1997年的5月,無疑再次屬於卓羣。
因爲他又創造了股票投資史上傳奇的一幕。
從3月中旬大舉開始入市,他前前後後僅僅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把手裡資金翻了一倍。
並且在大盤即將到達1510點頂峰的前幾天,提前清倉出局,實現安全離場。
5月4日,他在六十九元的位置清空了自有資金購買的深科技。
這隻股票,他的平均成本在二十七元,用三百萬本金斬獲四百餘萬。
5月7日,他又在四十八元的位置清空了用許老闆的資金購買的深發展。
這隻股票,他的平均成本在二十六元,用九百萬斬獲七百六十萬。
這樣一來,刨除需要付給許老闆的本金和利息。
卓羣通過這場股市的狙擊戰,實際獲利高達千萬。
如果再加上他自己郵市裡賺到的三百萬的本金。
完全屬於他自己的財富已經有一千三百萬之巨了,而且全是可以隨時支取的現金。
在這百萬富翁都還很少見的年代,毫無疑問,他已經算是京城富豪圈兒裡的一位人物了。
當然,在這撥股市首次爆發的全國性散戶行情裡,他也屬於絕對的大戶。
所以當他把還給許老闆的錢從股市轉出的當天,就驚動了證券營業部的總經理。
這位姓宋的老兄親自跑到大戶室來詢問究竟。
而正如同開賭場的往往會用免費住宿和餐飲去引誘賭客一樣。
這位宋總也不惜以違規配資和降低佣金的方式誘惑卓羣改變主意,想盡力挽留這筆資金。
只可惜還是那句話,卓羣並不是在賭,他是能看到命運底牌的人。
首先,他寧可用高利息,從場外籌措的資金炒股,也不會願意通過證券公司幫忙提高槓杆。
不爲別的,因爲這樣,他的操作和賬戶就得受到證券公司的監控。
萬一他的投資有失誤,人家爲保住本金,是有權力強行斬倉的。
可卓羣有自己不想公之於衆的秘密,他的操作絕對是萬無一失的,當然不樂意時時刻刻被人盯着。
而且既然是違規配資,就有可能東窗事發,受到懲處。
金錢損失什麼的倒是小事,要真因此被禁止入場投資股票可就太悲催了。
所以宋經理的關照可以說毫無吸引力,卓羣要真這麼幹了,屬於得不償失。
其次,後市行情的演變究竟會如何,卓羣也早已胸有成竹。
像市面上流行的那些普遍看法。
說什麼人家港城幾萬一平方米房子,股票高高在上。
以後迴歸了,人家“港慫”要拿大錢進來買股票,買房子之類。
又或是股評黑嘴天天電視上鼓吹的說辭。
說什麼長虹和發展是任何時候買入都是對的。
買了就不要管,放十年,留給子女,讓他們一畢業就有房子車子之類。
這些話在卓羣看來,無一例外都是癡心妄想的胡言亂語。
所以哪怕宋經理再巧舌如簧,說的天花亂墜也還是沒用。
最後這位老兄還只能帶着一臉的假笑,眼睜睜看着這一大筆資金從自己的營業部流出。
不過,也別光看沒了錢的悶悶不樂。
其實就連拿到錢的心裡也不怎麼痛快。
就比如說許老闆,心中的彆扭一點不比證券公司的宋經理少。
這是因爲當初他答應借給卓羣這筆資金的時候,認爲是至少也得三四個月的炒作期。
覺得到手怎麼也得百分之五六十的利。
無論如何,沒想過一個月,卓羣就能完事了。
九百萬換來了一百三十五萬,按說是不薄了。
可許老闆得先按百分之二十的比例把利息付了郵市欠下的舊賬。
完成當初自己的許諾,之後才能再跟人家談新的借貸條件。
這樣一來,等填完窟窿,最後真正落他自己兜裡的也就二三十萬而已,連個零頭都不到呢。
所以事實上,期望卓羣能多炒炒股票的話,許老闆說得比證券公司的人可多多了。
但一樣沒用,卓羣根本不爲所動。
他只甩給許老闆一句話,說賭局已經徹底結束,因爲股市也像郵市一樣的完蛋了。
並且非常篤定再次斷言,至少兩年,共和國任何投機市場都沒什麼能迅速撈錢變現的機會了。
那許老闆又能如何啊?
他除了心裡罵罵娘,半信半疑。
表面上卻指責不了卓羣什麼,誰讓當初是他就沒問問借款的期限呢。
至於眼下,他就只剩下了兩個選擇。
要麼接受卓羣開出的新條件。
以年息百分之四十的回報,繼續把錢給這小子用。
還得保證一年不得取回本金,否則利息作廢。
要麼就把錢划走,爲資金自謀出路。
毫無疑問,和先前相比,這樣條件懸殊太大了。
許老闆很自然的產生了一種失落,以及被愚弄的感受。
情感上非常難以接受,牴觸是必然的。
於是便賭氣做出了撤資的選擇。
但他真的沒想到,卓羣竟然還特痛快的把錢給了他。
而且還又在貴賓樓二層的“御福會”請了他一頓比上次更豐盛的官府菜。
那股子淡然的灑脫和心裡的快慰,一看就不是裝的。
並不像他自以爲的那樣,這小子又在玩兒“三國”,耍什麼“以退爲進”的花招。
如此一來,錢拿走了,飯也吃了,可許老闆反倒更失望了。
內心的鬱悶只能靠哀嘆一聲來排解。
媽的,卓羣這小子太精了,滴水不漏啊。
跟他打交道簡直比登天還難。
就那相聲裡的話,是怎麼形容這樣的人來着?
嘿,對嘍,瓷公雞,鐵仙鶴,玻璃耗子琉璃貓。
不過鬱悶歸鬱悶,許老闆還真不能不對卓羣的神機妙算心悅誠服。
因爲就跟他是個能掐會算的半仙兒似的,未來所有的行情演變無不跟他預言的一樣發生了。
拿股市來說,根本沒等到港城的迴歸。
卓羣撤資不到一週,大盤就跟他訓練出的鴨子一樣,乖乖開始跳水。
機構們一鬨而散,奪路而逃。
只把一幫被“忽悠瘸了”的“傻散”擱在了市場裡。
而跟投機郵票失敗的那些人幾乎一樣。
很快鬥轉之下的行情,也讓讓大部分散戶們作鳥獸散。
證券公司營業廳開始變得冷清,剩下不多的人天天愁眉苦臉守着綠油油的大盤。
特別是那些炒長虹的、炒發展的,真是無處話淒涼。
他們全都不得不“長線投資”了。
這時候,就是想不把股票“留給子孫”,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