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加勒紅燈區地帶,一個屋頂上的帶有紅色風車俱樂部——巴黎著名的紅磨坊。
至少有上百根香菸悶燒着。
混合型菸草的煙霧十分辛辣、嗆人,像毒氣一樣佈滿整個俱樂部。
偏偏在法國,這些東西的價格還貴的要命。
無論是高盧牌,還是藍色吉普賽,又或是登喜路。
大街上買,都要差不多得四歐元。
當然,卓羣是不會再乎這點花費,可他對花錢買罪受的事,總不會有多少好感的。
還好他還能在免稅商店找到中華香菸。
雖然也是這樣的價格,可那是什麼質量的菸草?
這種家鄉高檔的菸草味道,足以化解這樣的不適。
穿過昏暗的燈光,卓羣還能看到一個漂亮的身影在房間的角落裡獨舞。
那是個叫阿奈?杜蘭的法國姑娘。
面容嬌美,皮膚嬌嫩,金髮碧眼。
她眼睛微閉,已經徹底喝醉了,手裡卻還抓着啤酒杯。
是的,外國人喝酒實在太兇了。
無論男人、女人都是如此。
而且大多數時候都隨心所欲,在釋放天性方面的確很厲害。
這或許就是卓羣能“撿到”這個姑娘的原因。
…………
實事求是的來說,其實在1998年遇見車模之後,卓羣的日子又趨於了穩定。
他很喜歡那個身材高挑的名叫曲薇的京城姑娘。
哪怕她穿上高跟鞋能與他持平,讓他身高優勢盡失,一起上街有點失面子。
可她活潑的天性,愛玩兒愛笑愛鬧的習慣,確實能讓他忘記生活裡許多不願想起的事兒。
於是他不再頻繁更換女朋友了,很是踏踏實實的過了兩年。
可後來他發現不妙了。
一是他本以爲事先約定好,互不打聽彼此的事業和家庭。
他又常送些名牌包、首飾、衣物給這個女孩。
足以證明他們的交往是一場心照不宣的遊戲。
可他後來感覺曲薇很可能真心喜歡他了。
因爲她不但開始用自己賺來的錢給他買東西。
而且越來越喜歡替他收拾衣服和私人物品。
逛街時還總愛拉着他去看婚戒和婚紗照。
二是他更沒想到的是,他們之間還存在這一個共同的熟人。
那就是許雲濤的女朋友張蕾。
有一次,曲薇跟他一起過夜。
結果第二天早上起牀,曲薇接到了一個高中同學的電話,說中午要組織一次小範圍的聚餐。
曲薇就讓他開車陪她一起去。
他覺着反正也沒事,就答應了。
結果到了飯店,他因爲內急先去了廁所,隨後才按照房間號找去。
萬沒想到,還沒進門,就從半開的門縫看見了和曲薇說話的張蕾。
那他哪兒還能留下啊?
馬上就撒丫子了。
只給曲薇留下個電話,說臨時有急事就不參與了。
而再後來,他可就更鬧心了。
因爲人總是有羞恥心的,總要給自己留下最後一條底褲。
儘管他可以把仁義道德扔在一邊,隨心所欲追逐女孩子。
不負責任的用別人的青春填充自己空虛的生活。
可這隻能發生在他不認識的人身上。
那些不知道他是誰,從何而來的姑娘。
無論事後怎麼看待他,咒罵他,他都無所謂。
可他醜陋的一面,萬萬不願意暴露在知道他來歷,對他有所瞭解的人面前。
說白了,這種心理就像鍵盤俠一樣。
所以曲薇認識張蕾,也就意味着他的所作所爲,恐怕會爲過去的同學們所知了。
這當然是卓羣不願見到的事兒。
這甚至引起了他極大的負罪感和恐懼感。
他怎麼琢磨都覺着,假如自己再這麼鬼混下去。
持續的禍害身邊的姑娘,有點太不是東西了,也太不是事兒了。
而他偏偏還停不下來。
因爲他害怕孤獨,無法獨處。
只有這樣的聲色犬馬的生活方式,纔是他唯一緩解情緒鬱悶的辦法。
所以他很快做出了一個決定,徹底離開。
不是離開這個城市,而是離開這個國家。
他的動機其實很簡單,外面的天地更廣闊,會更有意思。
過去他只是陪着郭玥短暫性的出去旅遊過,都是走馬觀花。
還從沒有仔仔細細的體驗過西方國家真正的生活滋味。
那不如就去好好的看一看,反正他有錢又有時間,閒着也是閒着。
何況如果他註定狗改不了吃屎,免不了繼續禍害人,就別坑自己的同胞了。
誰又能說的準,他這麼鬼混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再泡到那位老師或者同學的熟人?
就這樣,給曲薇的卡里打了二百萬,發了一句告別的話。
卓羣就把手機號扔了,徹底從曲薇的生活裡消失了,從京城消失了。
他辦了護照,買了頭等艙直飛美國,對家裡的交代是獲得了加州大學的獎學金,要去留學。
而他實際上,在去了華盛頓、洛杉磯之後,他在拉斯維加斯逗留了相當長的時間。
這座在霓虹燈裝點下,充滿了奢華與俗麗的不夜城特別適合他當時的需要。
在這裡他可以夜夜笙歌,享受到一切舒適的服務。
而且根本不用考慮時間,只要有錢。
有意思的是,他這個人儘管住在賭城的酒店,卻恐怕是唯一對賭博不感興趣的人。
因爲他在股市上是最大的老千,完全對這種讓自己處於待宰羔羊處境的遊戲沒有一絲興趣。
所以他平時只是玩一些小注的撲克遊戲,或是去像老人一樣,拉幾把吃角子老虎。
而在充分享受過賭場搖擺舞曲伴奏節拍和老派黑幫電影一樣的風情之後,他厭倦了。
他開始發現那些絢爛的街景,和各大著名酒店,文化性和精神營養的極度匱乏。
況且他在這裡也很難找到讓自己滿意的女孩。
美國人的皮膚太粗糙了,體味還重。
遠看還有點樣,近了就倒胃口了。
而正在他考慮下一步該去哪兒找找樂子的時候。
阿奈?羅蘭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法國人或許是白色人種里肌膚最細緻的了,而且法國女人的五官有一種獨特的精緻感。
就像蘇菲?瑪索,凱瑟琳?德納芙,或是伊莎貝爾?阿佳妮。
國際上如果按姿色排列一下最美麗的女明星,恐怕前幾名的都是法國人。
更巧的是,阿奈不但是這樣的漂亮。
而且當時她還正坐在“火烈鳥”賭場的一張賭注最小的撲克賭桌上,卻顯然已經輸光了。
一個籌碼都沒有了,只能頗爲遺憾的離去。
於是這時卓羣叫住了她,“嗨你好,你還想不想再賭一把。”
阿奈則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我已經沒籌碼了。如果你打算借我錢,還是算了,我沒打算借高利貸……”
“不不,我只是在找個伴兒。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找點樂趣,所有費用我來承擔。”
“你走開吧。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而且我是來度假的,我要回巴黎了。”
“你別誤會,我就是單純的找遊伴。你真是法國人?巴黎來的嗎?我很想去看看艾弗爾鐵塔。頭等艙怎麼樣,我和你一起去?”
“你當真還是開玩笑?”
“我說真的,怎麼樣?”
阿奈聳聳肩,隨後露出勾人的笑。
“當然,爲什麼不?我叫阿奈,你叫什麼?”
所以正是這樣,卓羣來到了巴黎。而這已經是2002年的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