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坐在病房裡,我們靜靜等待着那兩個人的到來。
也許是清醒的時間太長,孟若棠臉色很不舒服,不停地咳嗽,感覺心肺都要囫圇着從嗓子裡咳出來,撕心裂肺。
忍了又忍,我終究還是站起身,將他滑落的被子重新拉上去。
他喘勻了氣,嗓子啞得彷彿被煙燻過,“謝謝。”
然而,我只是一觸即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有一個要求。”
男人看着我,靜靜等着我的下文。
“待會兒我說的話,你要無條件答應,”我補充說,“你放心,不會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
腦袋往後靠了靠,短可見肉的髮根蹭着後面的牆壁,孟若棠整個人顯得很疲乏,“好,我沒意見。”
一會兒後,該來的終於是來了。
孟佐推門走進來,整個人看上去分外憔悴,臉上還充滿了被抓撓後的爪印,一道一道都是血痕。
兩隻充滿血絲的眼珠子在我們身上轉來轉去,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被後面的人猛地推了一把。
“滾開,你擋道了。”佳雅穿着修身的白色連衣裙,腹部的隆起更加的明顯,腳上那雙的紅色高跟鞋卻靡豔而又扎眼。
她看了我們一眼,隨即冷嘲熱諷說,“真是一出相親相愛的好戲呀,蘇扇,我是不是還無意促成了你們的好事了!”
滿眼的陰狠,女人目光在我冷淡的臉上劃過,轉而看向一旁的孟若棠。
“我從來沒想過,你也有如此癡情、爲情棄命的一天。孟若棠,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當初是誰和我說要珍惜我一輩子的?”
女人字字血淚地控訴着,露出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嫉妒和怨恨。
畢竟,她從前是被人捧在掌心裡的至寶,如今卻棄之不及,她如何能接受這種落差?
過於尖銳的聲音讓孟若棠有些頭疼,他不自覺蹙了蹙眉,冰涼地說,“我給你的,已經夠多了。這一次是你們錯得太離譜,我放不了你們。”
也許被
後半句話刺激了,一旁的孟佐瞬間被踩了尾巴一樣,“你還想怎麼樣?我們已經道歉了,你非要窮追猛打嗎!”
聽到這裡,我都忍不住想笑,“你犯錯,一定就能得到原諒?”
誰知道,這位卻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又恨又怨,“我的房子、車子,甚至存款,都一分不剩地被颳走,現在住在二十塊一天的破旅館裡,和又髒又臭的窮人一起,我都快被弄得發瘋了!孟若棠,你給我一筆錢,我馬上就出國,再也不回來礙你的眼了!”
孟若棠沒有說話,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彷彿想衡量這個建議的價值。
然而,一旁的宋佳雅卻最先提出反對的“你發什麼神經?我不准你走!”
孟佐回咬一口,“你纔是發神經,要不是你讓我去綁架蔣若星,我會落到這步田地?現在孟若棠都要把你踹了,你還做少奶奶的大夢呢!”
這兩個人互相瞪眼,誰也不肯讓一步。針鋒相對之際,我淡淡地說了一句,打破了僵局。
“都說完了?那輪到我說了吧。”我說,“你們放心,我沒打算讓你們要死要活,相反,還會讓你們得償所願,重新過上富貴的日子。”
在幾人將信將疑的視線裡,我緩緩將話說了個完全。
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讓宋佳雅和孟若棠離婚,然後嫁給孟佐。
一時間,房間裡死一般寂靜,連孟若棠都微微張大了眼睛,彷彿不理解我爲什麼這樣做。
一咬牙,孟佐說,“好,成交!”
我點點頭,轉而看向不吭聲的宋佳雅,“那你呢?”
半晌之後,她咬牙回答,“好!”
臨走之前,孟若棠抓住了我的手腕,直直地看着我,“你想做什麼。”
我甩開了他的手,口氣平淡,“他們不是說我下三濫嗎,那我就用下三濫的方法對付他們!”
幾天之後,我在F市的鬧區裡找了一個破舊的居民樓,租下了頂樓的一間房間。
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得梆梆作響,我甚至
感覺每走一步地板都在咯吱作響,稍不留神就會戳穿一個洞來。
這個黑黢黢的房子,大白天不開燈都是陰沉沉的,空氣裡充滿了樓下發廊的刺鼻香波味道,夾雜着生活廢水的臭味,衝得人一陣一陣作嘔。
宋佳雅拎着行李包,跟在我身後走進來,一邊捂着鼻子一邊抱怨,神情嫌惡,“你竟然讓我們住這裡?”
我沒說話,抹黑往更深處走了幾步,勉強找到了牆壁上的電燈開關。那還不是按鈕,而是一根麻線,拽了兩下之後,頭頂上的燈泡才亮了起來。
在亮光照亮房間的一瞬間,一團黑影從屋頂飛快竄出去,驚得宋佳雅失聲尖叫。
“那是什麼玩意!”
身後的孟佐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兩腳踱步不前,隨時準備跑出去。
我倒是熟悉慣了,無辜地說,“還能有什麼,一窩蝙蝠而已。”
將鑰匙放在桌上,我對他們說,“房子呢,我已經給你們找了,但是房租只交了一個月,以後的錢都是你們自己去交。如果你們嫌這裡的條件太差,也可以,自己花錢找地方去。”
孟佐的臉色很臭,“你明知道我們身上沒有錢,存心噁心我?”
一拍腦袋,我恍然,“瞧我這記性,這都忘了!”說着,我從包裡拿出了一份信封,放到了油膩膩的木桌上。
“以後每個月,我會給你們送一千塊錢,從現在開始,到六個月之後宋佳雅的孩子出生爲止。只要你們湊在一起過半年,至於以後離婚還是出國,我分毫不干涉。”
末了,我還很惡趣味地補充了一句,“現在反悔還是來得及的。”
其實,我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會反悔。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痛不癢,躺在家裡就能美夢成真。
對於孟佐來說,半年之後,他能夠重新獲得一大筆錢,凍結的財產也會如數奉還,繼續風風光光地當他的歸國海歸;而宋佳雅,她順理成章地母憑子貴,生下孟家唯一的繼承人。
這個買賣,只賺不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