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鞋拔打在門把上,有節奏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顯得格外有耐性。
房間裡傳來了裘靈月不耐煩地迴應,“誰啊,敲什麼敲!”
我不理她,只是機械地不停敲打着,停頓的時候,天邊劃過了一道長長的閃電,讓我嘴角詭奇的笑容轉瞬即逝。
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門口女人的腳步聲月越走越近,“別敲了,趕着投胎嗎!”
吱呀一聲,門打開一條縫隙,她一看到是我,頓時雙眼驟縮,慌忙想要關上門,卻被我劈頭一下子打下,手條件反射地縮了回去。
步步後退,她看着我走進來,口裡還在逞強,“你來幹什麼,出去!”
背對而站,我先冷靜地反鎖上門,然後一步步向她靠近。
木鞋拔的底端在手掌心裡一上一下地拍打着,皮肉悶響的聲音規律地響起,我陰測測地一笑,突然直接擡手往她身上砸去!
“啊!”
尖叫一聲,裘靈月匆忙跑開,而她身邊的水晶花瓶則是不幸地被砸了個粉碎。
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我接連又是幾下砸下去,每每都只是擦着她的身體而過,最近的一次,則是在砸中了她的腳面,純棉的拖鞋鞋面上很快滲出了鮮紅的顏色。
看着她不斷黏着牆壁後退,我反而被挑起了嗜虐的興趣,笑容差點裂到了耳後,“裘小姐,你躲什麼啊……”
忍着痛,她一直往後挪着,接着飛快地拉開了背後的抽屜。摸了半天,女人瞳孔地震一般震盪着,仍舊不放棄地繼續摸尋。
“你在找你的刀嗎,”我冷笑一聲,“我早就讓人換走了,還會留到現在?”
說話的同時,我舉起雙臂,一下子砸向了她頭頂的畫框,玻璃在上方應聲炸開。那框架歪歪扭扭,裘靈月不敢再拖沓,奮力向外掙開身子,敢在畫框砸下來之前躲開。
坐在地上步步後退,她臉上被刮花了好幾處傷口,顯得狼狽非常,“蘇扇,我們兩個一貫無冤無仇,你不能這樣……你要是敢對我動手,義父一定會要你的命!”
神經兮兮地望着她,我的腦袋裡充滿了小人的尖細聲音,彷彿鑽進去了千百個針眼大小的小東西,魔鬼般鼓動着我。
“要你的命!要你的命!”
瞳仁裡漸漸發直,我也不知道是發自真心,還是出於後遺症的瘋狂作祟,我竟然鬼迷心竅般點了點頭,“好……要了你命……”
眼看她的手已經偷偷摸上了門把,我再也不想玩貓和老鼠的遊戲,而是對準那隻不老實的手,狠狠敲了下去!
清脆的斷裂聲,一聲兩斷。
愣愣地握着自己垂下的手腕,足足延遲了兩秒鐘,裘靈月才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
緊緊捂着手,她額頭上青筋暴起,捂着那隻折斷的手,嘶嘶的時候,口水控制不住地流下了長長一條線。
扔掉手裡一樣斷掉的鞋拔,我一把揪住了她的髮尾,反方向地向後拖。
這時候的我,力氣好像大到了恐怖的地步,血液裡的冷血和殘忍暴露無遺,直接將人推到了陽臺的圍欄上。
屋
檐之外,瓢潑大雨和倒豆子一樣嘩啦啦倒下來,夾雜着轟隆隆的閃電,青黑的大雨幾乎要將天地都吞沒。
眼看着自己半個身子都已經被推了出去,她終於知道害怕了,失聲痛哭,沒有尊嚴地求饒,“蘇扇,我錯了,你放過,放過我吧!”
捏着女人柔軟的脖子,我壓在她身上,輕輕舔舐了她的耳根一下,“聽說這種極限的時候,做一把很爽的,想不想試試?”
“嗚嗚……”冷風吹得裘靈月口齒不清,大雨打溼了她單薄的真絲睡衣,露出了緊貼的白肉和曲線,人只剩下持續地搖頭求饒。
我猶不放過,一邊咬着她的脖頸,一邊看着花園裡那一片黑色土壤。
濃黑、橘紅,兩種顏色在我的瞳仁裡不斷翻攪,我彷彿被迷住一樣,慢慢停下了口中的動作,彷彿再次看到鄧梅在我眼前燃燒殆盡。
短短兩秒鐘,我狂躁的神經瞬間冷靜下來。
鬆開了手上的禁錮,毫不留情地將人扔到了地上。
她瑟縮成一團,我逐漸壓近她,啞聲問,“你想不想重新風光回來?”
“你想不想,讓蔣奇峰重新疼愛你?”
她可憐的神經已經被我折騰壞了,只是警惕地看着我,氣喘吁吁。
憐憫地撩開她額間的髮絲,我拍了拍她的臉蛋,“你被他玩爛了,就找個更讓人上癮的東西,明白嗎?”
“你,你是說……”一個毒字在她口中繞了半天,硬是沒有說出來。
裘靈月手上,有一條蔣奇峰送給她的毒品線,雖然現在已經被收回去了,但是弄幾包來還不是問題。
安排賈代嫺一點點鈍刀子割肉,已經讓我有點不耐煩了。今天的事情讓我明白,打狗就要狠狠下手,打得他脊樑盡斷,不敢再擡頭爲止。
狗咬狗,最好咬到血肉模糊,纔是最好。
慢慢地走出了大門,大雨磅礴,模糊了我的視線。手上控制不住地抖個不停,哪怕被我按住,仍舊停不下來。
直到看到路燈下,孟若棠撐着一把黑傘,焦急地等待着我,我緊繃的神經終於慢慢鬆開。
坐在車裡,我如同一個落水鬼,滴滴答答,渾身都在往下滴水。
可是我的心情無比輕鬆,縮成一團,靜靜看着睡在一旁、小臉紅撲撲的蔣若星。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一路沉寂地回到別墅裡,孟若棠抱着蔣若星下車,我一個人落在後面,腳一踩在地上,腿軟得差點坐到地上。
一隻大手及時將我扶住,他讓我坐回位置上,“別動,我送若星上去,馬上就來。”
靠在車門口,好像一眨眼的時間,孟若棠便再次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
此時,我的身子像是軟條一樣,軟趴趴地沒有了骨頭,腦袋裡的思緒也就此卡斷,一點也轉不動。
喊了我幾聲,男人沒奈何地嘆了口氣,一轉身,一把將我拉到了背上。
大雨淋溼了男人的額發,雨珠順着筆直的鼻樑滾落,他的視線直直望着前方,沒有一絲遊移。
木木地半闔眼簾,我靠在他背後,將那一絲乾燥的溫熱緩
緩護了個周全。
睡了一夜,我是被一道灼熱的視線弄醒的。
睜開眼睛,蔣若星扶着那支包裹得厚厚的手臂,直直地看着我。
撐起身來,我寵愛一笑,摸了摸他臉頰上的傷口,“醒了?”
他點點頭,接着拉了拉我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
牽着他走下樓,就聽見背對着我們的孟若棠正在打電話,臉色沉沉,任憑對面說個不停。
直到掛斷之後,他依舊站了良久,表情很是蕭索。
見到我們下來,他恢復正常的表情,走了過來。
“剩下還有四天,我們出門一趟。”
“我們?”
沒有等孟若棠回答,蔣若星突然晃了晃我的手,擺着小冰塊的臉仰頭望着我,拒絕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想我去?”我撥弄着小傢伙頭頂的軟發,竟然得到了他一本正經的點頭。
不自覺嘆了口氣,看來他是真的很不喜歡孟若棠啊。
想了想,我對孟若棠說,“剩下的時間,我們留到下一次吧。”
他脫口而出,“我是說,我們三個一起去!”
皺了皺眉,我說,“我們三個?這算是什麼搭配。還有,若星手上還有傷,不適合長途跋涉。”
眼裡的光芒一暗,好半天之後,男人退而求其次地換了一個要求,“那就再住一天,晚上我親自送你們回去。”
看他不容置喙的態度,我猶豫了一會兒,便點頭答應了。然而沒有想到,就是這一天,全然不是我想象中那樣波瀾不驚,而是每每回想起來,都晦澀難言。
這一天,家裡分外安靜,這兩人彷彿互相卯着勁兒,誰也不搭理誰。我夾在中間,沒有辦法,只當做看不見。
只是偶爾,我總能看到孟若棠靜靜望着蔣若星,眼神裡有種不知名的情緒翻涌着。
晚飯過後就是準備離開的時候,我收拾好餐桌,再一擡頭,卻見到沙發上一大一小兩個人陷入了爭執中。
一人一邊,誰也不讓着誰,隱隱還有點劍拔弩張的意識。
“把偷的東西給我。”孟若棠一點也不在乎什麼以大欺小,他的口氣很硬,大掌直直地攤開。
而蔣若星,則是單臂吊着,沉沉地望着他,權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次,孟若棠卻像是真的生氣了,重複了一遍,“給我!”
仔細一看,他手裡握着一隻滿臉不高興的小貓玩偶,正是之前放在舊家裡的那一隻。
再看向蔣若星懷裡,果然,黑白相間的小奶牛正被他緊緊攥住,貼在那隻小棕熊的玩偶身邊,生怕被分開。
見到我過來,小傢伙瞬間鬥志更盛,挺起了小胸脯,一點也不怕高大他數倍的“惡勢力”。
我問他,“這種東西你還帶過來做什麼,讓給他就算了。”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男人捏緊了手裡不高興的小貓,讓它的表情漸漸變形,原本眯起的眼睛拉長,漸漸像是要哭泣一樣。
“不行。”他看着我,眼睛慢慢變得和小貓一樣哀傷,“我明明已經讓過一次……只有它不能再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