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說道:“娘娘,不光是奴婢一人覺得奇怪,其實,整個鳳翥宮裡的人,都是覺得奇怪呢!有一次,我就截住了送飯的蘿兒,蘿兒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自家小姐,素來就喜歡看書寫字!我聽了簡直就要笑了!難不成,方絲縈是在學着娘娘不成?不過這不過是……東施效顰而已!”抱琴說着說着,倒是又笑了起來了!趙舒窈一聽,連忙說道:“你啊,抱琴,我竟不知你的嘴兒,也是這樣地厲害!這些話,若是被那方絲縈聽了,可是又要生出許多的事兒來了!阿彌陀佛!我寧願她不要來打擾我!我保佑她的傷早些好起來,回到她自己的宮裡去吧!”趙舒窈倒是嘆息起來了。
抱琴又道:“誰不是這樣想的?想那方絲縈心機深沉,雖然今天還是好好兒的,可保不定明天又會生出什麼事兒來?哎……反正奴婢看着,她的丫頭蘿兒,倒像是轉了性子許多!到了咱們這裡,無論見什麼人兒,可都是客客氣氣兒的!”趙舒窈聽了,幽幽而道:“蘿兒……在我看來,不是什麼邪心的女孩子!只不過……她跟着方絲縈,說不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只見蘿兒已然走到了趙舒窈的書房外面,口中低低說道:“舒妃娘娘,我家小姐說了,今日的書稿,已經臨摹完了,我家小姐託奴婢想再到娘娘這裡問問,娘娘還有沒有什麼字兒,可以改我家小姐拿過去,可以繼續臨摹的……”蘿兒的聲音不高,可是趙舒窈和抱琴,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趙舒窈還未開口,可是抱琴已經幽幽說道:“你們小姐……可真是愛學習啊!”她也就說了這麼多,趙舒窈已經從案几上取過幾張紙,交給抱琴,說道:“給她拿去吧!究竟愛寫字這一項,還是值得嘉許的!”抱琴便將宣紙交給了書房外的蘿兒,說道:“蘿兒,既然你家小姐,一天到晚只在屋子裡寫字,也不陪着你玩,你若是覺得悶了,就來找我玩兒吧!”蘿兒一聽,趕忙又道:“謝謝抱琴姐姐了!蘿兒知道!”說着,就急急地又去了方絲縈的屋子。
抱琴笑道:“娘娘,這方絲縈姑娘的行爲,在奴婢看來,還是透着許多的古怪!娘娘還是不要報以輕心的好!”趙舒窈聽了,點頭問道:“抱琴,你不如問問御醫,究竟方絲縈的傷,好了沒有?若是好了,我就去找她,請她離開這裡!”抱琴聽了,點頭自去。這一日黃昏的時候,澹臺建成卻又莫名地到了趙舒窈這裡!此時的趙舒窈,正在書房裡整理琴譜,不知怎地,她忽地想起了姐姐!啊……明天可不就是姐姐的祭日了麼?雖然自己人在雅國,無法前去趙國祭奠,可到底還能在宮裡,對着姐姐遙祭一番的!想起姐姐,她的心裡還是很沉痛!“怎麼了!好好兒的,怎地你的眉頭又是緊蹙了起來?”在她沒有任何的準備之下,澹臺建成忽地又進了她的書房。“皇上……臣妾見過皇上……”最初的慌張過後,趙舒窈還是趕來迎接!可心裡卻在想,這個澹臺建成,難道是夜貓子投胎轉世的不成?怎麼走起路來,竟是沒有半點的聲音呢!
“起來吧!”澹臺建成淡淡說道,隨即看着趙舒窈精心佈置的小書房!趙舒窈來了雅國之後,將這間書房裡的佈置,打理的和在趙國一樣,和姐姐的書房一樣!澹臺建成在書房裡四處看着,他還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着趙舒窈的書房!書房雖然小,可是琴棋書畫,書稿筆墨紙硯丹青,應有盡有。他早就聽說,趙舒窈在趙國是個難得的才女!會寫詩文,會畫畫,會跳舞!他看了半響,終於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說道:“最近……絲縈怎樣?”趙舒窈給他奉上了茶,聽澹臺建成這樣一說,她便淡淡地回道:“皇上……絲縈姑娘就在我的隔壁,皇上若是想知道,何不親自去看一看?其實……她雖在住在這裡,可我們根本就不曾見面!”
她將情況如實地說了出來。澹臺建成便問道:“是麼?這真是……奇怪!那麼絲縈在你這裡,究竟做些什麼?”澹臺建成其實將方絲縈放在趙舒窈這裡養傷,內心其實是希望二人和好的!在他看來,趙舒窈和方絲縈,都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方絲縈是陪伴自己的知己,是友人!而趙舒窈則是自己舒妃,是自己所‘重視’的人!澹臺建成的心中,想着這個詞兒,自己也覺得奇怪?重視?可……不這樣說,還怎麼說呢?他雖然不矯情,可卻是個高傲的人!在他心中,根本不想承認,自己已然對趙舒窈動了情愫!反正,能糊塗多久,就糊塗多久!他的小心思,誰都猜不透!
“絲縈姑娘很愛靜!其實……臣妾真的是不太瞭解她!反正……她在屋子裡,每天就是寫字睡覺!不過……都是對於養傷很事宜!”趙舒窈說得不露痕跡。澹臺建成聽了,說道:“今日我聽太醫院的老太監來回話,說是絲縈胳膊上的傷,也已經痊癒了!所以……我想來問問你,是不是該讓她搬出你走裡?”澹臺建成小心翼翼地說道。對於將方絲縈放在趙舒窈這裡,他還是有些擔心的!擔心二人不知何故,又會起了齷齪!不過,這麼些天兒過去了,這鳳翥宮裡,竟是諸事平靜無波!平靜得叫澹臺建成充滿了擔心!可……究竟這樣無事也好!難不成,他還希望再出什麼糟糕的事兒不成?他是個帝王,朝堂上的事,就已經夠他擔心的了!當然不希望聽到趙舒窈這裡,再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皇上是來問這件事情的!不過……我聽寺院姑娘的丫頭說,的確她的傷已經好了!但是……臣妾想,絲縈姑娘要走要留,還是聽皇上的意思吧!我若是對她,直白地說了出來,只怕她還以爲,我是要有攆她走呢!這個罪名兒,臣妾可是擔當不起!”今日的趙舒窈,身穿了一件素白的衣服,長長的黑髮沒有盤成複雜的髮髻,而只是用一根緋色的帶子束起,垂在了腦後。
又因爲剛沐浴後的緣故,此時的她,立在澹臺建成面前,真的是說不出的動人!澹臺建成一生也見過無數佳人,可還是被她的不染煙火的出塵氣息給深深地打動了!一時之間,他看着她,竟然忘記了自己該說什麼了!見趙舒窈詫異地看着他,他不禁嘆息道:“舒窈,其實……有沒有人告訴你……其實你很……”那個‘美’字,澹臺建成終究沒有說出口,到了脣邊時,‘美’字竟變成了‘會說話’三字兒了!他遺憾於自己的言不由衷!
趙舒窈見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竟是爲了告訴她,她會說話?呵呵……其實從小在阿舅的家裡,甚是在趙國的宮廷裡,在別人的眼睛裡,她一直就是個鋸了嘴兒的葫蘆!不該說的,自是一句話也不會多說!甚至到了雅國的宮廷裡,也是如此!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在澹臺建成的面前,變得善於言辭了?她也覺得很困惑!是不是在這深宮,自己什麼都不可爲,最佳的保護自己的武器,便是自己的一張嘴兒了!若……嘴再笨些的話,那麼她真是無處可訴衷情了!
“是麼,如果臣妾真的有一張巧嘴兒的話,那麼都拜皇上所賜了!”趙舒窈幽幽地看着澹臺建成,澹臺建成聽了,嘴兒不禁由抿了起來,說道:“趙舒窈,其實……你也不是個蠢人,可……你爲什麼凡事不都問問你的心呢!”說着,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着書房外走去。趙舒窈見澹臺建成終於離開,口中不禁大大地吐出一口氣兒。可……今日也不知是怎地,她看着澹臺建成的背影,往方絲縈那裡而去時,心中忽地涌起一陣說不出的酸楚。她開始捫心自問:趙舒窈,和親已經數月,在你心中,真的對澹臺建成沒有任何的情意麼?
她沉沉地闔上了書房的門。至於澹臺建成和方絲縈會說些什麼,她不想知道,也無從知道。她想着,自己的心扉,還是早早兒地關閉爲好!開了心扉,也就是自己傷心的時候了……可她不知道的是,若心房緊緊關閉,也還是會受傷的……此時的她,不知道,真正的危險已然開始來襲了……
話說一千里之外的大燕和趙國邊界,澹臺世民已經全心全意地在這裡操練士兵了!他的腦子裡,對於師父的話,可是從沒有過片刻的忘記!男人要想得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必須擁有絕對的權力!那麼……現在的自己,已然有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他要將這邊界數十萬精兵,都控制在了自己的大氅之下!那麼……一旦情況有變,他也是能鎩羽而歸,給澹臺建成一個顏色看看的!當然……時機一旦成熟,他願意和澹臺建成爭執一番,只是爲了要得到趙舒窈!他走到前方的小山丘上,回望着薊都的方向,想着,不知這些天兒裡,舒窈在宮裡過得可好?他一想到皇兄陰霾的眼神,心情一下子就又沉重了起來。他擔心她會受到傷害,擔心她會遭到陷害!
想到此,他的心中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的離開,正是爲了趙舒窈能夠得到安逸寧靜!如果,他離開了,趙舒窈所處的環境,還是一如既往地糟糕的話!那……可就不是他澹臺世民的初衷了!只要趙舒窈有任何安危,他都會奮不顧身地上前去幫助她!“王爺,楊堅將軍到了!”隨着侍衛來報,澹臺世民回過頭來,發現楊堅已經到了他身邊了!楊堅此番到了前線,當然是得了澹臺建成的命令,到前線來看一看,究竟澹臺世民安排部署的好不好!楊堅到了這裡,已然是暗中查探了個遍!澹臺世民雖然心中對這場戰事有怨言,可行動上還是無比忠誠地執行了澹臺建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