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就被村裡的鞭炮聲和狗叫震醒了,我從牀上爬起來,看了看錶,這纔剛六點。
我往窗外一扒頭,看到我媽已經和我姥姥倆人在院子裡拾掇東西了。
我穿好衣服,洗漱了一番就出門了。
走到院子的時候,我姥姥還問我:“娃兒,這大早晨的幹啥去啊?”
“哦,沒事兒,姥姥,我溜溜的。”說完,我看了我媽一眼,我媽也只是手拿着大掃把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的心裡這時候也感覺挺不是滋味的,我想喊她一聲,但是,話到哽嗓就噎住了,還是算了吧。
我自己一個人在村裡溜達,我並不是漫無目的地溜達,而是在踩點,我要辦三黑子,對,再辦他一次。我可以容忍這個小子對我的不敬,但是,他讓我姥爺生氣了,是最疼愛我的姥爺,這我絕對不能答應,所以我要讓三黑子付出代價。
我走到了三黑子的家門口,他們家的小二樓在村裡還是非常顯眼的,即便是第一次到我們這個村裡來的話,你只要找到那排最漂亮的小二樓,就算是找到了他家了。
我到他家門口的時候,他家的大門還是關着的,他家的牆也很高,不過,在他家的牆邊有棵大柳樹,樹幹很粗,我們小時候玩的時候爬過這棵樹,不過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和柱子他們正爬到一半的時候被三黑子給罵下來了,說是他家的樹不讓我們這些窮小子爬。
你他媽的,你不是不讓爬麼,我今天就爬了,你能把我怎麼的。
我爬樹的身手還是不錯的,農村裡長大的孩子又有幾個是不會爬樹的呢,很快,我就爬到了樹梢,從外面往裡面看,他家的大院子裡還堆放着不少的年貨。
行,我這次就來個先炸你家,再辦你。
勘察好了後,我就順着樹幹下來了,這時候他家還沒有人醒,我自己跑到了村頭的集上去找鞭炮了。
由於我起的比較早,集市上還沒有多少擺攤的,我就自己在集市上溜達。
正當我溜達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一個老漢趕着一輛毛驢車向我這邊駛來。
“哎,柱子!”我高興地衝那輛毛驢車招手喊道。
因爲我看到在毛驢車上那個老漢身後坐着的人就是我的好哥們兒柱子。
柱子一見到我就迅速跳下了車:“哎,你啥時候回來的啊?”柱子看到我也興奮極了。
我倆跑到了一起,挽着胳膊互相看着笑。
“你小子,我昨天就回來了,我還找你去了,你不在家。”我說。
“給,吃個糖瓜兒。”柱子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糖瓜塞給我。
“都多大了,不吃這個了。”我說。
“咳,過年哪有不吃糖瓜的,我車上還有柿餅子了。”柱子說着話就要去拿。
“別了,怪甜的,不吃了,哎,你怎麼在這兒啊?”我問道。
“哦,這不是我舅老爺送過來的麼,我昨天住我姥家了。”柱子說着話就一回頭,衝那個老漢喊道:“舅老爺,您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玩兒會兒。”
那個老漢揚鞭一喝就駕着驢車走了。
“可想死你小子了,你咋這麼長日子都不回來看我呢?”柱子搗了我一拳笑着說。
“咳呀,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平時我在城裡上學,哪有那麼多時間啊。”我說。
“哎,這次回來多住兩天,咱上山上轉轉去。”柱子說。
“咳,就咱那破山有嘛可轉的啊。”
“也是哈,你在車裡啥都有,就不稀罕咱這兒了。”
我一聽趕緊說:“不是,柱子,我可沒那個意思啊。”
柱子一笑:“咳呀,逗你的。”
柱子是我在村裡最信任的一個小夥伴了,沒有之一,我打算辦三黑子的事也不打算隱瞞他。
當我把事情跟柱子說完之後,柱子瞪着我說:“你要弄三黑子,你可別不知道惹禍啦,三黑子那是好惹的麼,咱小時候受他的欺負還沒受夠麼,你都進了城了,也就回來這麼兩天,就別搞那麼多事了。”
“現在不是我想搞他,是他來惹我的,我還告訴你,他要是光針對我,那還好說,關鍵是他氣着我姥爺了,誰都行,就是我姥姥姥爺不能讓人欺負,我這口氣咽不下!”我義憤填膺的說。
“行,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這事俺也跟你幹了,你就說吧,咱咋幹?”柱子說。
我知道,柱子也是個老實孩子,他能這麼說,完全是顧着我們之間的情誼了,其實他的膽子並不大,讓他自己去辦三黑子的話,那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我湊到柱子的耳朵根說:“我是這麼想的,他三黑子不是牛逼麼,我就讓他家裡遍地開花,然後我臨走的時候,再讓他滿臉開花。”
“咋還搞他家啊?”柱子帶着有些質疑並夾雜着恐懼的眼神問我。
我堅定的看着柱子,說:“對,要搞就搞大的,三黑子憑什麼那麼囂張,還不是靠着他的老子麼,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我告訴你柱子,你越老實人家就越會欺負你,只有你自己強大了,別人纔不敢隨便的欺負你,你信我的沒錯!”
柱子撓了撓頭,說:“你說的倒是這麼個理兒,不過,俺還是覺着吧不怎麼妥當。”
“這有嘛不妥當的啊,這大過年的,咱給他家放炮,不是給他家添喜慶麼,還不找他家要錢,多好的事兒啊,對不,你就聽我的沒錯兒。”
柱子還是有些猶豫,看意思,有些要退縮了。
我一把揪住了柱子的衣領,往懷裡一帶,盯着他的雙眼,說:“你給我聽好了,柱子,順我者昌,你跟着我就沒錯兒,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這次你要不聽我的,你以後也就別搭理我啦!”
“哎,你別說的這麼嚇人行麼,你說啥我聽啥就是了,還不行麼。”柱子開始對我說軟話了。
我高興地撫着柱子的頭,說:“哎,這纔是我的好柱子麼,行了,就這麼定了。”
“那你打算啥時候弄他啊?”柱子問我。
我放下了撫在柱子頭上的手:“你傻呀,當然是晚上搞了,現在搞,那不得讓人逮個正着麼,真是的。”
“對,對。”柱子連聲稱是。
和柱子約定好了後,我的底氣就更足了,本來我一個人做這事也不怕,只是多了柱子就更多了一份把握,即便是他別的不行,那替我把個風總行吧。
商量定了之後,我和柱子倆人就去尋摸買炮仗了,柱子說他家還有不少炮了,其實我姥爺那也有,不過,我這次要的是二雷子、二踢腳,一般的炮竹只是跟着湊個熱鬧的,由此可見,我這次是要鬧出多大的動靜出來了。
我倆尋摸的時候,柱子還問我:“哎,上回在小土包那次,三黑子還沒服你麼?”
“咳,就那種貨,記吃不記打的主兒,我這剛走了不到半年吧,嘿,他又活了,這次他家遭殃,也得怪到他頭上,他不孝啊,他爸媽要是知道是因爲他的話,還不得把他揍個半死啊。”我說。
“那要是知道因爲他的話,那不就能知道咱倆了麼?”
柱子說話總是這麼實在。。。
“我就是打個比方,比方懂麼,笨!”我敲了柱子的頭一下,說。
“哦,懂了,本來就不太靈光,讓你再這麼一敲就更傻了唄。”柱子嘿嘿地瞅着我笑道。
我和柱子倆人決定先找一家早點鋪吃早點,但是大正月的大小飯館都不開門,尤其是在我們這個本來小吃館就不多的村子。
我倆就這麼餓着肚子在集市上轉悠,漸漸的,集市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賣煙花爆竹的攤位也支起來了。
這次我們光花在炮仗上的錢就一百多,不過,全都用在三黑子的身上我覺得也值了。一百多塊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就單單是過年劉成一個人給我的壓歲錢就幾乎能把我面前的這一個小攤位給包了。
我們買完炮仗後並沒有直接回家,因爲定的是在晚上行動,而這些炮仗放到家裡有太明顯,索性,我倆就直接找到了一處房山後的草垛,把買的這些二踢腳、麻雷子什麼的一股腦的都塞進了草垛裡。
二柱子還煞有介事的對我說:“俺怎麼感覺咱就像是電視裡的土匪窩藏似的啊。”
“你說話我就不愛聽,這怎麼能說是土匪呢,怎麼說咱得是打鬼子的戰士吧。”我笑着說。
就在我倆說笑的時候,我的bp機響了,再一看上面顯示的是長生家裡的電話號。
不過,我們跟前卻沒有公用電話打啊,要去就還得返回去村頭打電話去,我心說,長生啊,你要是早給我打過來不就行了,這我還得返二遍。
不管怎麼說,我今天也是回不去了,索性,我也就不給他回這個電話吧,我想,他找我也無非就是打牌,瘋鬧,而且我對打牌也不怎麼感興趣。
柱子看到了我的bp機後,就問我:“啥時候我也能整個這玩意兒啊?”
我笑了笑:“快了,先把你家的電話裝上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