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項雲握住自己手掌的大手,洛凝的目光中,充斥着難以置信!
項雲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怎麼大,竟然敢如此輕薄自己!
然而,項雲對此卻是視若無睹,他反而是微微用力,在洛凝柔嫩小手上摸了一把,那動作就好像是,街邊佔小姑娘便宜的猥瑣算命先生。
項雲突然笑道:“洛凝,你不是還有那麼多好酒嗎,難得今夜盧城主也在,光啃饅頭也無趣,不如咱們喝上幾杯?”
洛凝的目光與項雲目光,對視了一瞬,只是略一遲疑,下一刻,洛凝的面容,忽然變得有些羞赧,她極爲不好意思的,抽回了自己的小手。
“嗯……”
洛凝低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就好似一個羞答答的少女,答應情郎的要求。
下一刻,地面閃過一道幽光,頓時出現了兩個巨大酒罈!
“哈哈……盧城主,咱們今夜,可有口福了,洛拿出來的酒,可是陳釀百年的桂花燒。”
盧永昌一見到酒,頓時也是眼前一亮,他平日裡在府上可沒有喝過什麼好酒,大多是泥瓦巷,便宜辣喉的高粱酒。
項雲又問道:“對了,那八位兄弟呢,怎麼還沒有回來,喝酒人越多,就越熱鬧!”
“他們應該馬上就會回來了!”盧永昌回道。
“好,那咱們就等着他們,今日也是夠辛苦他們了。”
對於項雲的提議,盧永昌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三人便一起等待那八人回來。
途中,項雲說自己有些內急,便到峽谷右邊的,一塊巨石後面方便去了,畢竟是野外,這些事情,也就講究不了太多。
等項雲回來的時候,那八名黑衣死士,也恰好趕回來,衆人身上的血污連同水汽,都已經處理掉了。
項雲邀請他們喝酒,八人自然無人不從,當下項雲親自拿起酒罈,將醇香酒液,倒入每一個酒杯,交於衆人手中。
而洛凝則是乖巧的像個小媳婦,拿起另一個酒罈,給項雲斟滿美酒。
項雲當先舉杯,對衆人說道:“諸位爲了尋我,不顧生死闖入銀月森林,我項雲無以爲報,在此,對諸位承諾!”
“待安全走出這銀月森林,回到世子府,本世子給你們每人賞賜萬金,但凡有願意,行走仕途的,本世子親自舉薦,保管你們,今後在官場上一帆風順。”
八名黑衣人聞言,皆是對視一眼,並無人應聲,盧永昌頓時眉頭一皺,他叱道:“世子殿下敬你們酒,給你們重酬,還不管快謝恩!”
“哦哦……多謝世子殿下!”
八名黑衣人聞言,這才連忙雙手舉起酒杯,與項雲酒杯相碰,旋即滿飲此杯。
隨後,項雲又單獨與盧永昌喝了一杯,敬了這位城主大人一杯,表示對他數次出手相救的感謝。
衆人喝完杯中酒,一旁的洛凝十分乖巧,又拿起一個酒罈,主動爲衆人倒酒,而項雲自己也拿起另一個酒罈,給自己倒滿。
衆人圍坐在一起,八名黑衣死士都沒有怎麼出聲,大多數時候,都是悶頭喝酒,更多的時候,都是項雲和盧城主開懷對飲!
藉着酒興,兩人竟是如多年的未見的老友一般,從當初的相遇,相識,乃至如今相知好友的過程,都回憶了一遍,說的甚爲興起。
酒過三巡,盧永昌臉上已經有些緋紅,百年桂花燒,的確是醉人,連他這玄雲境巔峰的高手,都有些醉意朦朧。
他拍了拍項雲的肩膀,由衷說道:“世子殿下,說句實話,拋開一切不談,您的經商的頭腦,簡直沒的說,若非出生帝王家,你絕對是一位商道翹楚!”
“哈哈……”項雲仰頭大笑,他一手搭在盧永昌的肩頭笑道。
“盧城主, 我也說句實話,你這個人太厚道,唯獨對你自己不厚道,一個武道高手,偏偏對誰都沒有架子和威嚴,你這活的,未免也太無趣了點,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要換一種活法?”
盧永昌聞言一怔,他打了個酒嗝,忽而有些認真的說道:“有……而且我想……應該會很快了!”
項雲眼眸虛眯,瞥了盧永昌一眼,他豎起一個大拇指,沒有說話,只是笑而已。
盧永昌望見項雲的燦爛笑容,他眼眸中一道精芒閃過,他忽然端起酒杯,看向項雲,突然毫無徵兆的說了一句。
“世子殿下,那你可否再說句實話,你有把我當過朋友嗎,那種真正的朋友!”
項雲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最終他只說了兩個字。
“有過!”
盧永昌惺忪眼眸中,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項雲面帶笑意,他忽然望向遼遠天空,此刻天空暗沉,並無明月,卻有點點繁星星,項雲朗聲唸誦。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
衆人望着那道溪澗邊,仰頭望向浩瀚星空的青年背影,皆是有些愣愣出神,看得出來,青年有些落寞,也有些傷感!
忽然,項雲背對衆人,淡然開口:“盧城主,我們還是要好的知己好友,在你準備動手,了結我之前!”
“轟……!”
短短一句話,卻是讓全場的氣氛瞬間凝結!
八名黑衣人噌的站起身來,盧永昌手中,剛剛端起的酒杯,悄然落地,砸得粉碎!
唯有此刻端坐在樹墩上的洛凝,精緻面容上盡是冷厲之色,從見到盧永昌的那一刻,她早已生出疑竇!
氣氛凝固,一陣死寂般的沉默後,盧永昌轉頭,對着八名黑衣人一招手,示意他們坐下。
隨即,盧永昌子再次將目光,投向項雲的背影,他那張如同莊稼漢一般,黝黑憨厚的面龐,平靜無波,他亦是淡然道。
“世子殿下,原來您已經知道一切了。”
項雲仍舊是面對着溪澗背對衆人,他笑道:“爲什麼不試着,爲自己辯駁一番?”
盧永昌搖了搖頭:“我不想再騙殿下了,而且,我想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呵呵……沒有必要了?”項雲重複了這句話,似是在自嘲。
他緩緩轉過身,面上,已經是平靜如一池死水,項雲一步一步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在衆人的注視下,自飲一杯。
“還不動手嗎?”項雲擡眼,看向盧永昌。
盧永昌輕笑一聲,擺擺手,他氣度從容的說道。
“不急,既然殿下已經知道了一切,那我們便多聊一會兒吧。”
“憑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讓你喝完這罈子酒,再上路不遲,正好我還有很多疑問,需要世子殿下您不吝賜教!”
項雲抱起酒罈,自斟一杯酒,他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有什麼疑問,但說無妨!”
“下官想知道,世子殿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又是什麼時候,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我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
項雲將酒罈放在一旁,側耳傾聽後,點點頭他說道。
“盧城主做事滴水不漏,這麼多年幾乎沒有半點破綻,本來我做夢也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可是那一次城外狩獵,讓我有了一絲困惑,讓我一段時間寢食難安。”
“哦……什麼困惑?”
項雲繼續說道:“盧城主,還記得當初狩獵時,我們遭遇到了那條玄火雙頭蟒吧。”
“當時我們一路逃向營地,幾次差點被那畜生殺害,還是盧城主你,及時出手救下了我們。”
“當時我是真是發自內心的感激,覺得盧城主救了我的性命,知道那天,我看到了你的背後,竟然還有一枚玄火雙頭蟒的赤色鱗片,那是你的第一個破綻。”
“鱗片?”盧永昌聞言一愣,顯然有些不解。
項雲解釋道:“那天盧城主只用了一招,便轟退玄火雙頭蟒,天空中炸飛的鱗片,都是向着西北方向飛的,而那天颳得是東南風,天空中的鱗片 順風而行,不可能倒着飛回來,落在盧城主你的後背。”
“所以,我猜想,會不會在這之前,盧城主您已經與這頭玄火雙頭蟒,有所接觸,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是聽命於你的,是你要殺我!”
“隨後我又想起了,當初給我賣藥的那個店主,他們一家人全部失蹤了,您這位勤勤懇懇,管理秦風城的城主大人,卻是一無所知。”
“最後幫許諾我追查,也是聊無音訊,我也在想,會不會這藥店老闆,就是你一手安排的棋子,也是要殺我!”
盧永昌這才恍然大悟:“看來真是我的疏忽了,世子殿下,就是憑藉這兩點,判斷出了是我在害你?”
項雲搖搖頭:“自然不是,對於你,我當時只是懷疑,畢竟你在我心中積累的形象還不至於這麼快崩塌。”
“我便想,如果你會在城外狩獵大會上害我,定然是決定要對我下手,一次不成功,自然還有下一次!”
“所以我故意讓牛胖子來試探你,透露出我一個人離開了秦風城,前往郊外遊玩賞花,如此好機會,料想盧城主您若想要殺我,一定不會放過我。”
“而我本人,其實並未離開,而是在另外一輛馬車上,伺機直撲城主府。”
“若當時,您不在府中,我的猜想便是正確的,結果沒想到,您竟然仍舊留在府中,這讓我對你的懷疑,瞬間降到了最低。”
項雲端起酒杯,對盧永昌示意,兩人竟然端起酒杯,輕輕對碰了一下,旋即各自平靜的,飲下杯中酒。
盧永昌笑道:“那一次,我的確是差點中計,其實我已經出發,去郊外尋找世子殿下的蹤跡,可是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當初您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盧永昌追憶道:“我記得當時我府上,荷花開滿池塘,便派人邀請殿下前來賞花,可是殿下拒絕了,並說賞花不如‘採花’,你從來不會做賞花這等無趣事。”
“隨後我又忽然想到,以牛少爺的品性,他又怎麼可能,把借出去的東西再還給我?”
“這一次,我也發覺了,殿下可能對我,可能已經有所懷疑,但僅僅是懷疑,所以我變的更加謹慎,準備再晚些動手,而且是一擊必殺才行。”
項雲苦笑一聲:“原來如此,看來我也太過疏忽了!”
“對了,雪龍門的鄭河山,是你請來殺我的吧!”
盧永昌聞言哈哈大笑:“不錯,當初殿下找我要銀月山脈的地圖,我知道,你定然還要去一趟銀月山脈。”
“而那鄭河山野心勃勃,想要成爲銀月山脈一帶霸主,需要我支持他,而且之前你和牛少爺,將他的獨子丹田廢掉,他對你們懷恨在心。”
“我便藉此機會,利誘他,出手將你除掉,畢竟我並不想親自動手殺你,一來我於心不忍,二來難免留下蛛絲馬跡,我需要完美的除去你!”
“可惜他卻沒能殺掉我!”
盧永昌點點頭道:“早就知道此人是個廢物,沒想到真的如此無用,堂堂玄雲境高手,竟然連一個黃雲境不到的雲武者,都無法收拾。”
盧永昌旋即又想到了什麼,他忽然問道:“世子殿下,既然鄭河山對你出手了,爲什麼之前問起你來,你卻是隻字不提,只說是他的兒子謀害你呢?”
項雲笑道:“我想的是,若是你今夜沒有動手,回到秦風城,必然會因此對鄭河山生疑,到時候你們兩狗咬狗,鬥個兩敗俱傷,我不就坐收漁翁之利嗎?”
盧永昌深以爲然道:“殿下這一步棋走的高明,可惜那鄭河山就是個廢物,成事不足,如何能夠威脅到我!”
項雲搖搖頭道:“那倒不完全是,此次若非鄭河山,我也難以看出,那一絲不同尋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