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此時他正高聲朗讀一段古詩文,讀到意境優美、構思巧妙的語句,總要自我陶醉地反覆讀上幾遍,然後細細推敲?
我所坐着的位置離窗口並不太遠,從這個角度向窗外望去,被微風吹過嘩嘩作響的白楊樹,遮住了我大半的視線,卻隱藏不住鳥兒輕唱的抒情小調。?
此時,正是瞌睡蟲活動的好時機。大多數同學不敢明目張膽的『露』出睡意,有些把書本立在課桌上作掩護,有些是利用額前厚厚劉海遮掩沉睡的眼睛。蘭蘭倒挺乾脆,任何假動作也沒有,一個人舒舒坦坦地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而旁邊的銀採低埋着頭,聚精會神地在紙上畫漫畫。?
語言老師越講越激動,聲音也漸漸高揚了起來:“‘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這一句彷彿讓我們看見詩人跨越千年時空向我們走來,他帶着哀婉、悲惜、憂傷的眼神,訴說一段內心曲折綿長的別恨……”?
老師猶如睡着一般,閉着雙眼,陶醉了起來,靜靜感悟那種意境。?
腦海裡浮現出一雙薄霧般憂鬱的眼神,是我那天『迷』路時遇到的那個少年,儘管他臉上一直掛着淺淺的微笑,但他時而輕皺的雙眉卻透出一股淡淡的憂傷。?
我輕捶腦袋,決定忘記這段令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經歷。畢竟,我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今後大概也沒有碰面的機會了吧。?
這時銀採扔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依依,放學後,一起逛街,怎麼樣?(呵呵,後面畫着一張可愛的笑臉)?
我衝她輕揚手中的紙條,微笑着點點頭,她咧着嘴無聲地偷笑着,然後頑皮地做了一個“yeah”的手勢。?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了起來,我偷瞄了一眼坐在講臺上的老師,他呼吸平穩而緩慢,嘻嘻~看來還真的睡着了呢,教室沉浸在異常寧靜的氛圍裡。?
我打開手機一看,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放學後,到校園後面的大榕樹下,繼續討論賠償的問題。不見不散。(如果失約,我想我很樂意讓小阿姨知道你的爲人。)金俊希。”?
可惡的傢伙,什麼“青春損失費”?可笑,我又沒有把你怎麼樣,憑什麼賠“青春損失費”,真是個蠻橫無禮的壞傢伙。我用力地合上手機,對着手機拼命地瞪眼。對,待會就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我要先發制人,一下子搞定,不然他一定會得寸進尺,要我賠更多的錢給他。好,就這麼辦。加油!加油!?
放學後,我胡『亂』編了個理由,推掉了銀採逛街的邀請。?
在校園後轉了一圈,我沮喪地發現一個事實,我根本分辨不出樹的種類,看看這棵,不像,看看那棵,也不像,到底哪棵纔是榕樹啊。我焦急地直跺腳,不停地責怪自己是個大笨蛋,剛剛爲什麼不問清楚呢?唉~現在怎麼辦啊??
我腳步慌『亂』而急促,在校園裡『亂』逛着,探尋的目光四處搜索着,真希望能找個同學打聽一下。可是平時放學後還熱鬧非凡的校園,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哭喪着臉,又走了一段路,四周的景『色』籠罩着一層神秘般的冷寂。我警覺地掃視着四周,瞪大眼睛,全身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夜的帷幕毫不留情地籠上天際,四周逐漸暗淡下來。?
金俊希會不會沒有等到我,自己先回去了?我一『摸』口袋,對啊,手機。我欣喜地握着手機,急切地按下金俊希的號碼。?一連拔了幾次,耳邊響起的都是同一個結果。?
我失望地垂下手臂,苦笑一聲,算了,看來是指望不上他了,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嗯,上次我『迷』路後,卻巧遇那個躲在假山後的男生,如果這次也遇到……?
咦?好像有聲音呢?難道真的是他?心底掠過一絲雀躍,利落地轉身,結果,什麼也沒有。唯有路燈柔和地照在我身上,把孤單落寞的身影拉得好長。我拍着腦袋,自嘲一笑,怎麼可能又遇到他呢??
我邁着不安的步伐,繼續往前走。我想只要認準了一個方向,一直朝前走,一定會走出去的。?
靈敏的耳朵再次聽到一些細小的聲音,我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回頭,我想聽仔細些,或許這次又是一個錯誤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