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試一試。”
蘇知微無奈的笑了笑,“它們就像是一支永不停歇的交響樂團,一直在我耳邊嗡嗡嗡……我就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指揮它們的權力……”
“然後呢?”
“權力,似乎是有的……不過,我還沒能掌握方法。”
陳伶看着蘇知微,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從神農架出來纔多長時間……她居然已經開始掌握自身“理論”的力量了?而且從剛纔凝聚的能量來看,強度已經可以算是二階,雖然最後失敗了,但距離成功並不遙遠……無非就是多幾次的嘗試罷了。
對九君而言,階位的存在似乎沒什麼意義,只要逐漸加深對自身“理論”的掌控,力量就能極速提升……要知道,蘇知微從普通人到這一步,只用了一晚上的時間。
“你的精神有些透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陳伶看到她蒼白的臉色,開口提醒道。
蘇知微倚靠在石橋扶手上,微風將鬢角髮絲輕拂而起,嗯了一聲。
“話說,對於這位肖老師……你瞭解多少?”
“肖老師?”聽到陳伶突然問這個,蘇知微有些疑惑,“之前在蘇府那邊的時候,當過很長時間的鄰居,小時候我的家長會都是她幫我去開的,算是很瞭解了……怎麼了?”
“之前相處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過……她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奇怪?”
“比如,偶爾能做到一些超出認知的事情,或者舉止跟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
蘇知微聽出了陳伶的意思,眼眸中閃過驚訝,“你是懷疑……肖老師跟你一樣,都是踏上神道的人?”
“我只是猜測。”
陳伶知道,在這個時代也是有神道擁有者的,只不過數量極其稀少……而仔細想想,肖春萍是蘇繡的非遺傳承人,鑽研繡道幾十年,並非沒有踏上神道的可能。
而且將博物館從鬧市區搬到偏遠郊外這件事,本身就有些奇怪……再加上之前若有若無的窺探感,陳伶現在有六成的把握。
“你不是說,世界上有十四神道嗎?你覺得她是哪條神道的人?”
“青神道。”陳伶篤定的開口,“刺繡,繪畫,紋身……凡是以圖形承載力量的,基本都是青神道,只不過具體是哪條路徑我不清楚。”
陳伶是去過紅塵界域的人,從紅心9那裡也得到過不少信息,如果肖春萍有神道,那也只能是青神道。
蘇知微思索許久,還是搖頭,“……沒有,我沒覺得她有哪裡奇怪的,硬要說的話,就是對繡圖的苛刻要求?我印象裡,姚清就因爲踢球弄壞繡圖,或者自己繡的不夠好,捱了好幾頓毒打。”
陳伶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蘇知微見此,猶豫再三,還是說道:“不過,我覺得你可以不用擔心……肖老師就算擁有神道,對我們也不會有惡意。”
“所以我也沒做什麼……否則,我早就帶着你們換地方了。”陳伶看着這座熄燈的博物館,安靜而神秘,“如果她真的能夠信任,那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能信任,肖家的人都能信任。”
陳伶眉頭一挑,饒有興致的問道,“包括姚清?”
“姚清就是性子倔了些,他這個年紀,就是血氣方剛,有勇氣質疑一切的時候……本質上不壞,絕對可以信任。”
蘇知微的神情認真無比。
陳伶見此,微微一笑,“他要是聽到這段話,估計要高興的一晚上睡不着覺。”
“……什麼?”
“你那麼聰明,不會看不出他喜歡你吧?”
蘇知微怔了半晌,似乎沒想到陳伶會說到這個話題,她下意識的攏了一下鬢角的長髮,搖頭道:
“他……不,我們是姐弟……也只能是姐弟。”
“爲什麼?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弟弟看姐姐。”
“我比他大了八歲……他還是個剛上大二的學生,而我已經……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蘇知微連連搖頭,向來充滿理性與知性的她,此刻也有些亂了神,抿着雙脣道,
“這件事,還是不要再提了……”
陳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安靜的站在那,注視着頭頂的月色。
兩人沉默許久,蘇知微還是開口: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也早點睡吧。”
“好。”
隨着蘇知微的離開,安靜的博物館中,就只剩下陳伶獨自一人。
他站在潺潺溪流之上,像是黑暗中的幽靈,目光凝視着肖春萍和姚清所在的房間,不知在想些什麼……
……
姑蘇。
狹窄昏暗的地下酒館中,刺鼻的煙味繚繞輕旋。
老舊的吧檯之後,霓虹燈管散發的鮮豔光亮,將酒館內映照着如夢如幻,一個個身影坐在沙發,或是吧檯前的椅子上,冰塊與酒液在杯壁內碰撞。
“聽說……這次發懸賞的,是‘獵人’?”
“‘獵人’?哪個‘獵人’?”
“你不知道嗎?就是傳聞中在金三角,一人一槍屠殺百人僱傭兵團隊,血洗當地最大人口販賣組織的那個‘獵人’……據說當時對方連武裝坦克和火箭筒小隊都出動了,結果還是被硬生生反殺。”
“是他?!是那個金三角的‘獵人’?真的假的?”
“‘獵人’的實力,在全球殺手中都能排的上前十了吧?不……前五也有可能。”
“那位親自下的懸賞?”
“他究竟要殺什麼人?自己不出手,還給我們發懸賞?”
“他現在好像是被京南市的警察拖住了,怕目標逃跑,所以讓我們過來幫忙……算算時間,他應該也快到了?”
“……”
隱蔽的地下酒館內,十幾道身影正在交談着,一位瘦削的酒保安靜的站在吧檯後,輕輕擦拭着手中的酒杯,目光時不時瞥向牆角的鐘擺。
哐當——
一陣沉悶聲響從旁傳來,那是厚重金屬門在鐵鏽中打開的聲音,酒館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裡,酒保也緩緩眯起眼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鞋底踩在老舊木板上,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響,昏暗的霓虹微光中,一個身影揹着獵槍,帶着滿身的鮮血與血塊碎片,從黑暗中緩步走來。
【天狼】,聶雨。
他在衆人面前站定,犀利的目光鎖定吧檯後的酒保,低沉開口:
“蘇知微,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