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着車一起在山裡轉了幾個小時,遠遠的我已經看到了前面的警戒哨,一個崗亭,旁邊一個很顯眼的告示牌:“軍事重地,嚴禁進入”。我們在告示牌的位置停了下來,經過了一番證件的檢查總算讓我們進去了,那時給我的感覺是一股霸氣撲面而來,警戒哨用的95式突擊步槍,在那個時候能夠用上這樣的槍確實是很牛的了,那會這種槍還挺少見的。看着他們身上的軍裝——叢林野戰迷彩,看上去確實是很有一股霸氣的,那會我在想我沒有來錯地方!
軍隊的很多規矩總是和地方上不一樣的,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比如喝酒是開始吃之前一人先喝三杯,如果喝酒期間要上廁所的,可以打報告,不打報告的,罰一瓶,打報告了,就獎勵一杯,還有很多比較特別的規矩,但是他們的這個新兵歡迎儀式確實是讓我長了不少見識,或許他們是爲了讓我們一輩子都記得他們是我們的老大哥,是我們的兄弟吧!
我們剛剛下車的時候,所有的老兵站成兩列,把我們夾在中間,我們一下車就使勁的鼓掌,搞的我們當時感動的啊,就差沒有“哇”的一聲哭出來抱着他們大腿叫大哥了。
等指導員把我們送到宿舍,老兵們那熱情啊,就和見了自己親弟弟一樣的啊,又是“問坐車累不累啊?”,“覺得這裡怎麼樣啊?”;又是說“以後大家都是戰友都是兄弟了,大家要相互照顧,你們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們”那樣的熱情確實讓我們感動的不行,沒有想到老兵都那麼好,看來別人說老兵欺負新兵在這樣的部隊是不會有的,看來這一線作戰部隊就是不一樣啊。等我們在老兵們的幫助下把內務整理好了後,一個班長就過來說:“現在到操場和大家熟悉一下吧,相互認識一下,以後大家要同生共死的。”這話也在理啊,在任何部隊新兵到了連隊應該都有這個步驟的。
我們就跟着他出去了,走出大門就愣了,媽呀,他們一個個已經全副武裝了,眼睛裡冒着要殺人的目光,而我們幾個那才叫做輕裝減行了,看着老兵們都那麼熱情,那麼和善,我們也就比較放肆了,就穿了個短褲,加上一件迷彩,就出來了,臉上還帶着幸福的微笑。我們就愣在那裡,這時一個黑麪包公似的一毛三轉過來對我們幾個狂吼:“站着幹什麼?還不滾回去整理好着裝,全副武裝出來,1分鐘後5公里武裝越野開始,最後10名加練。”
我們就飛也似的跑回宿舍,手忙腳亂的穿衣服,打揹包,等我們整理好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只能看見模糊的背影了。我們就追上去,不知道那些老兵是什麼養的,我們當時都懷疑他們屬於老牛轉世,怎麼一個個的就不知道累呢?這個5公里就一直按照幾乎相同的速度衝下來了,到了最後500米左右的地方還有一個衝刺的動作,服了。不用說,我們幾個肯定是最後了,後來才發現我們剛剛10個人,這不是純粹的故意整人嗎?那時我們都是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結果老兵同志們似乎還沒有盡興,一個個笑盈盈的望着狼狽不堪的我們,但是那種笑是可以讓我們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那種,是那種笑裡藏刀的笑,而且對那把刀完全不用隱藏的類型的。結果那一毛三說了句:“最後10名武裝越野回營地。”我的媽啊,這前前後後就是10公里武裝越野了,連一向以體力著稱的我也在連連叫苦了,其他當然是更不用說了。但是沒有辦法啊,命令錯的也是對的,誰讓咱穿着那身軍裝呢?跑唄,反正跑死算烈士。不過還好,老兵同志們還是沒有讓我們太難受,都陪我們一起跑了,但是他們的速度還是沒有降下來,一路領跑,剛剛開始我們還可以將就着跟上他們,但是到後來我們就發現自己確實不行了,距離漸漸的大了,他們的背影開始模糊,等我們到營地的時候老兵們都已經放下揹包在休息了,一個個還是笑盈盈的望着我們,還是那種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我就知道完了,後面肯定還有戲。結果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個一毛三過來就是:“又是你們幾個?400米障礙5個來回,然後吃飯!”我的天啊,我覺得那會他還不如直接搶過旁邊兄弟的突擊步槍對我們一整掃射,死了算了,這樣死還痛快點。我們最後還是連滾帶爬的爬完了這5個來回。那時確實是已經快崩潰了,體力已經消耗到沒有了,不過我們都完成了任務,沒有人掉隊,沒有人沒有完成任務!一毛三一句“開飯”讓我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啊,都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再爬起來,和老兵一起衝進了食堂。進去後我們都被分開了,每桌安排一個新兵,然後就開喝了,我已經記不得那會喝了多少,只是知道到第三天我打嗝的時候還是酒的味道。剛剛上桌子的時候我就看着這滿桌子的菜啊,口水是在心裡流啊,但是不敢動手啊,你說人家老兵們都坐那裡望着你你怎麼好意思動手呢?那會我還是個新兵蛋子呢!結果就這樣坐了幾分鐘,一個老兵說:“看來我們的新兵同志現在還不是很想吃東西,那好,我們開喝。”喝酒我還算是有些特長吧,也就不管哦,拿着杯子就站起來就開始喝,不過他們說的是規矩是要先喝三杯,就喝唄,這酒剛剛下去,剛剛坐好。我拿起筷子就準備消滅這桌上的美食,結果一個老兵站起來:“小詹,以後我就是你的班長,今天你第一天來班長先敬你三杯。”這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能不喝嗎?喝啊!結果這一喝就是接二連三的啊,這個老兵一個理由,那個一個理由,反正就是三杯,有些甚至是沒有理由,就是一句“你和他們都喝了總不能我們不喝吧?”就也要和我喝下去那麼多。這期間我就沒有找到下筷子的機會,就是這樣被酒給灌下去的。“這我們都敬你了,你怎麼得也還是回敬一下吧?”我已經不知道這個聲音是從那裡發出來的了,沒辦法,反正已經喝多了,而且是打算了戰死沙場的,回敬就回敬,怕死當什麼野戰軍,到什麼一線部隊?這回敬不知道有沒有敬完,反正到最後我已經是沒有知覺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唉,我正狼狽呢,看到睡我對面的黑娃也躺那裡,看樣子比我還嚴重,我還是把他給拉了起來,不過看來那會他的神智還是不清楚的,說話還是沒有條理的,我們就這樣昏昏沉沉的走出了宿舍,到旁邊寢室看了下,好傢伙,我們連今年進來的新兵都在呢,而且基本上都是躺在牀上或者是坐在凳子上發呆的,不過老兵都沒有在,就剩下我們這堆新兵蛋子了。我們剛剛聚到一起時間不長,指導員來了,我們都立正,指導員一改常態,居然是板着臉丟了一句“都醒了?”
“報告指導員,昨天喝多了,剛剛醒,我們馬上參加訓練。”這是一個比較會說話的戰友說的,他叫李昌輝,新兵連的時候我們的接觸不是很多,不過後來到了獨立團因爲我們連就我們10個新兵,所以關係特別好,再後來我們又一起調到了另外一個部隊,並且在同一個突擊小分隊,好一起出生入死的,他也就是我後來最過命的兄弟之一了,我們叫他“二毛”。他說着就有一個往外衝的動作。指導員一拳頭打在他的胸上,我們聽到的是一聲悶響,估計這拳不輕。“和我耍嘴皮子?老子做兵油子的時候你們都他媽的穿開襠褲呢!今天上午你們不用訓練,就呆這裡我來和你們談談。”
“是”這個話是我們一起吼出來的。
“你們剛剛來這裡,現在還在興奮吧?”
“報告指導員,沒有,在任何部隊我們都是爲國家、爲人民服務的,我們的職責都是保衛國家的安全,保衛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
“少他媽給我說這些,我知道你們這些個新兵蛋子現在估計還在心裡慶幸,自己分到一線部隊了,可以參加真正的作戰,覺得自己很牛B了是吧?告訴你們,你們還早的很,別覺得你們在新兵連的時候都是寶貝,都是尖子,到這裡,你們什麼玩意都不是,昨天的歡迎典禮你們已經感受到了吧?不管是在訓練上還是在生活上你們都還需要有很大的提高,和老兵同志們比起來你們現在就和幼兒園的小朋友~~~~”指導員沒有讓二毛說完,自己搶過來就說了好多,不過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聽着,到後來應該就沒有怎麼聽了吧,本來頭就是暈暈乎乎的,加上他說的啊除了廢話就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話。
“~~~我們隊以前是從來不在新兵連選人的,都是從各個部隊的尖子裡選人,你們來了這裡自己要想好以後的生活,在其他部隊我不知道,但是在這裡,訓練的時候不努力就會代表着在戰場上的犧牲,驕傲只會讓你進烈士陵園的時間提前。你們幾個明白沒有?”
“明白”。反正什麼話都是你說了,說不明白也是沒有用的。我對他的最後一句話記得特別清楚,那會我纔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真的進入了一線部隊,隨時可能參加任務,甚至是參加戰爭,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離戰爭不遠了,換句話就是說離死亡也很近了,但是那時我真的不覺得害怕,反而是異常的興奮。
“好了,你們今天上午可以自由活動,下午開始進入正式訓練。不準丟我們獨立團的臉!”指導員說完這句就走了。留下了我們在那裡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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