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我們也恢復過來了,演習也結束了,我們已經不在乎結果,這些都是演習部說了算的,誰勝誰敗也不是那麼要緊,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了自己的缺點,我們失去了自己的一名兄弟。
演習結束後,對羅漢的處理下來了,追評了烈士,記一等功一次,羅漢的骨灰將被安放在烈士陵園,我想羅漢泉下有知也會滿意吧,因爲他是一名軍人,對軍人來說榮譽就是第一生命,自己的生命換回了兩個戰友的生命,羅漢,你值了。
下葬的那天因爲很多原因我們沒有通知到羅漢家人,葬禮不算隆重,是很樸實的軍隊葬禮,那天下着雨,鳴槍的聲音驚天動地,沒有一個人哭出了聲,因爲我們是軍人,我們不能讓羅漢走的不安心,我們要讓他高高興興的走,當然,實際上他一直都沒有離開,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一直在陵園裡看着我們,看到我們高興的時候他也會高興,看到我們受傷的時候他也會難過也會擔心,看到我們的戰友犧牲的時候我想他也會哭的,對吧,羅漢,我的兄弟。只是我們的心裡早就已經哭的一塌糊塗了。
葬禮的第二天,我和黑娃,三娃向連隊請假,打算去看一下黑娃的家人,這次連長出奇的慷慨,還沒有請示就直接說沒有問題,還問我們打算時間走,他用車送我們去車站,沒有過多的整理,帶了幾套衣服,帶上戰友們的捐款和部隊上給的優撫金我們下午就出發了。
連長找自己的老站友,幫我們買到了第二天早上到長沙的特快,他陪我們在火車站呆了一晚上,一直和我們說這說那,給我們很多提醒,說什麼要注意到他家人的感受,讓我們好好安慰兩位老人傢什麼什麼的,反正我第一次覺得他婆婆媽媽的,一點不像訓練場上那個說一不二的大男子主義者。
第二天,我們臨上火車前,連長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交給我們,說是他的一份心意,讓我們親手交到羅漢家人的手裡,並且帶他像二老賠罪,我們的眼淚再一次流出來了,羅漢,我們有這樣的連長,值了!
帶着對羅漢兄弟的情意和兄弟們對羅漢兄弟的感情,我們出發了,那天連長一直站在站臺上,直到我們火車已經開走,我還能夠看到他的身影,只是這個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了,我一直覺得連長是一個標準的鋼男子,和我們以前的連長一樣,面對死亡可以很平靜的對待,但是沒有想到對自己光榮毫不在乎的人卻那麼在乎自己手下的一個兵的生死,自己一個兵犧牲了可以傷心成這樣,你說我不跟着這樣的連長賣命我跟誰去?
經過了兩天的顛簸,第二天的晚上我們終於到了目的地——長沙。由於部隊裡面確實查不到羅漢家的確切家庭住址,只是知道他是湖南長沙人,所以我們也只能先住下,等明天再去民政局查一下。
我們三個就這樣火車站外邊晃悠,穿的一身不是很得體的便裝,因爲我們確實是沒有更多的便裝,就是這些還是東啦西湊起來組合而成的。也不知道是我們真的看上去像那種剛剛打工掙到錢打算回家過年的農民工兄弟呢還是那些傢伙完全就是不帶眼睛辦事的,雖然我們身上穿的是便裝,但是你一看我們腳上不都是軍靴啊?在看看我們走路也不像是農民工啊?沒有發現我們一個個都是站的筆直的啊?結果就還有那麼幾個人朝我們走來,說是快春節了,想借幾個錢花一下,說的時候還拿把匕首在那裡一晃一晃的,操,這不擺明就是搶劫嘛?反正也沒有事情做,還不如在這裡找點樂子呢!
“兄弟啊,我這一年也沒有掙到什麼錢啊,這不,掙點還是爲了回去娶媳婦呢。”我操一口流利的四川話給幾個“大哥”求情。
“少囉嗦,先借幾個給哥幾個花上段時間再說,你可給我看清楚了,這傢伙可不是吃素的,我認人但是他就不一定了。”其中一個黃毛看上去是有點點不耐煩了,“身上有多少錢都拿出來。快點,要不我就讓你們沒命回家。”
三娃不演戲我覺得都是浪費了,我想他應該是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吧,對方這樣一說,他就把錢拿出來,都是用信封裝的,從信封拿出來的時候我們才知道連長那一個信封的分量,沒有數,但是應該是五位數了吧,差也差不了多少,當時我們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三娃把那錢給黑娃,黑娃緊緊的拽着,三娃又拿出另外一個大信封,那個信封是全連戰士和整個獨立團幹部的捐款,那裡的分量肯定是比較大的,又給了黑娃,最後三娃拿出了部隊裡給羅漢的優撫金——十五萬元。開始的錢畢竟都是裝在信封裡的,但是這十五萬以拿出來,那是實實在在的就放在他們的面前啊!那個黃毛看着就要來搶,黑娃就拽着不放,“這不是我們的,這是羅漢的,這是他用命換來的
”也就他沒有明白我們的意思了吧。
反正你已經開始搶了,那我們就有理由了,三下五除二,六個人就給我們撂倒了,估計再怎麼說也得在醫院躺個一個月半個月的吧,媽的,搶錢也不看一下行情,還搶起我們來了,找死!
打了個110,刑警來了,說是要把我們帶回去錄點口供什麼的,反正晚上沒有地方呆,就去唄,結果去了才知道原來我們是立功了啊!這羣傢伙是一個搶劫團伙,長期在火車站周圍作案,一直都抓不到,但是報案的農民工確實一個又一個,沒有想到這次搶的“農民工”沒有以前那麼好對付,一個個被抓了不說,說不定還得落下一個終身殘疾呢。後來警察叔叔給我們安排了住的地方,不用我們自己掏錢的,而且還答應我們第二天和我們一起去羅漢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起來了,住在公安局招待所的感覺確實不錯,這各個方面都要比咱宿舍好啊,只是就是少了一種陽剛之氣。我們在裡面稍微活動了一下,後來都不敢動了,怕再動的話這個房子都會被拆了,我們就在懷疑了,這些凳子什麼的估計都是用了好幾十年了吧,咋一拳過去就碎了?
7點半左右的時候,警察叔叔提着一大袋子早餐過來,對我們那是愛護有加啊,還在一個勁的說感謝的話,現在想想也是,一個團伙抓了那麼長時間一點動靜都沒有,上級要壓,羣衆要鬧,他們的壓力也大,沒有想到讓我們瞎貓碰到死耗子給抓了幾個,這樣要想打掉這個團伙不就是易如反掌了?
吃過早飯,我們被帶到了市民政局,和那邊優撫的人交流了一下,然後他就幫我們查羅漢的信息,查出來後我們都有點不敢相信,他是湖南省省委副書記、省委常委XXX的兒子?我們都不敢相信,但是覈對各方面情況後,確實是沒有錯的。怪不得他的一切信息我們在連隊上都沒有呢,但是那傢伙一直告訴我們他家在湖南農村啊,他爸爸要真的是這副書記那怎麼會一年多時間沒有打過電話到連隊,羅漢也沒有打過電話回家呢?帶着一大堆的疑問,我們和警察叔叔以及優撫的人一起去了省委。實際上這樣的事情優撫的人是完全沒有必要去的,我想可能是爲了認識一下這位高官吧。
在省委門口我們都門衛攔下來了,全都掏出工作證,我們掏出士兵證,那邊還是不放行,問我們有沒有預約,“我操,誰他媽知道他的兒子我們的兄弟什麼時候犧牲啊?還預約,預約你媽的頭啊?你他媽的今天讓我讓我進去?你讓我進去我就進去,你不讓老子他媽的闖進去!”人家還在說話呢三娃火就上來了,兩個眼睛一紅,就做出一股要殺人起氣勢。
那個門衛估計是有點沒有明白過來,這樣的事情估計也是第一次碰到吧,他舉起手中的81槓,對着三娃,“你這樣我可以開槍的的。”他這個動作把保衛室的人都給“吸引”過來了。一個個提着警棍什麼的就過來,氣勢洶洶的。
“兄弟,你的保險還沒有開,沒有打過槍吧?81槓不是這樣用的,來,哥們教你怎麼用。”我不知道黑娃這是學的誰的語氣,怎麼我就硬覺得這個不是他能夠說的出來的呢?咋就和地痞流氓沒有區別了呢?
警察叔叔就忙在那裡打圓場了,“大家都別衝動,這裡是省委,不是其他的地方,影響不好,影響不好
“老子管他影響不影響的,媽的,我的兄弟都死了,快見到自己的老頭子了還他媽的讓我們等?還他媽的預約,你們他媽的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掛不?操!”三娃總是這樣,氣頭上說哈總是不分場合的。
經過這以折騰,那邊也知道估計事情有點麻煩了,就打電話到辦公室問了,後來那邊說的是讓我們先等一下,三娃好像氣還沒有消,還在那裡罵娘呢。我們就這樣等着,過了二十來分鐘出來了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的禿頂老頭子,我看門前的警衛員還在和他打敬禮,然後他到保衛室,那保安就叫我們過去。
“你們是?”他似乎還有點官腔的在問我們。
“我們是XX的戰友。”三娃答道。
“那個臭小子,他還知道有我這個爸爸?什麼事情快說,我早當沒有這個兒子了。”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他
他犧牲了
”三娃有點說不出口。
“什麼?你再說一遍?誰?誰犧牲了?”他的態度突然轉變了,有點站不穩了,旁邊的警衛忙將他扶着。
“對不起,他犧牲了,在一次演習中爲了掩護兩名戰友,犧牲了。”三娃說的很乾脆,“這是他的軍功章,因爲他的犧牲換回了兩名戰友的生命,部隊給他記了一等功,我們沒有辦法聯繫到您,所以只能先將他在部隊安葬,這次我們來就是爲了通知二老這件事情,另外將戰友們的一點心意和優撫金送到二老的手裡
“他真的死了?”他在自言自語,“把他們帶到休息室,我我一會過去,要好好招待他們,我先我先半辦點事情。”他對身邊的警衛員說。
我們隨後被帶到了休息室,警衛員很熱情,又是上茶又是拿水果的,倒搞得我們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們等了有一個來小時,羅漢的爸爸終於再次出現在了我們面前。和剛纔不一樣的是他眼睛是通紅的,走路有點不穩,是警衛員扶着進來的,明顯是沒有精神了。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們真的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都站起來,他擺了擺說,用很無力的話說:“坐,都坐。”
等他坐下後就讓警衛員出去了,說是要和我們這些羅漢的兄弟單獨呆一會。但是等警衛員走了後他一直沒有說話,就這樣坐着,時不時的擦一下快要留下來的眼淚,現在的他和我們剛剛看上去的時候感覺起碼老了二十歲。我們也沒有說話,因爲我們知道現在我們或許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說話,這樣安靜的環境或許是老人家最希望的。
“等一下,我打個電話,把他媽叫來。”他終於說了第一句話,打完電話現場又陷入了沉默,這樣的環境也讓我們再一次傷感了,想起了曾經的一幕又一幕,我們也多多少少又有些傷心了,眼睛裡都有眼淚。
過了十多分鐘吧,進來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婦女,看上去很有精神,“這麼急叫我來幹嘛啊?還上班呢。”她好像有點不耐煩,“這幾個是?”
“哦,他們是XX的戰友。”
我們都站起來喊伯母好。但是她好像也不是很高興,“他還記得有這個家?”
我們就沒有搞懂了,這麼自己的兒子不但一點不關心反而兩個人的第一句話都給了我們一種很悲涼的感覺呢?
“XX死了
”老人家有氣無力的說。
“什麼?你說什麼?哇
我就說嘛,當什麼兵啊?這孩子就是那麼不聽話,唔
”她包一扔哭成了一團。
那天上午我們就在這休息室裡聊了半天,我們知道了很多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我才真正的由衷的佩服我的羅漢兄弟。
羅漢一直在欺騙我們,他一直告訴我們他家是農村的,家裡蠻窮的,實際上不是這樣的,他爸爸是湖南省省委副書記,媽媽也是省委辦公廳的一個工作員,羅漢是在他爸爸三十二歲的時候纔出生的,所以對他一直是關愛有加了,對他從來都是要給與最好的。羅漢也一直很聽話,直到他當兵的那一年。
那年羅漢告訴他爸說要當兵,他爸當時就很反對,他媽聽了就哭,家裡是怎麼都不同意,說是他的以後早就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只要等他高中畢業,上個大學回來,隨便考個公務員,憑藉他爸的關係想往上爬那不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嗎?但是羅漢人家就是不安於那樣的生活,非得要報名參軍不可,就因爲這個事情,他和家裡鬧的不可開交,最後他爸爸用斷絕關係來阻止他,但是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穿上那身樸實的軍裝,這個我想就是爲什麼我們一直查不到他家庭住址的原因,也是爲什麼他一年多的時間裡沒有和家人聯繫過的原因,更是爲什麼每次我們以提到他家裡的事情他總是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但是那會我們都沒有在意,都沒有想到那麼多,等現在他走了我們才知道這些,現在還有什麼用呢?羅漢兄弟,說真的,我打心眼裡佩服你,真的,你是好樣的,我爲有你這樣的戰友而感到自豪。
那天中午伯父伯母說什麼都要請我們吃飯,我們沒有拒絕,因爲在我們的心裡,羅漢不在了,他的父母就是我們的父母,人家畢竟是省委領導,確實不一樣,不管心裡多難受,從臉上是絕對看不出來的,只有我們這些“知情人”知道他現在心裡早就已經快崩潰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放了六個碗,給羅漢留了一個,但是後來被我們拆了,因爲我們真的不願意看到他們難受,我看的出來每次伯父都是故意繞開那個角落,而伯母卻一直在擦眼淚,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我們哪裡吃得下東西呢?我們把那個碗收了,然後都挪動了一下位置,這樣或許他們能夠好受些。我們都很安靜的吃着,沒有怎麼說話,因爲我們沒有找到適合這個場合說的話,所以我們都低着頭吃,儘管我們都吃不下,看到戰友的爸媽這樣真的是和看到自己的爸媽難受一樣的,特別是犧牲了的戰友的爸媽這樣更是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你們要吃好,我知道的,在部隊上吃不了什麼好東西的,炊事班那些傢伙很多時候都有參假的,你們不要管什麼禮節啊,吃,多吃些。”伯父終於開始說話了,帶着那種父愛的感覺,他的這句話讓我們的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
“伯父,您也吃,您要注意身體
”我這樣勸着他,但是我沒有想到我這樣完全是在好心做壞事。
“吃不下去了,年紀大了,不行了,現在唯一的兒子也走了,唉,爲什麼啊?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啊?唔
”沒有想到我那些勸慰的話卻讓伯父老淚縱橫,真的好恨自己,我本來想再勸,被三娃攔住了,“讓他哭出來吧,這樣會好受些,憋在心裡要憋出病的。”
我們就這樣看着二老哭,沒有更多的勸慰,沒有更多的話語,我們就是這樣靜靜的坐着,看着,聽着,心裡也很難受,我們的淚是在心裡流的。
“來,小夥子們,你們都是XX的兄弟,現在他不在了,伯父代他敬你們一杯,就當是感謝你們平時對他的照顧吧。”伯父站起來舉着酒杯。
“別,伯父,應該我們敬您和羅漢纔是,你們爲了祖國做出了那麼大的貢獻,我們代表連隊敬您
”三娃迎合着。
但是沒有等三娃說完,伯父已經一仰頭幹了,搞的三娃多少有些尷尬,我們也就把酒乾了。
“來,感謝你們連隊把XX也就是你們的羅漢培養成了真正的男人,我再敬你們。”這次沒有等我們站起來,他已經幹了。
“這一杯,感謝你們千里迢迢的來找到我們,告訴我們這個消息。”又幹了。
我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只能這樣陪着他喝,一杯一杯又一杯。他後來又找了一個又一個的理由來喝,人家畢竟是高幹,喝酒肯定還是有一套的,勸酒那更是得有一套了。我們都沒有說話,就是陪他喝。
終於後來三娃忍不住了,“伯父別喝了,羅漢死的光榮,死得其所,他死的有價值,他雖然走了,但是他的精神將永遠留下,連隊不會忘記,祖國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我想你現在更多的不應該是傷心,我想更多的應該是自豪,爲了您有這樣一個英雄兒子自豪,爲了您兒子做出的事情自豪。反正今天我們都來了,我們就實話說了吧,羅漢一直是我們的兄弟,我們不是親兄弟,但是我們勝似親兄弟,您二老是羅漢的爹孃,就是我們的爹孃,您二老要是還看得起我們,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您二老的兒子了,羅漢沒有做到的事情以後就由我們來做了,就由我們所有的戰友來做。”三娃的話有點不容質疑,我們都沒有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因爲我們都很照顧老人的感情,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還一直什麼“死”啊“死”的。
兩個老人都被震住了,我想他們也肯定沒有想到吧,沒有想到我們這些看上去都還年輕的小夥子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有點說不出話。
“好啊,XX確實是死得其所,媽的,不愧是我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你們都是他的兄弟,都是他的戰友,那以後你們就都是我的兒子了,我走了一個兒子,現在多了三個兵兒子,XX,你就放心的走吧,爸媽會好好照顧自己,你小子沒有給我丟臉。”伯父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可能是被三娃這突如其來的話語給說醒了吧。
“爸,不是三個,是三十個,三百個,三千個,全中國幾百萬人民子弟兵都是您的兒子,因爲您是英雄的父親。”三娃都已經叫上了,我突然發現原來他還是會說好聽的話的。
“對對對,都是,你們都是,哈哈,老子也不枉此生了,有了那麼多兒子,XX,你也值得了,看看你的戰友你的兄弟多好。”老頭子有些激動了,眼淚又流了出來,但是這次我們都感覺的到更多的是因爲感動。
阿姨也站起來了,眼睛還是紅的,但是嘴角已經有了一絲微笑,就在那裡笑着擦眼淚。
後來那頓飯我們一直吃到很晚,快到晚上了才吃完,我們都很高興,包括咱爸咱媽。
晚上我們一起回了羅漢的家,伯父可能是真的喝的有點多了,回家就去睡覺了,伯母把我們安排到了羅漢的臥室睡覺,那裡他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去了。我們睡在他的臥室,看的出來,那裡經常打掃的,因爲裡面很整齊,而且沒有灰塵,在牀邊的茶几上有羅漢的一本相冊,我們就翻着看,看着看着,眼淚又流出來了。
第二天我們習慣性的一大早起來,因爲是冬天,天還沒有亮,我們就坐在臥室裡聊天,可能是我們的聲音把咱爸咱媽吵醒了吧,他們也起來了,然後就忙着要出去買早飯,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夠讓他們去呢?我們就搶着去了,然後我們這一大家子就在一起吃了最後的一餐。
任務完成了,我們也該歸隊了,儘管二老都很捨不得,我們也捨不得,但是我們是軍人,軍人就有軍人的紀律,憑藉這句話咱爸咱媽都沒有攔我們,咱爸從省委幫我們搞了三張臥鋪票,還特意叫人買了一些土特產,讓我們帶回去,還對我們左囑咐右囑咐,讓我們要記得去電話,他們就不去連隊了,怕到時候太傷感了,讓我們有時間的時候再去。我們走之前把優撫金和戰友們的捐款拿出來,但是最後他們只是收下了戰友們的錢和連長的錢,他們說這是自己的兵兒子們的錢,他就收下了。連長的錢是在我們的再三要求下他們才收下的。優撫金他們說什麼都沒有收下,讓我們帶回連隊,代他們捐給連隊了。
我們流着淚上了火車,眼睛再一次模糊的看着站臺上的咱爸咱媽變的越來越模糊,最後終於看不清楚了。在車上我們都覺得很輕鬆,自從羅漢走了,我們還沒有真正的覺得輕鬆過,但是那時我們是真的覺得輕鬆了。
羅漢,你在那邊就不用擔心了,咱爸咱媽現在都很好,我們還經常通電話,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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