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血脈?!”老者忽然大驚失色,他坐不住了,走到兩人身邊,“你怎麼知道的?”
“天生能變化,還不是血魔咒,這很罕見,不是嗎?所以我借鑑了霍格沃茲分院帽的手段,至於具體怎麼操作的,就不便細說了。”
男人在這裡撒了個謊。他倒的確問過分院帽,然而得到的答案,卻只是經驗之談。
也就是說,它只能通過探詢一些細節之處,來辨認戴着它的人是不是始祖血脈。而這些細節,也都是它最初的擁有者,霍格沃茲的創始人之一,格蘭芬多,這位中世紀的古人,在他接觸過幾個始祖血脈後,總結出來的經驗。
由於是經驗之談,因此缺乏普適性,男人最後也未採納。
現在拿這個說法來頂缸,主要還是因爲烏加杜對外人的提防心甚重,要是冒然透露出先天祖炁,後天化生之法,諸天法則等等這些他們未曾接觸到的層面,其結果必然是一張羊皮紙也撈不到。
是的,男人辨認出始祖血脈,還是跟這後天化生之法有關。
烏加杜對外界放出的位置消息,只說了一個“月亮山脈”,以及外人探訪學校的方式——徒步登頂。
後一個還好說,但“月亮山脈”,誰也不知道在哪,實在是因爲一整個非洲板塊,有山脈的地方多了去了,難不成要一座一座地徒步?那也太折騰人了。
男人取了個巧,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聽說烏加杜招收學生的方式,有別於霍格沃茲藉助貓頭鷹遞送紙質信件,而是由校長施展魔法,派遣夢中信使,同時,將信物,也就是一塊刻有文字的石頭,置於孩子手中。石頭,既是找到學生的關鍵,也是找到學校的關鍵。男人循着這個線索查找,過了一陣,果真叫他找到了一例,也就是身邊的這個男孩。
一開始,他選擇全程旁觀,僅僅只是希望等到開學的日子,藉着男孩,找到學校的位置,而不想隨意打擾他的生活。但是,當事態發展到男孩重傷垂死之際,他也不得不出手了。
當然,他原本想的不過是將男孩治癒後,再藏身於帷幕之中。
然而事情不會永遠順着計劃走。
男人施展癒合如初,收效甚微,僅僅是暫緩了傷勢的惡化。
這很奇怪。
但在那會兒,他沒有多想,轉而先對男孩使用清理一新,除掉了體表的污垢,以及體內的雜物。這之後,他再用先天祖炁蘊養男孩的身體,使其自行恢復。
也就是在這裡,他察覺到了異樣之處。修復男孩的身體,先天祖炁的消耗量,幾乎達到了當初培育出凱文幼體的水平。
要知道,構建超人之軀對能量的消耗,遠在構建普通人的消耗量之上。這一點,在當初以混沌能量爲能源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體現。將能源換作先天祖炁,也是如此。
再聯想到男孩天生能變化成雄獅,男人臨時起意,在施以援手的同時,藉着對超人之力的精微操控,驅使其進入男孩體內,直接查探他的細胞。
這不檢查不要緊,超人之力初一進入男孩體內,便如同置身於高級生物能的汪洋之中,只這一瞬,男人便清楚,男孩同超人一樣,也是一位高能存在。
就他過往探詢所得,尋常巫師體內,僅有部分細胞能產生高級生物能。此類細胞的多少,決定了巫師的天賦高低。多到一定數量,即天賦異稟,如伏地魔那般。少到一定程度,就施展不了魔法,也就成了巫師口中的啞炮。
而男孩不同,他是純粹的高能生物,每一個細胞都源自於同一類高能血脈。這也就解釋了,治療傷勢的魔法爲何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當初在凱文被半龍人打成重傷癱瘓的時候,絕境中凱文鬥志激發,藉助高空強烈的太陽輻射,自行療愈,全面激活超人之力,擋住了龍火的侵襲。而在那之前,男人早已施展了癒合如初,但就像救助男孩一樣,幾乎沒有效果。
這件事反過來倒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普通魔咒消耗魔力轉化成的生命力,根本不足以彌補高能生物身體的損傷。
當然,因凱文與男孩同爲高能存在,再類比分院帽將凱文認作始祖血脈,最後藉助書籍記載“少數人類天生具有魔法血脈......爲始祖血脈”,僅僅如此,也只能確定男孩是始祖血脈。
不過,在對這方面有所研究之後,男人知道,始祖血脈也分類別。尤其是昨晚救助男孩時,被男人注意到的一個細節,讓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很好,我們已有的成果,都在這裡了!”
見男人如此篤定,再加上對分院帽的信任,老者幾乎認定自己這是撿到寶了,大喜過望之下,又取出了一疊羊皮紙,狠狠拍在桌上。
到此,男人不再討價還價,收起羊皮紙後,又取出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交給老者。
“即便上古歷史,也能在你們這兒找到隻言片語,那麼有關於始祖血脈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的更加清楚。”
交易完成,但探討也由此而起始。
“這是不容置疑的。”
老者牽着男孩回到座位上,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而後自傲道。
“那麼請你猜一猜,這孩子是古典時期哪一位神明的血脈呢?看看你跟我想得是否一樣。”
“唔,蠍尾獅?不對,光外形就完全不相稱。聖馬可?也不對,那是帶翼的獅子。斯芬克斯?可那是人面獅身的怪物。涅墨亞?這倒有點可能,外形跟普通雄獅一樣,但是表皮堅韌,體型巨碩。十一歲的孩子,正對普通雄獅的大小,相當於涅墨亞的幼年期。嗯,這很合理。”
老者點了點頭,再度看向男人。
“這我也想過了。”
男人聳着肩搖了搖頭,老者疑色剛起,忽又頓住。
“對了,還有一點我沒想到。涅墨亞天生兇殘貪暴,還有着一種特殊的嗜好。”他說着,轉頭看向男孩,“你平時是不是脾氣很暴躁,很喜歡攻擊別人。變成獅子的時候,有沒有想吃人的衝動。”
“額......”
男孩一時語塞,與其說他這會兒愣住了,倒不如說,他是被老者嚇住了。
“你就別爲難一個孩子了,我告訴你吧。他殺過人,但,那是出於自救,他很果敢,但,那不代表殘暴。正相反,他性格堅韌,善於隱忍,熱愛生命,珍惜家人與朋友。再加上能變化成動物,這麼多的特質,料想你也不可能猜不出來。”
聞言,稍加思慮,老者試探道:“你是說,能與精靈對話,更可以跟任意神明交流的,橡木賢者?”
“我更習慣用現代的稱呼方式——德魯伊。當然,如果到此爲止,我們的推論只能算猜測。”
男人說話間,地面上突然冒出一根幼苗,肉眼可見地蓬勃生長。
“這是?”
老者知道是男人所爲,卻不知爲何如此。
“這,是橡樹,當然,別的植物效果也一樣。我播種了它,加速了它的生長過程,除此以外,不再對它施加別的影響。讓咱們拭目以待,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此時,橡樹已有半人高。另外兩人還好,唯有男孩,看得目眩神馳。隱約間,他彷彿有種錯覺,面前的這顆橡樹,似乎在朝自己招手。他能感知到,那種友善的氣息,下意識地,他也伸出了手。
“停!”
老者話音剛落,橡樹立馬停止生長。這會兒,樹冠已經頂到了天花板,樹根也爬得到處都是。
但老者此時已經管不了那些了,一雙眼睛,死死盯在男孩伸出來的手上。那裡,突兀一根從樹冠延伸下來的樹枝,搭在男孩手心,形如纖細的手掌,紋路清晰可辨,十分逼真。
“有橡樹爲他正名,這就夠了。”男人道。
他的眼前再次出現昨晚的一幕場景。那是在變化出藤籃之後,自己本欲將男孩放入籃中,然而未及伸手,便有兩條藤蔓自動延伸過來,接過男孩。男人很清楚,在那短暫的幾秒,藤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這並不代表男孩的天賦有多強勢,主要是男人加速植物生長的手段,間接地放大了男孩對植物的影響力罷了。在藤籃徹底定型後,魔法不再,這種異變也就結束了。
***起身,走到門口。
“走吧,咱們到外面去,找個空曠地,我要展示的,可不止這些,接下來的,纔是重頭戲。”
“什麼?”
老者有些發愣,一個又一個重磅炸彈扔到臉上,他這會兒高興自然是高興的,但更多的,還是震驚。
德魯伊,古代神明中最稀有的一類。能與精靈對話的他們,是如尼魔文能傳承下來的主要貢獻者。
沒錯,巫師不過是受益者,更準確地說,巫師只不過是神明的附庸,是當時的祭祀,廟祝,是間接接觸到精靈遺產的一類人。出生在古典時代末期的老者,對自身的定位尤其明確。
現在,出現一個德魯伊,已經了不得了。
然而,男人說了什麼?
事情到這裡還沒結束?
老者頭一次感受到,事態要超出自己的掌控了,腦子裡一團亂麻,忍不住猜測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也正因如此,當自己連同男孩也站在門口時,他這纔回過神,發覺自己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出了偏殿。
失態了。
他開始暗自責備自己,努力地收斂雜亂的念頭。
然而在轉過身,正欲關上殿門的時候,他又一次不可避免地,失態了。
“你不知道,這裡被施了魔法,是用不了修復如初的嗎?”
偌大一座偏殿,隨着原先的橡樹被男人收走,整塊地板也都連同樹根一起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塊巨坑。老者聲音顫抖,眼角直抽。
“額,我還真不知道。”男人也傻眼了。
“回頭算一下維修費吧。”
說完,老者頭也不回地朝另一邊走去,他是再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