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爾等所言,我已盡數知悉,放心吧!這些韃子自有我來對付。”雲天可不管這些人怎麼想,只是儘量把事情交代乾淨,“這是義士的女兒,一家子就剩她了,方便的話,先待爲照看一下吧!”說着,落到地上,作勢將懷裡的娃娃遞給那個中年人。
只是那個中年人仍自呆愣,像是神思飄飛,一時沒法對付眼前的局面。便是旁人也都如此,他們哪裡見過這等神異,早失了神,因而云天方纔一番話語,不似響在耳邊,倒像是從二里地外傳來的,只聽了個響,卻不明其意。
好在一旁那個道人最先回過神來,腦中思緒迅疾,連轉了好幾個彎,當下分出事態的輕重緩急,於是連忙伸出手來,代那中年人接下了仍在酣睡的小娃娃。
接過後,道人似是不放心,又往娃娃身上探了道真氣,只是經過一番探查,發覺她只是精疲力盡,眼下睡得安穩,道人終於放下心來。
雲天笑了笑,道:“有心了,這樣我能也放心了。”說完,摸了摸娃娃腦袋,卻是藉此輕輕點了幾處穴道。
“這?”道人眼毒心細,雲天動作也不快,因而瞧出,只是雲天動作較爲隱秘,沒有讓他瞧出門道,道人不禁面露異色,心道這神人既然託付孤嬰,想必不是惡人,那他這番動作,又是作甚?
雲天看出道人疑慮,笑着說道:“一會兒動靜有點大,可不能吵着孩子。”
道人心裡又多添了一惑,思緒急轉之下,聯想到方纔門外發生的一幕,不禁面露駭然。
見此,雲天只是輕輕一笑,當下也不停留,腳下一跺,猛地竄上高空。
衆人原先神思不屬,不過早在雲天欲要託付孤兒的時候,都已先後回過神了,只是到底不敢有什麼聲張,只任憑道人和雲天交涉,此時見雲天離去,終於藏不住紛亂的思緒,一時不停相互詢問,紛紛猜測這是何等人物。
有人說是絕世高手,因而可以馮虛御風,立馬被他人反駁,說這理應就是神仙,有大神通的,凌空而立不過尋常,衆人言談下,越扯越離譜。
那道人此時終於放下懸着的一顆心,心緒再難壓抑,思潮涌動下,反倒覺得有些迷迷瞪瞪,他看了眼懷裡熟睡的娃娃,一時只覺身在夢中。
此時,他見衆人疑問驟起,紛亂異常,心思受擾下,不耐道:“別再猜了,只怕剛剛救下我等一命的就是這人!”
衆人聞言,又是連聲驚歎,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就在這時,好似是爲了驗證道人口中所說的一樣,遠處突然傳來轟然之聲,隨即又是連連爆鳴,城外一時傳進來無數的人聲馬嘶,聽得屋子裡衆人耳膜震顫,不禁面露駭然。
原來雲天先前面對他人時,雖看似輕鬆恬淡,但心裡早已怒火重重。
早先聽到小胖子所言,突然想起這老丈一家,自己才忽然清醒,擺脫了連日來死鑽牛角的狀態。
只是自己爲了趕路,不惜人前顯聖,仍然慢了半步。
雖然好歹救下了老丈孫女,算是讓老丈死而無憾,但老丈一家三口,只因他兒子聚義反抗金兵搶糧,差一點慘遭滅門,何其無辜,讓雲天心裡硬是憋着一口氣。
更讓人憤怒的是,被害的遠不止他一家,城中四處都是一副慘烈景象。
古時兵卒,直如匪類!
這亂世,着實讓他不爽。
雲天原先就留了個心眼,見城外農田燒燬,城內又有幾處火勢洶涌,因而特意放跑了個金人的小頭目,本想放長線釣大魚,待此間事了,去找金人將領算總賬。
眼下,這些個蒙古兵頂在前頭,卻碰巧觸了黴頭,而且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麼善類,只怕進了城就要把百姓家裡本就幾乎見底的糧食盡數劫走,因而云天也不客氣,直接衝入軍陣,瞅準馬匹,撞得他們一個人仰馬翻。
這些個蒙古兵,雖然悍勇,但說到底也只是凡人,他們什麼人影都沒看到,就見自家軍陣連着被衝開了好幾道口子,別說人了,連馬兒都飛了數丈高,這等詭異情形,對於偏信鬼神的古人來說,簡直可怖。
因而,雲天在這城牆外撞了一圈,蒙古兵就散了一圈,幾圈下來,城外的蒙古兵除了少數不幸被馬兒砸死的,以及紛亂之中不慎掉下馬背,被踩踏致死的以外,全都跑光了。
又是追在後面趕了一陣,眼見那些蒙古兵曳兵棄甲,慌聲驚叫地向北而去,雲天這才停下身形,轉而升入雲空,極目遠眺之下,尋到了一羣仍自策馬奔騰的金兵,隨即折身俯衝過去。
此時城外已然沒有人影,只城牆上一羣人,大張着嘴巴,傻愣愣地看着面前地上那一個個大坑,以及四散倒斃的蒙古兵,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們正是先前那一幫江湖客,聽到城外響聲,只因先前門外發生的狀況被灰塵圍住,衆人看不真切,於是剛剛連忙跑出門外,卻見才闖進城內的一騎蒙古兵全都慌不擇路地向城外跑去。
衆人跟在後頭,到了城門那塊,又登上城牆,於是看見了方纔令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就是這些人愣神的當口,雲天已然追上了那羣金兵。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就是金軍中運送輜重糧草的一部分,這些個金兵一時面露喜色,放下心來減緩了速度。
正此時,前方不遠處突兀現出一個人影,衆人不察下,以爲是自己方纔沒注意到。隨着距離的接近,眼見遠處之人是個平民打扮,他們倒也不呵斥,反倒惡聲笑了起來,俱都扯出隨身攜帶的狼牙棒,爭相向前衝去,好似連殺個人都要爭下先後,實在狠毒無比。
雲天見狀,冷聲笑道:“好啊!”隨即徑直衝向這些個金兵,瞬息之間,只聽得砰砰幾聲,馬上衆人俱都身如爛泥,飛落在地,登時斃命,徒留數十匹馬兒受了驚嚇向前奔去。
運送糧草的隊伍中,後頭幾人聽到背面傳來馬蹄聲,轉頭張望,卻見僅有一羣馬兒向自己這邊奔來,馬上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這些個隊伍後頭的人正自驚訝,突然聽到隊伍前面傳來馬兒嘶鳴與人們的喊叫,他們原本是看護隊伍尾巴的,此時想上前查探,卻又不能擅自違令跑到隊伍前頭,聽到聲響越來越近,正心焦無比,一道殘影襲至眼前,臉上的駭然之色還未全數顯露,只覺一股大力撞上自己,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隨着最後一人滾落在地,一衆車馬也逐漸安定下來,雲天復又折身回到前頭,那裡有一人正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正是先前那個遭一衆江湖客奮力抵抗的軍官。
眼見雲天落在他跟前,這人渾身猛地一顫,隨即一陣嘰裡呱啦,看他神色像是求饒,雲天一聲冷哼,好似給他嘴巴上了個鎖,只神色慌張,卻再也不敢出聲了。
“我知道你聽得懂宋人官話,我只問你,你們的統領往哪去了?”雲天作勢唬他一下,其實並不知道他聽不聽的懂。
這人此時早就嚇得六神無主,聞言連忙說出了幾句生疏的官話,道出大概的方向,卻是幾乎直直向東而去。
這人話音剛落,卻見雲天負手騰空,直入雲端,比之方纔見到的一幕還要可怖,這人一時手腳俱軟,卻仍自勉力站起,連忙扶上不遠處的馬背,顫聲呼喝,向着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只是馬蹄起落間,不一會兒,只見一陣紅光爆閃,這人忽又摔落馬背,滿臉呆滯,再無動靜,只餘額頭兩道焦糊的洞口,不一時往外溢出滾燙的漿液。
半空中突又傳來一陣音爆,原是雲天找準了方位,看到數十里遠被擋在一處城郭外的金軍大部,卻不直直飛向那邊,反倒朝着東南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