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干達首都坎帕拉旁邊的科洛洛山,是非洲有名的富人區。
一座歐式風格的別墅,在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大多膚色黝黑。
寬廣的庭院內,一處游泳池邊,穿金戴銀的別墅主人張着一嘴金牙從椅子上站起,伸出手來,與面前的白人西裝男握在一起。
“那以後的鑽探和售賣這兩個環節就交由你們代理了,希望不要出什麼岔子。”
“請放心,我們公司佣金高自有高的原因,倒是你這邊,如果還能發掘出新的金礦,亦或者其他礦產,也請率先聯繫我們。”
別墅主人輕蔑一笑:“就不怕吃撐嗎?”
西裝男毫不羞惱,反倒一臉自信:“先生是頭一回與我們公司做交易,恐怕還不瞭解。這麼說吧,我們隸屬於一家龐大的跨國企業,母公司的足跡遍及全球。而且,我們還有自家培養的武裝人員。多大塊的蛋糕,我們都吞得下。”
聞言,別墅主人掃了一眼西裝男身後兩個身形魁梧的白人保鏢。
“如果這一次能讓我滿意。”他鬆口道。
西裝男笑了:“這是一定的。”
別墅主人也咧開了嘴,朝身後一招,一個衣着簡樸的男孩隨之走上前來。
“談判結束,該是享受的時候了。這是我的一個傭人,故鄉在尼羅河邊,熟悉野外環境。我想,你們以前沒玩過狩獵吧?”
西裝男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聽起來不錯。”
“還有,額......”別墅主人剛一開口,忽然頓住,繼而看向身旁的男孩,“你先去收拾裝備。”
男孩點頭,轉身離去。
“收拾裝備?”西裝男眯了眯眼。
“哈哈,疑心病太重可不好哦!你可以去問問我周圍的鄰居朋友們,我可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他們都能作證。我們接下來要談的,可能對孩子的心理成長有不好的影響,所以,我才支開了他。”
“哦?”
“今晚我這裡有派對。”說了一句,別墅主人左右看了一眼,突然附耳西裝男,“我想,你還還沒嘗過黑珍珠的滋味吧?”
拉開距離,別墅主人瞄了眼游泳池對面幾個身穿比基尼的黑人美女,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神情,西裝男嘴角一勾,神態放鬆下來。
與此同時,拉着一個大皮箱的男孩,在回到庭院的路上,被一個身着管家裝束的人堵在牆角。
“記住了,等會兒繞個路,帶他們在老大的礦工營和冶煉廠前面過一遍。那些負責安保的已經被叫出來集訓了,到時候也給他們秀秀我們的肌肉,懂了嗎?”
“懂了。”男孩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去吧,這次也幹好了,照舊給你發獎金。”
男孩重重點頭,拉着皮箱,忙不迭朝庭院走去。
......
科洛洛山下的城郊小鎮上,街面全是店鋪,行人如織,塵土飛揚。
一輛越野吉普,男孩坐在駕駛座上,腳踩兩根木棒,蹬着油門和剎車,嫺熟地避開行人,穩穩開在路上。副駕駛坐着西裝男,第二排則留給了那兩個白人保鏢,這三人看着駕駛座上的男孩,難掩怪異神色。
“在烏干達,小孩子也可以開車?”
“烏干達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在這一片,老大說可以,就可以。”
“呵!”西裝男回過頭與保鏢們相互對視,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不屑,他嗤笑道,“小伎倆!倒是你,這麼推崇他,看來對你們老大還挺忠誠的。”
“我也不過是拿錢辦事。”
老成的話語從一個十歲左右,面容稚嫩的孩童口中說出,在西裝男三人看來,顯得十分裝腔作勢。他們一愣,哈哈大笑。
“嘎!”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西裝男三人正大張着嘴,一個不防差點嗆得岔了氣。
“你在幹什麼!”
西裝男惱羞成怒,一把抓住男孩脖子,把他揪到面前。男孩只是皺了皺眉,既不驚慌也未反抗。
“我要去採買物資。”他指了指街邊的店鋪。
西裝男面色稍霽,鬆手後順勢一推:“還不快去!”
男孩不發一言,下車後,先是直奔一家藥店,在提着一袋藥盒出來後,又鑽進了旁邊的超市。沒一會兒,他領着一名超市的工作人員,將一堆食品,餐具,衣物和毯子,放到了車子第三排的後座上。
“你買這些幹什麼?我們又不露營。”
見男孩回到駕駛座上,西裝男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這些是我自己用的。”
意識到自作多情的西裝男,下意識地看向身後,見兩個手下正強忍笑意,他羞惱之下,冷眼盯住他兩。直到兩個保鏢正襟危坐,不敢露出絲毫表情,他這才轉過頭來。
“嘎!”
車子猛地一停,西裝男身體前傾,頭差點砸到玻璃上,他心裡又是一驚。
“這次又是幹什麼?!”他咬牙切齒道。
“私事。”
男孩下車後,取了那一袋藥,又拿了部分從超市購買的東西,進了路邊一間老舊的平房。
西裝男三人待在車上,皺眉掩鼻。
這裡已經是小鎮的外圍了,四周與其說是居民區,倒更像垃圾場。遍地垃圾,臭氣熏天。衣不蔽體的窮人們在這裡進進出出,瘦骨嶙峋的小孩子們趴在地上撥弄着什麼,沒有一人敢靠近這輛嶄新的越野吉普。
這裡,赫然是一處貧民窟。
僅僅不到一公里,車子來時的地方還是一片富有生機的喧鬧場景,更別提山上,那些富人的居住地簡直如詩如畫。
相隔不遠的兩地,反差之大,叫人瞠目結舌。
過了好一陣,就在西裝男心生不耐的時候,男孩出來了。
他是紅着眼睛回到車上的。
西裝男注意到了這點。
“讓我猜猜看,家裡有人生病了?”他幸災樂禍地笑着,陰陽怪氣道,“哦,真可憐!這麼小年紀就要承受重擔,還得面對親人早逝的風險。”
男孩埋頭髮動車子,一聲不吭。
“呵!”
西裝男一副揚眉吐氣的神情,不再理會男孩,怡然自得地看向窗外的風景。對於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兩個保鏢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權當沒有看見。車廂內一時安靜無兩。
兩邊的景象飛速倒退,周圍的人煙越發稀疏,空曠的野外,男孩車開得越來越快。西裝男三人這次學乖了,早在半路上就給自己綁上了安全帶。
“嘎!”
西裝男巍然不動,得意地看向男孩。這一舉動男孩沒看到,他這會兒已經下了車,正朝着不遠處半人高的草叢走去。這次,西裝男下意識地剛要開口,趕忙住了聲,伸手拉上了駕駛座一側的車門。隨後,他放低座椅,從容不迫地把腳搭在了中控臺上,閉目假寐。
“嘩嘩。”
不多時,草叢再度紛亂不定。三人視線轉過來的時候,男孩剛剛鑽出草叢。眼見他回到車上,西裝男默默地調整座椅,恢復了之前的坐姿。
“這回又在搞什麼把戲?”西裝男仍閉目假寐。
“找獵物。”
西裝男睜開了眼睛:“找到了麼?”
“這就去。”男孩開動了車子。
行駛在草原上,道路雖說不太平坦,但對越野吉普來說,也沒有多少影響。然而,在這裡,男孩反倒將車速放慢了。一時間,車上另外三人都有些百無聊賴。
“你是怎麼尋找獵物的?”西裝男隨口問道。
“嗅覺。”
“哦?你是說,聞到的?”西裝男轉頭看向身後。
其中一個保鏢意會道:“那不就是狗鼻子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的大笑聲傳到車外。車子後面,車轍邊上,剛剛把頭伸出洞口的兔子,又立馬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