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傾全莊之力才降服衆屍祖與葬牲,從那以後便封了此印,無人再用,更鮮有人提起!”玄青說完眼中焦慮之色頓顯。
“是那陳天靈告訴你的?”我問玄青。
玄青點了點頭,對我說道:“陳天靈便是護印的五鬼之一。”
我說那玄青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原來都是那陳天靈對他說的。
但陳天靈也是五鬼之一,卻在我意料之外。
但聽陳天靈的言中之意,那屠龍印已然被鐵嶺與孫剃刀所盜,交到李易恆手中。
想到這我心涼了一半,若是真讓他拿到屠龍印,後果可不比當初挖鎮江碑,布九龍啓屍陣強上多少。
此時無常幡也坐不住了,起身高聲質問身後的鐵嶺:“吸屍鬼要屠龍印有何企圖?”
然而鐵嶺此刻卻沒有絲毫懼怕之意,陰笑着答道:“屠四方,滅天下!”
立地天君怒瞪着鐵嶺,起掌打在了鐵嶺的胸口,鐵嶺身後的六個漢子看後紛紛避讓,只見鐵嶺口吐鮮血,倒飛着撞到那扇大鐵門上,鐵門被撞的四場大開。
此時,一股腥風颳進室內,卷着無數敗葉吹打在衆人臉上,衆人臉色微變,卻聽門外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耗子趴窩,來了!”
“什麼?”玄青問我。
卻見李壯山大笑一聲,退出門外,衆人不解的望着他,此時卻看門外一人從天而降,看此人身披斗篷,面蒙黑紗,雙手皆殘,正是李易恆。
李壯山走到李易恆身邊,面露興奮之色,大喊了一聲:“乾爹!”
李易恆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李壯山好像收到了什麼指令,疾步向遠處跑去。
我沒想到這李壯山竟是李易恆的義子,但他爲何要救下曼霜?
僅僅是因爲他還念齊元祥的人情?
“李易恆!”老九看着李易恆怒聲說道。
李易恆沒有答話,雙目直直的望着我。
老九向前走了一步,高聲問水若寒:“身爲南道天屍,數十載不歸七絕嶺,自立門戶,擅取屠龍印,哪樣都能夠讓你受那伏虎大刑!”
“哈哈,伏虎大刑?莫要嚇唬我,我今日來此本不想拿你們試練屠龍印,怎奈晚輩後生皆不識我這南道天屍,若是你們肯退一步,我還可留你們性命!”
李易恆說完又瘋癲的大笑起來。
衆人聽完面面相覷,唯獨陳天靈面露殺機,大喊道:“吸屍鬼,你莫要張狂,你只得屠龍印,卻未得其法。卻要我們退一步!”
“嗨!”
陳天靈說完大手在空中一抓,現出一道靈符,凌空向李易恆擲去。
衆人看後急急後退,玄青咧着嘴,拉着我向後退去。我知道這又是陳天靈的猛招,看衆人的摸樣,估計這威力不照手雷差多少。心中一冽,轉身護住了頭。
但卻久久不見動靜,我回過頭,看陳天靈扔出的那道靈符竟停在了李易恆身前,李易恆眼睛微微眯起,那道靈符竟燃燒起來,化作幾縷黑煙,飄向室頂。
陳天靈晃了兩晃,嘔出一大口鮮血,半跪在地上,立地天君看後好像極爲震怒,擡掌向李易恆襲去,眼看那掌就要打在李易恆額上。
卻見一隻渾身鮮血淋漓的巨犬從門旁凌空撲向他,那巨犬來勢兇猛,立地天君收勢不住,一掌擊在那巨犬的身上,巨犬登時血肉飛濺,骨肉濺了立地天君滿身。
我看的清楚,剛纔那巨犬正是在鬼股蕩中遇到的葬牲,看來李易恆不僅得到了屠龍印而且更能像蒲鐵生般,催動自如!
那葬牲的血肉大部分都濺到了立地天君身上,他用二指抹了把眼,急急向後退了兩步。
“被獸血噴濺,看你如何施展上乘的先天氣功!哈哈……”李易恆瘋笑道。
立地天君立在原地,手指着李易恆:“好陰險!”
李易恆此刻停止了笑聲,用那隻殘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瓦片大小的石塊兒,用大拇哥夾在手中,口中唸唸有詞。
老九大喊了一聲:“不好,屠龍印!”
李易恆手持屠龍印,眼神狂熱卻殺氣騰騰。
“你到底要幹什麼?”老九怒聲問水若寒。
李易恆沒有理會他,眉頭緊蹙,卻看那屠龍印上冒起了絲絲黑氣,陰風掃過,那股黑氣隨風輕蕩,隨即消失在森寒的空氣中。
衆人看後紛紛後退,唯無常幡頂風向前走了幾步。再看李易恆突然停止唸咒,邪風也隨即止住,門外也沒有了慘叫聲,一切像是又要歸於平靜。
我心下奇怪,難道李易恆並沒有得到催動屠龍印的法門?若真是這般,那他就要倒黴了。
“呀!”
無常幡脫掉了身上的長袍,在空中掄了兩圈,再看那長袍已然從黑灰變成了一面紅黃相間的大旗,舞動間風聲呼呼。
放置兵器的木架轟然倒地,煉爐內火星四起,直讓人心顫膽寒。
玄青一手護住臉,又望向那面大旗望去,顫聲說道:“三生……”
我沒聽清玄青後面要說的什麼,但看那面大旗舞動中陰風四起,突然想到《窺天經》中所載的‘三生同樂幌’,傳聞是鬼王鍾馗加身之袍。
此幌揮起,可令死灰復燃,死鬼得道,死屍延命。
但那些畢竟是傳聞,不見得有那麼大的神通,既然這無常幡以驅鬼馭屍得名,這下揮起同樂幌可能是要請鬼搬屍。
李易恆看到那無常幡揮起大旗,先是一驚,隨即踏步向屋中走來,他面上的黑紗被陰風撩起,嘴角含笑,卻眼露兇光。
無常幡豁然穩住身子,大手一撒,同樂幌急急升向半空,盤旋不止,登時陰風大作,室內的桌椅板凳被吹得四下翻滾。
一陣鬼嚎傳來,異常刺耳,我慌忙的捂住耳朵。
無常幡面露狠色,大喊了一聲‘呔’。
此時在半空中盤旋的同樂幌停止了轉動,四角繃緊,一陣勁風帶着屋中的雜物向李易恆襲去,鬼嚎之聲不絕於耳,室內陰寒之氣暴漲。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陰寒之氣侵蝕的渾身顫抖,再看玄青已經眼白上翻,眼看就要背過氣去,我一把摟住他,涅槃坨果然是至寶,竟連同通玄青一齊護住。
玄青乾咳了一聲,使勁晃了晃腦袋,我倆一同向李易恆望去,這同樂幌的餘力尚可讓人昏厥休克,不知直接受力的李易恆是否能招架得住。
一股股陰風轉瞬掩殺至李易恆身前,李易恆沒有躲閃,硬是吃了這無數陰靈狂暴的撲殺,但他中招的一瞬卻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怒目圓睜。
隨即俯下身子,嘔出一口黑血。
周圍沒有了風聲,被陰風捲起的雜物也一同落地,同樂幌亦悄然落下,無常幡探身取過同樂幌,一轉身披在了身上,又變成了那件黑灰色的長袍。
我這纔看清,那長袍變大旗並不是什麼神奇的法術,無常幡袍子的襯裡就是那紅黃相間的同樂幌。
這水若寒兒竟把同樂幌縫到貼身的衣物裡,看着有派頭,用着還方便。
老九看李易恆受傷,大笑道:“若非萬龍先祖復活,還真無人能用的了屠龍印,你雖算的上百年難遇的鬼才,但想用屠龍印卻屬癡心妄想!”
“適才我受的那一招,是爲了報答山莊收留之恩,如今恩情還罷,該老夫出招了!”
李易恆說完那隻掐着屠龍印的殘手在空中急揮兩下,一陣野犬吠叫之聲傳來,我心中一冽,暗道不好,這李易恆要發威了。
騰騰殺氣如脫繮的野馬,一路狂飆,瞬間充斥了五官所及之處,再看李易恆身後黑壓壓一片葬牲,有豬狗、亦有渾身無毛,滿嘴利齒的牛羊。
玄青扶起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那些葬牲並沒有急於撲殺,而是立在李易恆身後,呲牙惡吼,像是等待衝鋒號的士兵。此刻,子彈上膛,刺刀鋥亮。
老九向後退了幾步,看他蕭索的背影就知道他震驚之極,顫聲對李易恆說:“當初若非山莊收留你,你早就成了刀下亡魂,如今爲何苦苦相逼?”
李易恆看着火光通紅的煉爐,沉聲對老九說道:“我可不是什麼有恩必還的義士,我有利則圖,有恨則報,要把老天欠我的都報在你們身上!”
李易恆說完又狂笑不止。
此時屋內衆人無人敢動,怕驚惱了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葬牲,唯有陳天靈無動於衷,我知道他常年守在鬼股蕩中,也不知有什麼本事竟能讓嗜血的葬牲也近不得身。
李易恆眼神輕蔑的看了衆人一眼,目光隨即轉到我身上,我心中憤恨,四叔當初就因他而亡,拉拉溝也都是被他所屠。
我和他對視了良久,李易恆突然說道:“小友本性純良,怎會和我那不懂事的師弟廝混在一起,跟着他倒不如跟着我這個衆人口中讓生靈塗炭的魔頭好!”
我聽完一愣,這廝不僅心腸狠毒,連皮怎麼還如此厚?
可能身旁的玄青表情卻有些不自然,做了個罵孃的口型,卻不敢發作。
李易恆嘿嘿陰笑了一聲,隨即轉身,兩隻殘手向兩旁揮去。
衆人無不心驚膽寒,有些漢子甚至被嚇得叫出聲來,甚是駭人。
但卻沒見葬牲撲來,而是紛紛退出門外,散做兩旁。門外傳來了一個小丫頭的鬧罵。我細聽正是曼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