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盧安和孟清池一直沒走,時不時去超市逛逛,聽聽顧客對超市的各種反饋。不過更多的是跟在曾子芊呆在一塊,看她指揮、調度整個步步升公司的運營情況。
中間有一個電話進來,是清池姐閨蜜楊麗打過來的,趁這姐兒在走廊上接電話的功夫,盧安裝着不經意問曾子芊,“今天李冬沒來嗎?怎麼沒看到的人影?”
曾子芊知道老闆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回答道:“冬子跟初見跑供應商那邊去了,他說想見識下采購流程。”
盧安想了想又問:“你們現在是?”
曾子芊說:“我們已經跟雙方家裡說好了,等冬子畢業就結婚。”
盧安聽得點了點頭,很是欣慰,看來眼前這女人還是領會到了自己的意思啊,就希望不是強扭的瓜。
但是作爲兄弟,他能做得也就到這了,再多就有點不識相了。
最好的辦法還是李冬能把自己武裝起來,別落後曾子芊太多,這纔是長久之計。
晚餐是在步步升超市吃的食堂飯,這是清池姐的要求,她說覺得挺有趣。
6點左右,兩人離開了超市,盧安問她:“清池姐,接下來你想去哪裡?看電影?還是去東南大學那邊的超市?”
孟清池搖搖頭,而是望向了馬路對面的Anyi服裝店。
盧安心領神會,拉着她的直直走了進去。
孟清池看了看他側臉,又看了看兩人牽手之處,忽然笑了,心裡沒來由地泛起絲絲甜蜜。
其實盧安敢這麼大方,完全是在賭,賭周娟這時候不在這家店裡。
可他媽的老天不開眼啊,不僅周娟在,連劉樂樂竟然也在。
看他進來,看兩人手拉着手,周娟心裡拔涼拔涼一片,手指頭緊緊掐着手上的新款服裝,面料都掐變形了。
劉樂樂嘴巴張得老大老大,能塞下一個鵝蛋,傻眼幾秒後,她趕緊叫聲班長,然後給兩人倒茶。
平時都是周娟熱情地倒茶的,但今天不,她愣愣地望着孟清池,過了會問:“哥,這纔是真正的嫂子嗎?”
一句含義頗深的“真正”二字,就算臉皮厚實的盧安都差點沒掛住,強裝鎮定開口:“嗯,這是我清池姐。”
周娟情商還是非常高的,剛纔只是因爲心裡岔氣才故意說了句冒失話,見盧安望向自己的眼神中隱隱夾雜有不愉之色,立馬換了態度,笑嘻嘻地招呼孟清池,“清池姐,你真漂亮,難怪南大那麼多女生喜歡我哥,我哥都沒入眼呢。”
“小娟是吧,我經常聽小安提起你,說你很有本事,今天剛好在這邊,特意進來看看。”孟清池頷首微笑,細緻地打量一邊對方。
看到周娟自來熟地拉着孟清池去了辦公室,劉樂樂這纔敢出聲,壓低嗓子問:“班長,這是怎麼回事啊,我都快暈了,難道你不要那個孟清水了嗎?要娶她姐姐?有錢人玩這麼花的?”
盧安沒就這話題做回答,而是敲打:“我看你是你畢業後不想進Anyi服飾了?”
劉樂樂無語,“我可是公司最老的員工,自然想啊,阿娟可都答應把運營副總監的位置留給我了的。”
盧安瞪眼,“Anyi我也有一半的股份,伱別忘了。”
劉樂樂不得不投降,“行行行,你是老闆,我認輸,以後不提孟清水,不提阿婷可以了吧。”
盧安不想提這茬,於是換話題說:“剛剛我看到老劉了。”
劉樂樂哦一聲,沒當回事。
盧安接着說:“他和秦雨在斜對面的電影院,我看着兩人進去的。”
劉樂樂沒吭聲。
盧安加一句:“手牽手。”
劉樂樂蹙眉,猶豫一陣後,最終還是把手裡的茶杯放下,一溜煙跑了出去。
哎,果然這姑娘同自己預料的一樣,沒放下誒,既然如此,當初提什麼分手呢?
老實講,以盧安的豐富“渣男”經驗來看,秦雨非良人,老劉落她手上,以後有得苦頭吃,所以他才鬼使神差來了這麼一出。
不過沒多久,劉樂樂又跑回來了。
盧安好奇問:“這麼快?”
劉樂樂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剛纔買票進電影院,碰到他們在角落裡接吻,我就出來了。”
盧安嘴角抽了抽,“我是開玩笑的。”
“沒事,我沒怪你,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當初提分手到底對不對?”劉樂樂於是說。
盧安:“.”
劉樂樂問:“男人是不是都經不起美色?”
盧安:“.”
劉樂樂說:“看到孟清池,其實我瞬間就理解你爲什麼會拋棄阿婷了。”
盧安看着她。
劉樂樂說:“孟清池的氣質很獨特,經久耐看,十分有女人味,我想是個男人都喜歡的吧。”
盧安道:“我沒有拋棄黃婷。”
“哦!啊?”劉樂樂不敢置信,“我聽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盧安答非所問,指指門口新進來賣衣服的顧客,“快去招待吧,都是錢啊。”
劉樂樂離開了,但走兩步後又回頭過來:“本來我和阿娟不在這家店的,但有人給阿娟通風報信,說你從下午開始一直在這邊,我們就過來了。”
盧安問:“誰通風報信?誰是內鬼?”
劉樂樂呵呵地笑:“以阿娟的出手大方和智慧,這內鬼就多了,你超市有,服裝店也不少,根本清算不過來。你難道沒發現但凡有超市的地方就有服裝店嗎?阿娟已經通過他父親運作,蘇南四鎮的超市附近她都開始落子了,下個月一號同時開業。”
盧安有點懵,有些意外,但稍後又不覺得意外。
意外時,周娟的擴張速度竟然這麼快。
不意外是,周娟就是衝着步步升超市去的,遲早會跟上。
算了算時間,盧安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時,轉身進了辦公室,和他預想的一樣,此刻的清池姐和周娟相談甚歡,兩人臉上都帶着笑意。
插進去同兩女聊了兩個小時左右,盧安最後看看錶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要不先回南大吧。”
在外面,孟清池很照拂他的臉面,當即點頭,恬靜說:“嗯,確實不早了。”
接着她轉頭問周娟,“小娟你忙不忙?要不一塊走,回頭一起吃夜宵。”
“好啊好啊,今天我請客,哥哥嫂子你們不許和我搶。”周娟一臉豪邁,跟着兩人離開了服裝店。
盧安喊劉樂樂,“樂樂,走了。”
沒想到劉樂樂很有眼力見地拒絕了:“不了,班長你們先走,我等文靜。”盧安問周娟:“田文靜也在這裡?”
“在,她和她男朋友同我們一道來的,現在在新街口逛街。”周娟回答。
離開新街口,三人哪裡都沒去,直接進了南大對面的胖姐飯店。
這頓飯,盧安說話不多,一直在旁聽和暗暗觀察,發現這周娟真他孃的不愧是商人之女,真不是蓋的,只要她不犯犟,說話那是滴水不漏,每句話聽在耳裡都是極其舒服。
回到畫室,盧安問孟清池:“周娟怎麼樣?”
孟清池沉吟片刻說:“挺精明一人。”
以他對這姐兒的瞭解,這是非常高的評價,盧安給她倒杯水,接着說起了另一件事:
“我想到金陵買套房,專屬於我們兩個的房子,到時候清池姐你過來我們就可以住那,你覺得怎麼樣?”
這即是徵求意見,也是試探,想着俞姐肚子裡的孩子,他現在莫名心急,想早點把兩人的關係徹底鎖死。
就是鎖死!
在他眼裡,僅僅確定關係還不夠,必須鎖死。
孟清池盯着他眼睛看,一時間沒做聲,過了良久纔出口詢問:“小安,你就這麼急嗎?”
事情到了這步,盧安也懶得裝了,十分坦誠地說:“夢姨和俞家給我的壓力太大,這輩子我要是娶不到你,活着就沒什麼意義。”
對於李夢的壓迫感,孟清池感同身受,雖然她代替親媽來了金陵,可回去想要順順利利交差,顯然不會那麼容易。
至於俞家,她幾乎不用多去假想,壓力就已經撲鼻而來。
對峙半晌,孟清池柔聲問:“姐這次依着你,你真的能收心?”
盧安不敢同她對視,“往後我不會再招惹新的女人。”
孟清池彷彿沒聽到這話,緩緩轉動着手裡的茶杯,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裡頭的橙黃茶水,忽地問:“你做了那麼多次夢,真的每次都一樣?”
那哪是夢啊,那是上輩子的真實生活啊,盧安鄭重點頭:“每次都一樣。”
孟清池問:“姐一次就給你生了龍鳳胎?”
盧安再次點頭。
見狀,孟清池停止轉動手裡的茶杯,視線回到他身上,靜靜地注視着他:“好,姐信夢一次。
如果僅一次就懷上了龍鳳胎,葉潤和劉薈,姐會學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話到這,她頓了頓,繼續飄飄忽忽說:“要是沒懷上,小安,今後除了莞之,你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
之所以把俞莞之除外,那是孟清池非常理智,認得清現實:
一是俞莞之有身孕了,在這種既定事實的情況下,她剝奪不了盧安和對方的親緣關係。
二是俞莞之對小安來說太過重要,她沒能力彌補俞莞之空缺所產生的後果。
三是,孟清池身爲女人都能感受到俞莞之的無雙魅力,她就算和小安感情特殊,也沒把握能驅趕掉對方。
第四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孟家碰上餘家,無異於以卵擊石,她甚至都想過把小安直接讓給俞莞之。
可是每次見到小安看自己的眼神時,又於心不忍,又捨不得。
同時她明白,小安是自己的冤家,是不會對自己放手的。
如此種種加在一起,她也是用了很長時間才說服自己去接受這份感情。
盧安暈了,徹底歇菜了!
這龍鳳胎哪是說能懷上就能懷上的啊?
你真以爲當自己是神仙哪?
就算前生懷上了,也不代表今生能懷上啊?
就算清池姐有生龍鳳胎的基因,但也不代表一次就可以懷上啊!
他孃的咧,這簡直比中500萬彩票大獎還難。
但夢是他親口說的,是他種了不該種的因在前,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含淚應下了,去賭一把了。
要是悲催地沒賭中這小概率事件,那今後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樹挪死人挪活,總他媽會想到辦法的。
思及此,盧安沒再猶豫,重重點頭。
看他接受了自己開出的條件,孟清池連着喝了兩口茶,隨後遞他手裡:“房子你去張羅吧,不要離南大太遠,裡面的佈置按照長市的樣子就好。”
話到這,她閉上眼睛想了想,然後輕聲細語問:“夢裡,姐把身子交給你是幾月份?”
盧安記得十分清楚,脫口而出:“那是國慶第三天假期,大概在凌晨一點左右。”
孟清池聽完睜開眼睛看了他好會,有些驚訝於他竟然連夢裡的日期和具體時間點都記得這麼準。
這種事情難以啓齒,孟清池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低頭說出了口:
“那一切跟着夢走,姐想驗證一下這個世界是否有命中註定?”
其實她說這話,與其是拿自己的身子去搏“命中註定”,還不如說是更進一步地麻醉自己。
畢竟小安是妹妹的心愛之人,真要和他邁出那一步的話,她心裡還是堵得慌。
同樣的,她也是用這種方式把盧安的退路賭死。
小安你不是用夢來說事嗎?那好,就一切按照夢裡的來,要是夢真的照進現實,孟清池無話可說。
要是夢沒能進入現實,夢終究是夢,那她就有了約束他的理由。
孟清池之所以用這種方式拿捏盧安,是出於三個原因考慮:
一是,她總是有種莫名的感覺,小安冥冥之中給她一種親切感,這是她特別寵溺他的緣故所在。
二是,小安是男人,是有本事的男人,妻子管丈夫,千萬不能把所有的路都斷掉,一定要給他保留一份虛無縹緲的希望。
只有這樣,小安就算輸了也不會怨自己。
這叫順勢而爲,用他自己的“藉口”制住他。
第三個是,孟清池雖然繼承了長輩的行爲,有點小迷信。但還沒迷信到夢裡的事情真的會發生。
拋開女人的感性,她認爲小安的夢只是夢,真實發生的概率不大。甚至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