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完了對聯，哄完了孩子。
陳凌就回到村外農莊，鑽進廚房開始準備大年三十的午飯了。
樑越民、柳銀環，他們一家三口，趙大海一家三口，都是在農莊這邊暫住。
樑越民一家這時候已經從鄉里回來了，和趙大海一家在廚房外頭，幫着陳凌擇菜。
大年三十的晌午飯，有條件的話，要吃餃子。
沒有條件就挪到晚上，把餃子當年夜飯。
年夜飯就不弄那麼隆重和豐盛的菜餚了。
陳凌家不講究這些，因爲人口少，他和父親兩人在時，也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反正父子倆兩口人，花錢再多，能多到哪裡去？
多了也吃不完啊。
今年呢，是人多了，都是關係好的親朋，娃娃們也都聚齊了。
心中歡喜，陳凌願意多下點功夫來做吃的。
今天的餃子，有韭菜的，有蘿蔔的，也有白菜的。
都是有葷餡有素餡。
韭菜就是韭菜肉和韭菜雞蛋。
蘿蔔是蘿蔔肉和蘿蔔粉條。
白菜的則是白菜肉，和白菜大蒜。
值得一提的是，許多人，除了陳凌和王素素小兩口之外，基本都沒吃過這白菜大蒜餡的餃子。
這也是他們這邊山裡的特色，主要是由於北方過年沒有啥別的蔬菜。
到了冬天，就只有白菜最多。
窮人家想包餃子，白菜、大蒜、雞蛋也就對付過去了。
“白菜大蒜的，就不多包了，只是讓你們吃個新鮮……”
陳凌說：“咱們今年大棚裡青菜多，韭菜是長得最好的，這個多包一點，給越民哥和大海哥兩人補補。”
“啊呀，我服了，你又來，跟你比，誰不虛呢？”
趙大海嘴上不服的叫道，說陳凌壯的像老虎，純爺們跟他比，也算虛的。
樑越民則是嘿嘿笑着不說話，昨天那羊鞭、羊蛋一吃，屬實是嚐到了好處。
過了會兒才說：“不用你說，我也想多包一點呢，我從小就喜歡吃韭菜盒子。”
廚房外，柳銀環聽到這話，悄悄撇了一眼，低着頭不說話，趕緊加快速度忙活。
陳凌注意到這些細節，心想，你們就嘴硬吧。
以後別回來求我。
不過說回正事，大棚裡的韭菜那確實是長得好。
剛割下來的小韭菜碧綠水靈的，有些韭菜上還掛着水珠。
“富貴這韭菜上在大棚種的，暖暖和和的，怎麼還有露水？”
梁紅玉過來幫忙擇菜後，老太太就很疑惑。
“不能說露水吧，就是點水汽，那大棚裡暖和，也不恆溫啊，一早一晚的，氣溫上下浮動，地氣上涌浸潤到菜葉上那也正常，大棚的棚頂塑料布上還是一層層的水珠呢。
前陣子我們在市裡的時候，那時候更暖和，白天他們得特別謹記着放開口子吹吹風，透透氣。
不然裡面跟掉雨點似的，啪嗒啪嗒的，全是水珠。
走到低矮的地方，那就是一碰一腦袋的水。”
陳凌解釋道。
“哦，是這樣啊，我們這沒種過地的，就是什麼都不懂。”
老太太不僅自己懵，別人也跟着懵。
“就是這小韭菜夠鮮嫩，沒那麼厚的葉子，看着就喜人。”
“那是，我看富貴種的菜也不是一味的大，但是都長得好，就跟有些人的臉色一樣，一看就白裡透紅，看着就舒服。”
包餃子用的小葉子韭菜，差不多隻有市面上發賣的韭菜的一半高。
很乾淨水靈，但由於在大棚裡，上面也會有黃葉和枯葉。
需要大家來幫着一根一根的仔細擇。
這種費力氣難擇的小葉韭菜，用來包餃子，其實是非常好的材料。
味道足，咬在嘴裡夠鮮嫩，帶着滿滿的清爽氣息。
無論是配上雞蛋還是肉類，都是最好的包餃子的材料。
和那種飯館蒸包子、煮餃子，靠火力足弄熟的，韭菜成了軟趴趴的，咬到嘴裡都沒有了韭菜味。
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富貴，來電話了，是找你的，都打到我這邊了。”
正在廚房忙活着呢，樑越民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接通後居然是找陳凌的。
“啊？誰？趙導演？！”
陳凌一聽是動畫片導演，就擦了擦手，接過電話。
“陳老闆，提前祝你新年好了！我的信件不知道什麼原因給我退回來了，聽說樑老闆今年跟你們一塊過節，我就打到他這裡了，沒打擾你吧？”
對方說話很是客氣和熱情。
以前只是因爲動畫片的原故，後來嘛……
知道沈佳宜是陳凌的小徒弟，主動幫着給動畫片做主題曲。
後來又得知陳凌和最近火遍大江南北的紅燒牛肉麪有關係，連產品招牌都用的他家農莊的名字。
這背後代表了什麼，甚至都不用多打聽的。
擁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個公司跟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對他的重視程度自然陸續的擡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謝謝趙導，也祝你新年快樂，你記一下我電話吧，以後有什麼事，你直接聯繫我就行啦。”
陳凌之前因爲小韓的緣故，都是跟他們書信溝通。
因爲書信溝通，他可以偷懶摸魚，不然老是催這個催那個的，他很心煩。
不過現在，他們也不太催了。
而且陳凌的心態也很穩了，家裡有孩子，再怎麼催也沒用。
“那正好呀，以後能常聯繫了，對了陳老闆，我旁邊還有個朋友想認識你呢，是咱們馬上開拍，慶賀港島迴歸的曾導演……”
“好啊，我對曾導仰慕已久了哈哈。”
《榮歸》曾念平，自然是知道陳凌是什麼人，哪裡會把他當成普通的鄉村小青年來看待。
說話客客氣氣，話裡話外，除了新年問好之外，就是說明年跟他談論劇本的劇情，到時候會聽他的意見。
即便涉及到政治任務，也會給陳凌開方便之門。
這就是一個不起眼的方便麪產生的威力。
和曾念平聊完，陳凌眼見着大家各自忙活開了，索性他就繼續翻開電話本，給常聯繫的朋友們全都通了個電話。
王素素則是在廚房這邊，守着睿睿他們幾個娃，然後和女的這邊閒聊。
“紅霞嫂子，在我們這邊住，夜裡睡得還踏實吧？”
女的嘛，就是會關心這個，像是陳凌都想不到這種地方。
趙大海媳婦就點頭笑道：“那不用說啊，住在你們這裡，晚上可舒服了，煩心事都忘了很多，我倆都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說的是實話。
趙玉寶想讓家裡多兩個孩子，不管生男生女，只是想讓家裡多點小孩子熱鬧一點。
這種催生讓趙大海跟她有些焦慮了。
趙大海這半年在外面幹活，風吹日曬的到處跑，回來又要爲生孩子的事情煩心。
這大胖子不僅瘦了很多，頭髮還禿了不少。
陳凌說給他補補，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們也是，越民這人心思細膩，又很感性，向來是睡眠很差，來到這邊總算能好好養一養精神了。”
柳銀環笑着接話。
樑越民之前事業做不起來，愁的睡不着覺。
後面紅燒牛肉麪做起來了，整天又被各種事纏身，夜裡睡覺做夢都是在處理工作。
工作做不完，還要面對各種領導訪問。
今天來這個領導，想見見你，明天有隔壁領導來訪問，學習學習先進經驗。
這種事最煩，官話套話一上來，大半天時間就過去了。
睡眠質量自然就不好。
能睡五六個小時算是長的。
隔三差五的還會失眠。
雖然說有時候能抽空在車上，或者辦公地點補上一覺。
但時間長了，還是會覺得自己的身體在走下坡路。
來到村裡後，沒這些個毛病了。
直接一覺能睡到大天亮，躺到牀上就跟被下了瞌睡蟲似的，沾枕頭就着。
早上起來不僅精神倍棒，身體反應還很劇烈。
怎能不讓柳銀環驚喜。
“我就想讓他年後晚開工幾天，在這裡多住幾天，給富貴幫幫工，他那鹿場快建好了，養牛和養羊的地方還沒弄好呢。”
柳銀環笑着說。
他們這裡鄉下雖然正月十五過後才正式開始幹活。
但是陳凌他們拜年走親戚，樑越民他們除了鄉里小胖子姥姥家，沒別的地方用去。
幫陳凌把養牛場和養羊場建起來，那也正好。
“這說的是，富貴太喜歡吃牛肉了，整天唸叨把咱們本地的黃牛養好。”向紅霞接話。
“我們也想多留幾天，我就幫素素多帶帶娃吧……年後就更暖和了，康康樂樂能出門了。”
“好啊，正好杜鵑姐姐坐月子，我要天天在她跟前溜達，眼紅死她，哈哈哈……”
王素素俏皮的眨眨眼，笑起來。
當媽歸當媽了，但是小媳婦在和好朋友說到開心處，還是會展露出難改的少女心性。
“你啊，還沒眼紅死杜鵑，就把我們眼紅死了。”
向紅霞抿嘴笑着說道，素素年紀不大，但能生娃會養娃，這一點就超過一大半的女子了。
“不能這麼說呢，杜鵑那個，還是素素教着她備孕和安胎的。”
柳銀環說道，這個年代，結過婚的女人在一塊，談論的除了丈夫就是孩子了。
和男人談天說地，坐一起暢談天文地理、國際形勢、胸懷報復可不一樣。
陳凌覺得自己聽久了是會很無聊的。
還不如跟小娃娃玩，來的有趣。
索性就在廚房外的火塘生起火來，架起吊鍋，用這個小鍋，先給娃娃們煮他們喜歡吃的餃子。
這樣快捷方便。
或許是察覺到了今天人們的高興喜悅，動物們也是通人性的。
小麂子娘倆探頭探腦的從‘狗窩’裡鑽了出來，在廚房附近試探着去撿拾起來各種菜葉吃。
小白牛也緩慢邁着步子，走到附近，在睿睿經常玩耍的沙堆上，把潔白的身軀橫躺在上面曬太陽。
二禿子則是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在周圍來回踱步，或者來到陳凌身後叨一叨他的褲腿。
就連經常不露面的黃鼠狼，也從水道口鑽回來，在房檐上來回躥跳，飛檐走壁，引得睿睿幾個一陣吱哇亂叫。
“哎呀，小麂子好討厭，偷吃生餃子吃！我白誇它可愛啦！”
小栗子氣得跺腳，因爲小小麂從小麂媽媽身後溜走了，把陳凌旁邊等待下鍋的生餃子偷吃了兩個。
“打它！”
睿睿興奮的喊叫，他是家裡的小霸王，最喜歡帶着黑娃和小金擺弄家裡的動物。
“好了，過年了，它想吃就吃吧。”
陳凌也沒想到，這小東西會偷吃餃子。
但是既然是真真和睿睿養的小寵物，就隨它去吧，跟着家裡。
“叔叔，那小白和二禿子也要有的，不然不公平。”
小胖子發言了，居然講起了公平。
他很喜歡小白牛，今天聽說了二禿子幫小栗子拔牙，就又很喜歡二禿子了。
僅僅排在黑娃小金兩個後面。
“好好好，都有都有，晚上叔叔給它們加餐，現在先煮你們的吧。”
陳凌給他們往鍋裡下起餃子，瞄了眼二禿子，這貨的兩個跟班不知道飛哪裡去了，它自己在家倒是很愜意。
又受到了小孩子的青睞，過年肯定能吃得飽飽的了。
“阿凌，你聽，小青馬在外邊叫了，肯定是也想進來玩。”王素素這時候說道。
“不管它，它不老實，給我玩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先讓它老實下來。”
陳凌早就聽說了，趁着自己一家去市裡的時候，家裡沒有人管，小青馬可是玩瘋了，沒人管得了它。
自己之前還以爲它變乖了，沒想到在自己跟前裝的。
這時候，丫丫又開始喊叫起來：“叔叔，猴子，後山有猴子，有一隻小猴子站在咱們家牆頭上啦！”
小栗子和小胖子也開始跟着喊：
“媽媽，你們快來看呀，好多，好漂亮的猴子，小猴子真可愛，比那天耍猴的小猴子還要可愛。”
“哈，今天這倒是熱鬧。”
陳凌走過去，就讓二禿子把它們趕走，鷹隼對猴子那是絕對的壓制。
結果往那邊一瞧，自己就忍不住我靠了一聲：“金絲猴羣？”
只見自家圍牆上，以及後山的樹上，掛滿了一隻隻眼神純淨清澈，毛髮金黃漂亮的猴子。
赫然是陳凌曾經遇見到兩次的金絲猴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