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對，富貴叔你快看，那白車開過來了！”
“誒誒誒，後邊還有一輛黑色的新車跟着。”
“快去車上拿傢伙，這些人說不定要在這兒就要搶我們。”
一夥人第一次賺到這麼些錢，心裡正不踏實呢，突然有車在後邊跟蹤，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多想。
現在見到兩輛車，徑直的開過來，不驚慌失措就怪了。
趙大海則有點懵，在市裡生活這麼多年，他見過的事多了去了。
雖然有的地方確實亂了點，尤其是晚上，喝酒打架鬧事的屢見不鮮，當街搶劫的也不在少數。
但是他自己還真沒遇到過這類事呢。
見此也慌亂起來，就要走到車裡去拿槍。
這傢伙什，出遠門的時候是必帶的。
但就在這時，白車後面的黑色商務車忽然停下，走下來一個圓頭圓腦的捲髮中年胖子，滿臉愕然的望着這邊：“富貴老弟，小方，怎麼會是你們？”
“呃，老餘是你啊，嚇我一跳。”
陳凌見到來人，一下鬆了口氣，原來是開方便麪廠的餘邦金。
孫豔紅在省城開的小龍蝦店，他就是合夥人之一。
所以也認識經常運輸水產的小綿羊。
“哈哈哈，大水衝了龍王廟，我聽人彙報有人裝了一車菜，還以爲是遇到大魚了，着急忙慌的就趕過來了，原來是你們。”
餘邦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倒是坦蕩，不過這時候做生意就是這樣，爲了賺錢嘛，耍點小手段很正常。
“好你個老餘，方便麪還不夠你賺的，蔬菜你也盯上了……”
還敢讓人跟車，真不怕人家下車打人啊。”
陳凌和這人也算是熟識了，龍蝦店是合夥人，另外二代狼狗崽子他早就交錢了，所以便開玩笑說道。
“嗨，老弟啊，我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老孫那婆娘沒跟你說，這個月咱們幾家店也受洪災影響，基本都沒人去了。”
餘邦金搖搖頭滿臉苦笑道：“方便麪我倒是賺了一筆，但咱家那小龍蝦店能分多少錢你比我更清楚，現在直接少了一大半收入，我能不着急嗎？
老孫也愁呢，不過她心裡有點懼你，跟你向來是報喜不報憂。
這不我們現在就看看能不能倒賣蔬菜啥的，現在蔬菜有貨就賺錢。”
陳凌聞言愣神一瞬，很快就明白過來，便說：“咱們這兒正經蔬菜不好弄，不如山貨，你們怎麼不去下邊收牲口。”
現在肉類價格漲得也快。
早上牲口市場的車輛，不比菜市場那邊少。
“咳咳，老弟腦筋就是快，不過現在牲口市場熱鬧歸熱鬧，但是牛羊驢肉不好賣啊，大家吃得最多的還得是豬肉。”
餘邦金壓低聲音，拉着陳凌胳膊到一旁：“老弟，跟你交個底，老孫那婆娘已經去收豬了，你估計知道，她以前也做過這類生意，認識人不少……
所以你要不要加進來，咱們仨再合夥啊。
到時候你負責蔬菜，我倆收豬就行了，都是一樣分錢嘛。”
……
陳凌見狀有點無語。
這胖子真有一套，聊着聊着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當然要換做孫豔紅在這兒，不管收豬收牲口，提都不會跟陳凌提一句的，她知道陳凌對這類買賣不感興趣，說也沒用。
另外的王慶文他們，看到陳凌跟這個土大款派頭的捲毛矮胖子去一旁說話了，都有點發愣。
在村裡不覺得，一出門，怎麼感覺到處是陳凌認識的熟人。
不過想想村裡那兩個教授作家也是自己找上門的。
也就瞬間釋然了。
開始打量跟着餘邦金來的那些人，然後遞煙說話也閒聊起來。
沒說幾句話，陳凌和餘邦金交談完，走過來，對着王聚勝道：“聚勝哥把鹹菜跟辣醬拿出來，讓餘老闆嚐嚐味道。”
王聚勝聞言眼睛一亮，趕緊帶着小舅子往車上跑，然後一人抱着一罈醃鹹菜，一人抱着一罈辣醬就過來了。
正好他們你這邊就是過來吃飯的，旁邊就有早點攤。
餘邦金聽了陳凌剛纔的介紹，也有點迫不及待，和陳凌一塊領着大夥坐到早點攤。
敞開了兩個罈子，挖了幾勺子鹹菜和辣醬，分給衆人品嚐。
那早點攤的老闆見了，也忍不住湊上前，用筷子嚐了一口。
“嗯，這鹹菜好吃，爽口，香甜，吃着下飯。”
“是啊，稍微有一點點甜味，哎喲，還有豆角醃的？這是黃瓜？好吃，真好吃。”
“哇，這辣醬，我突然想要一碗大米飯，或者一個大白饅頭了。”
王聚勝這鹹菜和辣醬一拿出來，全是誇讚聲。
要說這些人反應誇張了點，確實是。
但要是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也不算太誇張。
主要是有早點攤上的鹹菜作對比呢。
早點攤上這種，就是很普通很常見的那種鹹菜。
不是鹹死人不償命的齁鹹，就是一股鹹菜罐子發酵久了的，悶出來的鹹腥味道很重，倒人胃口的。
再要不就是生意好的早點攤，這種搭配來的鹹菜下得快，一天一醃，味道寡淡。
加上現在城裡人生活漸好，鹹菜其實很多人早年間快吃吐了，就反感牴觸。
所以王聚勝一拿出來，清新香甜爽口的鹹菜，這對比是相當明顯的。
連早點攤的老闆都多夾了兩筷子，嘿嘿笑着說比他們的鹹菜好吃多了，問在哪兒買的。
閒聊幾句。
包子、油餅、豆腐腦、雞蛋全上來了。
就着鹹菜、辣醬，大夥吃的有滋有味。
尤其辣醬往豆腐腦碗裡一丟，那味道，真是絕了。
鹹菜也是吃了一碟又一碟。
完全沒有吃到膩的感覺。
而且配着肉包子、油餅，反倒很解膩。
大家之前沒當回事，有先入爲主的感覺，現在嚐到滋味之後，就有點忍不住想要一次性吃個夠。
“還行吧老餘，你覺得能不能搞個醬菜廠，專門弄這些辣醬、鹹菜？”
陳凌問道。
王聚勝等人一聽這話，就放慢了吃飯的速度，齊刷刷的望過來。
“能搞是能搞，就是跟咱們現有的東西不搭啊。”
餘邦金吃飯的同時也在考慮，“你就說吧，這小龍蝦的味道，吃完之後鹹菜都讓壓得吃不出味道了，放龍蝦店裡賣肯定賣不動，這不是你那果酒，搭配着會賣得好上加好。
方便麪就更是不搭了，我都想不到方便麪怎麼跟鹹菜、辣醬湊一起。
另外，你想想。
現在人生活越來越好，村裡自己會醃，城裡又不大看得上，這鹹菜再好吃，也比不過肉啊。
我擔心一拍腦袋就着急忙慌的建廠子賣的出去嗎？
還是慎重吧。”
這話一下子讓王慶文和王聚勝幾人擔心起來。
陳凌倒是依然平靜，問道：“所以你是不看好這個？”
“嗯，確實是不看好，所以我也勸老弟你慎重點，還是跟着我們合夥，你負責搞蔬菜，我和老孫負責收豬……”
餘邦金還是念念不忘蔬菜的問題。
“那算了，我還想着要把鹹菜和辣醬交給你呢。”
陳凌其實心裡有想法，但跟餘邦金交情還不如孫豔紅深厚，所以他既然有顧慮，就也沒再多說。
就算是說出後世的‘老乾媽’和‘某陵榨菜’估計他也不會信。
“這蔬菜……”
“沒有蔬菜了，真的，還有的就是野菜和山菇，真的不騙你，不行這次你跟我們回村看看去。
我們這趟過來還有大半車菜園子種的正經蔬菜，要光是野菜和山菇，下次湊夠一整車估計都得快一週時間才行了。
小打小鬧而已。”
陳凌攤攤手，說的都是實情。
他們這幾個人湊一塊能掙錢不假，但餘邦金要的是一車一車的往外拉，跟那個比可不是小打小鬧嘛。
“好吧，那今天晚上出去喝酒不，你難得來一趟，喝完酒去鬥狗，賽跑的那種。”
餘邦金有點小失望，但他也知道陳凌沒騙他，不然孫豔紅早就往老家那邊動心思了。
“不去了，我們還要回家睡覺呢，忙活一天一夜沒歇着了。”
“哦對，忘了你們開了那麼老遠的車，那咱們改天再約，去年那幫子鬥狗的聽說你拍打虎戲，還會訓老虎，都說去年有眼不識泰山，想跟你再見一面呢，問我問老孫，到處打聽，甚至都找去小鐘的狗廠要電話了。
小鐘兄弟也不肯給，說你家裡有小孩兒不常來市裡。”
“嗨呀，哪至於這樣，我就是瞎胡鬧而已，不值一提。”
陳凌擺擺手，笑笑，然後閒聊幾句，就跟他們分開了。
……
“富貴，要是鹹菜不行，咱們就賣野菜和山菇就是了。”
餘邦金他們一走，王聚勝他們就急忙壓低聲音說道：“說真的，能掙這點錢俺們就已經很滿足了，一趟好幾千，頂別人兩年三年賺得了。”
他們也不想太麻煩陳凌。
跟他搭搭夥兒，稍微賺上一筆，陳凌吃肉，他們喝湯，這已經很滿足了。
這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他們心裡是都把陳凌當領頭羊的。
上半年養魚啥的，他們已經跟着掙不少了。
知道以陳凌的性子。
要不是這次趁機會帶着他們見見世面，都不會跑這一趟。
可不敢求太多。
“是啊是啊，在菜市場不也賣了一大半鹹菜嘛，咱們以後還往市場賣不就行了，不開廠子就不開廠子吧，也少了折騰。”
“這話說的，一個人說鹹菜不行，就真的不行了？”
陳凌給了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先回去休息，其他的，我再看看吧。”
然後回到新城區之後，他們渾身邋里邋遢，也不願意去陳凌市裡的房子。
就先跟着趙大海，住進了賓館睡覺。
大舅哥也說渾身髒兮兮的不願過去，睡完洗漱好再去家裡坐坐。
陳凌拗不過，見大家又都很疲憊，只好不再多說了。
跟趙大海各自回家。
休息了一上午。
十一點多的時候，跟樑越民通了個電話。
就坐公交車過去了。
樑越民今年已經脫離他們家的大集體了，和人合夥要搞飲料。
現在主要是可樂之類的。
據說是發展民族品牌，要和外國人打擂臺怎樣怎樣。
陳凌不瞭解這方面，一直也沒多問過他們。
但是除了飲料，陳凌還是有比較瞭解的東西的。
比如辣條，比如方便麪。
當然了，方便麪的靈感，還是剛纔和餘邦金說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的。
不過餘邦金看不上這鹹菜和辣醬。
認爲和泡麪不搭。
這就沒辦法了。
陳凌和他關係也沒有到那個地步，所以就懶得去多說了。
有好東西還是得給自己人分享吧。
不過陳凌不知道的是……
餘邦金回去睡了一覺，跟孫豔紅把遇到陳凌的事情一說。
直接被孫豔紅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這小子好不容易往外頭拿點東西，就算賠錢了也先拿下來啊。
再說了。
賠點錢算啥。
以那小子層出不窮的主意和想法，說不定賠錢了讓他心裡有愧，下次給你個賺錢的主意，就大賺特賺呢。
比如這小龍蝦的配方。
別人怎麼偷學就是差得遠。
就一句話，就算是看似普通平常的辣醬鹹菜也不能小看，何況還很好吃呢。
餘邦金很鬱悶，直罵這婆娘瘋了。
破鹹菜而已。
再怎麼好吃也只是鹹菜。
至於這麼着急生氣，發這麼大火？
跟錯過了天大的商機一樣。
女人就是不講理。
活該一大把年紀沒人要。
而在樑越民的辦公室內，這時候已經泡起來兩碗熱騰騰的泡麪，擺在兩人的面前。
跟這年月大部分泡麪不同的是，面上赫然漂浮着一些暗紅色的醬料，在散發出勾人的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