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防護罩內的戰鬥已然打響,而東海市區外,那顆掉着鐵水的甜甜圈纔剛剛從磁道上墜落在地。
只聽那甜甜圈上一個好似榛果仁的凸起中突然傳出了青年人的抱怨聲:
“我說老頭,別人都雙手一撕閃亮登場,擱咱倆個就跟個地老鼠似的從坑裡鑽出來,你就不覺的寒顫?”
一邊說着,那個坑開始被強力從內部撕開,一臺銀灰色的機甲從裡面擠了出來。
而另一旁,雷皓所駕駛的一臺有着黃黑相間紋路的機甲也破殼而出,出現在了那六位不速之客的眼皮子底下。
青年人看了眼飛在半空中一紫三黑灰的四臺一體機和兩臺塗黑的改裝機忍不住就是一句“臥槽”,隨即便很是心大的向敵人招手問好道:
“哦豁!雙黃蛋!有沒有很驚喜?!”
雷皓見到年輕人的模樣生怕他掉以輕心等下交手吃了大虧,忍不住囑咐道:
“小心點,沒一個好對付的!”
豈料年輕人卻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覺得那兩臺老年機挺好對付的啊!”
雷皓看了眼由翟金鱗和肖文霆駕駛的機甲再看了眼另外四臺身形流暢很明顯是定製款的便攜式機甲,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人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見到這一幕,無論是翟金鱗還是肖文霆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臉上感覺有些掛不住。
青年人的這番話很明顯就是說給他們聽的,不禁說在了公頻裡還通過機甲的揚聲器給外放了出來,而雷皓最後倒是沒說話,問題是在場的人又有誰會忽視這位襲殺目標的動作?!
只見翟金鱗和肖文霆對視一眼,從連接的頻道畫面中他們都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戰意與不滿,招呼了哈維拉四人之後,他們二人率先對雷皓兩人發起了進攻。
一旁的田三兒見狀有跟上去一同動手的意思卻被哈維拉攔了下來,只聽哈維拉的聲音從那臺紫色機甲內傳出,話是說給另外三人聽的:
“彆着急上,先看看這些自詡爲仙神之後的人實力如何,早晚都會對上,管中窺豹也能瞭解一下他們祖上的斤兩。”
說這話的時候哈維拉用的是帝國語,可是無論是趙四兒還是田三兒都沒有任何交流障礙的聽懂了他所說的話。
這自然不是因爲他們九年義務教育學的紮實,帝國語選修課得了滿分。
而是因爲他們聽的並非語言本身而是蘊含在其中的精神含義。
聽到哈維拉命令的田三兒沒再有什麼動作,也沒多此一舉的回到哈維拉的身後,就那麼站在半空中看着翟金鱗和肖文霆兩人與雷皓戰做一團。
另一邊,說他們兩個是老年機的青年人也沒加入戰團,反倒是飛到了哈維拉幾人的面前一副查水錶的模樣尋摸着眼前的四臺沒有絲毫標識的機甲。
“來,哥們兒!他們打他們的,咱幾個聊聊唄!我家就這兒的,哥幾個打哪兒來,要到哪兒去啊?”青年人明知他們和翟金鱗兩人一夥卻還是出言詢問道。
而哈維拉見到年輕人駕駛着機甲飛到眼前略微皺眉,那淡淡的危機感讓他沒有直接動手,打算陪眼前這位實力不俗的機甲駕駛員玩玩。
此時有他們四人在場,別說坐鎮東海重工的那位崔明御過來,哪怕東海防區的那位宋海明一同出現也是有來無回的局面。
難得哈維拉有心情,雖然不屬於他麾下的趙四兒還是遵從他的傳遞來的精神波動與年輕人說道:
“我們四人自東土而來,前往貴寶地尋訪故交,恰逢友鄰有難,便略微伸出援手、幫扶一二。”
說着話的時候趙四兒不帶半點口音,端的好像是官方科班出身的播音員一般字正腔圓。
而聽到趙四兒所言的青年人則是一愣。
他也就是隨口一問,攔住眼前四人的同時順道替雷皓所準備的後手拖延點時間,卻不曾想對方還真的給了這麼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
說實在的,當他見到哈維拉的時候便知道對方怕是一位勁敵,單對單他都沒有絲毫的把握戰勝對方,更別說是戰勝對方四人了。
可是雷皓那是他不得不保的自家“老頭”,所以哪怕年輕人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硬着頭皮上來掂量掂量這幾根鐵木的樹皮有多厚。
而雙方本是敵對,這沒必要回答的調侃回答了,也由不得年輕人猜度一二。
地球是圓的,東方以東自然也是有着其它地區的。
十分不巧的是,此地有人居住的東土便是帝國了。
這倒是與青年人的猜測有些相似。
東方的便攜式機甲由於制度的緣故是絕對沒辦法外流的,雖然是由東海重工製造,但是無論從原材料還是成品的供應都是有着不同的部門進行計數規劃,可以說是錙銖必較。
而有了這三分真,青年人便難免去考慮一下所謂的故友是誰,所謂的友鄰又是誰。
友鄰倒是讓他有着些許的猜測,可是很明顯對方參與圍殺雷皓之事僅是臨時起意,那更爲重要些的故友便讓他有些琢磨不定了。
大敵當前,青年人也沒敢細想。
哈哈一笑之後,青年人試探着說道:
“既然各位乃是來此尋親訪友,何必趟這趟渾水?”
磕磕絆絆的說完這話,青年人心裡不禁暗罵對方捉腔拿調彆扭的很,轉念一想是自己開的頭,就有些後悔這幾天看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少兒劇了。
只不過別說,這些少兒劇倒也不虧爲經久不衰的經典,人家演員能憑此家傳百代,代代兩開花還是有着些許真本事和賣點的。
至少哪怕是他這個大忙人都忍不住被其古韻猶存的腔調給拐跑偏了……
哈維拉這邊負責回話的還是趙四兒,依舊是抑揚頓挫的播音員口音,腔調卻是一變:
“我從未見過……咳咳,抱歉抱歉<(__)>!”
短暫的竄臺之後,趙四兒整了整嗓子,重新說道:
“吾等綠林好漢路見不平理當仗義執言拔刀相助,哪有畏於強權出爾反爾的道理?!”
而青年人聽到對方的話也算是明白了這播音腔調爲什麼如此字正腔圓,敢情對方也是少兒劇的受害者來着!
見微知著,年輕人卻是想到了一些問題。
這負責搭話的機甲駕駛員對東方少兒劇裡面的橋段如此熟悉恐怕並非帝國人,而東方有正兒八經國家級機動戰士實力的人青年人是都見過的,絕對沒有眼前這一號人,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更何況便攜式機甲的定製也沒那麼容易,至少一些秘密數據都是要提供給機甲製造系統的。
青年人可不相信東方的國家級機動戰士有人敢把自己的這些隱秘提供給帝國。
畢竟在東方有什麼實力辦什麼事兒,有能力的人想不上戰場就頤養天年,還得看看自己有麼有一個像是老雷頭這樣的老子來着。
這老雷頭十數年來就這麼一位,而眼前人很明顯不是豐留那個傻大個,其中的彎彎繞就同樣值得他深思一番了。
此時,青年人拖住了哈維拉四人,翟金鱗和肖文霆兩人就有些被雷皓錘的罵娘了。
他們兩位的實力本來就是勉強達到國家級機動戰士的門檻,有些硬件甚至還不達標,與雷皓這種成名十多年的老機霸相比還是有着不少的差距的。
加之就像是青年人所說的一般,兩人的機甲雖然也算是量身定製的,但是相比於傾國家之力研製的便攜式機甲來說,他們這私人小作坊定製出品的東西無論質量還是威能上也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兩相疊加,本來就不小的差距便已經足以產生質變了。
只見雷皓所駕駛的機甲“雷神”以一敵二卻是穩穩的壓制住了翟金鱗與肖文霆兩人。
沒有什麼花哨的動作,機甲在雷皓的駕駛下就好像身體的延伸一般。
明明是遠程火力打擊的匯能轉體粒子炮被其藉由能量戰刃切開的口子伸入能量盾中進行爆發、看似是近戰武器的光劍卻成爲了阻攔能量盾修復的卡頭、粗獷身形的雷神偏偏在一次抽身轉體之後玩起了長鞭……
憑藉着更爲優越的性能和更爲嫺熟的技巧,雷神機甲的能量盾近乎沒有絲毫的損耗、機身更是光潔如新,反倒是他們二人的機甲能量盾已經在短時間內便呈現出了供能不足的暗淡、機身更是有着不少被強行突破能量盾後造成的損傷。
眼見着自己再和雷皓拼下去恐有性命之憂,本來還顧忌些許東方仙殿的顏面沒有在通訊頻道中呼救的他們在聯手逼退雷皓無果之後,還是不得不拉下臉面來出聲求援。
哈維拉見狀也沒再阻攔想要前去支援的田三兒、愛六兒,倒是明明已經放過了田三兒的青年人動身當在了愛六兒身前。
“你的對手是我!”說道這裡,年輕人轉頭向着哈維拉與趙四兒說道:
“你們的也是!”
聽着年輕人自信的話,哈維拉忍不住笑了笑,普通話不怎麼好的他沒有說話,卻是饒有興趣的對着愛六兒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過去幫忙了。
身爲七隅第一天才的哈維拉已經很久沒遇到像年輕人這麼有自信的人了。
早在碰面的時候,哈維拉便憑藉對方不弱的精神力和看似閒散實際規整的步履間,察覺到對方恐怕有着預備星球級機動戰士的水準,也難免動了將其留在這裡的心思。
年輕代表着有潛力,可能會對他產生威脅的人,哈維拉從來不介意提前剷除掉。
而他留下愛六兒也是報了隱藏自身精神力入侵這一底牌的心思。
雖然他有自信不使用精神力入侵、僅憑單打獨鬥也能將年輕人斬殺在此,但是與其費時費力還冒着節外生枝的風險講求什麼騎士精神、武士道精神,身爲追星者的他更喜歡實實在在的少一個對手。
聯手趙四兒、愛六兒對付對方非但沒讓哈維拉感受到絲毫不適,反倒是覺得自己對對方蠻尊重的。
死於圍毆聽上去總比技不如人好得多了!
砰砰砰砰!
戰鬥在哈維拉阻止愛六兒前去支援翟金鱗等人的下一瞬間便毫無預兆的爆發了。
最先動手的不是哈維拉,也不是距離年輕人最近的愛六兒,而是以一敵三身處弱勢的年輕人。
只見他合身向着距離自己最近的愛六兒撞去,一道銀灰色的合金戰刃憑空從他的手掌中延伸了出來趁着兩臺機甲構成能量盾的勢能場發生碰撞干涉的機會插向愛六兒。
這一擊爆發的極爲突然,正巧是哈維拉命令剛下,愛六兒本能應和的那一瞬間。
分心之下,有心算無心的青年人手中的合金戰刃輕而易舉的插入了對方機甲的腰腹內側。
也只有這個位置是人反應不及也瞬時間無法躲閃的位置!
尋常的武器也許插入此處並不致命,但是隻要這武器握在了青年人手裡,下一秒他只需要左右任一方向一劃到底,那愛六兒便可以交代到這兒了!
只可惜愛六兒的反應比青年人預想中快上很多,他手中的戰刃看似輕而易舉的一插倒底,實際上卻僅僅突入部分便被向後躲閃的愛六兒給退出大半。
而更讓他所驚駭的是那臺紫色機甲的反應,幾乎是在他動手的下一瞬間,那臺紫色機甲便已經用同樣的姿勢衝向這兩臺已經糾纏到一起的機甲,而當他感覺愛六兒的反應想要一勞永逸的時候,對方已經擠身兩者身側,一柄光華不顯的合金戰刃更是遞到了他的機甲外殼之前!
擰手、頂膝、抽身飛退,一抹血色在天空中灑下,愛六兒雖然並未被青年人一刀刺死,鑑於機甲戰刃那十數釐米的寬度,也在身上形成了一道不小的豁口。
無獨有偶,青年人那銀灰色的機甲外殼也被哈維拉的合金戰刃給切開了一層正在緩緩的恢復原狀,只是半空中並沒有鮮血灑下,彷彿沒有傷到年輕人。
駕駛着機甲和對方三人略微的拉開些許距離,年輕人表情因爲被哈維拉劃破了皮而疼得呲牙咧嘴、用機甲內置的傷口冷處理功效應急止血的同時卻好像是沒事兒人一般哈哈大笑道:
“幾位的實力果然不錯,在下軍部李顯,不知各位姓甚名誰?”
李顯說着話,一邊卻是打量着愛六兒的情況。
機甲內置的傷口冷處理按理來說是對付不了機甲合金戰刃造成的貫穿傷的。
剛剛他這一刀下去愛六兒也許沒被貫穿,但抽刀時候那一擰所造成的撕扯也絕非簡單的應急處理可以解決的事情,甚至因爲涉及臟器的可能性損傷,直接使用外傷噴霧合劑之類的東西還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影響。
只是超乎李顯預料的事情發生了,當他故作豪邁實則拖延時間的大笑聲後,非但哈維拉與趙四兒自曝了姓名,本該重傷的愛六兒也中氣十足的給了回覆!
這不禁讓李顯多想了許多。
例如哪些實力擁有類似快速冷處理的醫療技術等等。
其中最爲值得懷疑的自然是TD這位世界生物製藥處於絕對領先地位的“跨國公司”。
而實際情況卻沒有李顯想象中的那麼複雜,或者說倘若他知曉追星者的反應速度有多麼恐怖便不會產生這種錯誤的判斷了。
愛六兒卻是被李顯偷襲而被合金戰刃切入了身體之中,只不過切入的位置和深度和李顯想象中的都有着天差地別的不同。
當時做出反應的可不僅僅是愛六兒所駕駛的機甲,實際上愛六兒的身體也在那一瞬間通過操控機甲的駕駛艙橫移而產生了細微的偏移。
此時便體現出腦波儀問世所帶來的好處了。
追星者過人的反應力讓愛六兒哪怕身體沒有及時做出躲閃動作,但是腦波儀卻如實按照他的指令、操控他的便攜式機甲做出了相應的反應,強行的推移了他的身體。
只是這小小的位移便導致了李顯那本來傷及內腑臟器的奪命一刀成爲了砍破他腰側的嚴重外傷。
外傷便是現代醫學能夠迅速止血、控制影響的“簡易”傷勢了。
至少經過機甲應急傷口處理後的愛六兒在通過精神力屏蔽相應位置的痛覺之後,除了稍微影響強控發力之外,並不影響他發揮出國家級機動戰士這個水平的實力。
當然,雖然產生了誤判,但誤判與否並不耽擱李顯對眼前局勢的判斷。
他還是得三打一,要是老雷頭誆他,那他們兩個人十有八九得玩完了。
從剛纔短暫的交手中李顯已經確認了哈維拉的實力並不弱於他。
好吧,李顯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對方後發先至的成功傷到他便意味着哈維拉的速度比他快上那麼一絲,反應……也快上那麼一丟丟。
須知高手作戰差之毫釐便已經是生死之分,雖然機甲放大了個人戰鬥力的同時也變相彌補了這些細微的差距,然而對方不止一個人,還有着兩個同樣邁入國家級機動戰士門檻的幫手存在,就顯然不是李顯能夠抵擋的了。
偷摸觀察一下雷皓那邊的戰局。
同樣是三打一,雷皓實力固然不弱,現在在田三所駕駛的那臺黑灰色機甲作爲主力牽制的情況下也應付的極爲勉強,根本沒有餘力再多牽着一人。
按照李顯的估計,哪怕那人是受傷的愛六兒,以一敵四的話,雷皓也將被四人短時間內聯手斬殺當場。
見此情況,李顯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煥發鬥志,乾脆“速凍”了身上的那道劃痕之後,向着哈維拉等人朗聲說道:
“你們想來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以多打少恐怕有失身份吧?”
“要不這樣,我和那位剛纔和我交手的黑灰色機甲做過一場,剩餘的兩位給他壓壓陣?講道理,我絕不會說你們車輪戰的!”
哈維拉看了眼李顯,指了指他的機甲,然後指了指身旁的愛六兒。
就在李顯露出這領頭肯定是帝國人,還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帝國人那種得意笑容的時候,卻聽見了對方那磕磕絆絆的漢語:
“我……我有身份,你們……你們沒有,打……打你不需要車輪戰。一……一起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