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醫生聽了這話,一張斯文的臉頰抽搐着,比苦瓜還難看。在他的印象裡,小姐從來沒這麼苛刻過,更沒這樣殘忍過。但是他不會懷疑王楚楚的話,王楚楚做得出來,因爲她是錦繡集團集團總裁的掌上明珠。
輕嘆了一口氣,中年醫生衝着幾名護士點了點頭,耷拉着腦袋再次折回房間。
就在幾名醫生路過王楚楚身邊時,王楚楚突然看向王韻:“通知衣姐姐,讓她馬上給幾位醫生的家裡各打六百萬,要美元。”
“是。”王韻說着,就着急的摸出了手機。
幾位醫生聽了這話,再次一愣,隨着中年醫生進入房間,後面的幾位護士跟着進房間,再次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間門。
直到這時候,王楚楚才釋然的吐出一口氣。在剛纔中年醫生的態度中,她簡直感覺到了絕望。但是幸好,幸好她做出了最及時的補救。
“可惡的混蛋,你個王八蛋,你真是讓人糾結死了,擔心死了。如果這樣你都挺不過來,就算到了陰朝地府,我也不會原諒你。”
王楚楚在心裡吶喊着,糾結着。她現在的所有心思,幾乎都糾結在這上面。她清楚的意識到,現在羅天的最後一絲希望,只有傳說中的藥皇了,可是藥皇什麼時候能趕到,這就只有天註定了。
“其實你還是喜歡他的。”就在王楚楚愣神的時候,王韻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楚楚扭過頭,撇了一眼王韻,並沒用老闆的身份打壓,而是反常的沉默下來。
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感恩還是喜歡,更何況別人呢?感恩和喜歡,有着本質的不同。
沒錯,羅天三番兩次救了她,就算她是鐵石心腸也會心懷感恩。但剛纔的種種,今晚的一幕幕,真的只是感恩那麼簡單嗎?
王楚楚心煩意亂,心煩意亂折磨得她心力憔悴,讓她下意識的蹲在了地上。
她現在還打着赤腳,是穿着絲襪的赤腳,她的高跟鞋在剛纔的凌亂中,早就被她跑丟了。加上一身血跡斑斑,讓她看起來淒涼又悽慘,動人又憔悴。
她從沒這樣過,即便遇到再大的困難。她自從懂事開始,就從沒哭過。但是今晚她卻撕心裂肺。尤其是在看到羅天口吐鮮血倒在她懷裡時,她簡直心都要碎了。
那不是感恩,那是喜歡,那是打心底裡的一種牽掛。只是王楚楚倔強的不承認,她好強的認爲,那就是感恩,只是感恩。
“去洗洗吧。”王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王楚楚身邊。
王楚楚緩緩擡起頭,疲倦的問道:“如果他……”
王韻搖了搖頭:“不會,他和你是冤家,他說了,他還要和你吵架呢。”
王楚楚輕嘆着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王韻,感激的點了點頭:“謝謝你!”
說完,她沒給王韻回話的機會,悶着頭推開了對面的房間門,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看着王楚楚關上的房間門,王韻眨着美麗的大眼睛,絕美的臉上泛起一抹複雜,然後安靜的靠在牆面上沉默下來。
天,漸漸明亮,冬天刺骨的寒風,替代了黑夜向黎明過度的寂靜。
經歷了一夜腥風血雨的別墅,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沒有人知道,昨晚在這裡發生了什麼,因爲錦繡集團的保鏢和下人,早已經把這裡打掃得整整齊齊,被打碎的牆燈,也在第一時間被新牆燈替代。
唯一能詮釋昨晚那場腥風血雨的證據,就是還印寸在圍牆四周的密集彈孔,那是槍林彈雨後的唯一記憶。
別墅的房間裡,豪華的軟牀上,經過治療的羅天,緊閉雙眸,靜靜地躺着。
他一動不動,像極了一具毫無生氣的死屍。
他掛着氧氣,旁邊嘟嘟嘟的心跳測試儀上,彎彎曲曲的波浪線不斷遊走,詮釋着他雖然昏迷,但仍然還是個活人。
牀邊,王楚楚坐在一張椅子上,抱着胸,一直默默注視着牀上的羅天,甚至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她像是看入了神,又像是入神的思考着什麼。她現在很安靜,就像一尊栩栩如生的女神雕像。
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間門被推開。王韻端着一盤早餐走了進來。
反手關上房間門,王韻輕盈的來到王楚楚身邊:“小姐,吃點早餐吧。”
王楚楚呆呆的搖了搖頭,目光繼續落在昏迷的羅天身上。她現在像個無微不至的媽媽,正關注着調皮的孩子熟睡。
王韻看了一眼牀上的羅天,輕嘆着說道:“你都一夜沒睡了,你去睡會吧,我來看着。”
“別吵。”王楚楚不耐煩的嗔了一句。
王韻就閉嘴了,她很識趣,尤其是在王楚楚面前,她一直都堅持着私人助理的職業素養和精神。只是在這時候,她的心情和王楚楚一樣沉重,甚至比王楚楚還要沉重。
牀上的羅天,就像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那個活蹦亂跳,油嘴滑舌,整天氣得小姐跺腳的羅天,而今失去了生機。
相比起現在安靜躺着的羅天,王韻更願意他是那個活碰亂跳,油嘴滑舌的羅天。哪怕他每次欺負小姐,把小姐氣得捶胸頓足,也總好過這樣的安靜。
可惜事與願違,任何事情沒發生時,人們總是不知足的想要更好,也從沒想過什麼叫後悔和珍惜。當一切都來臨的時候,珍惜和後悔,已經變成了最無濟於事的廢話。
“劉醫生他們安排好了嗎?”過了好一會,王楚楚望着昏迷的羅天,呆呆的問道。
“恩!”王韻沉悶的點了點頭。
她沒辦法像平時那樣生機勃勃,嬉笑怒罵。她現在心情很不好,她認爲小姐也一樣。
王楚楚扭過頭,看了一眼王韻,輕嘆着抱着胸靠在椅子上:“你也喜歡他。”
王韻:“我從沒否認過。”
說到這裡,王韻突然意識到什麼,帶着古怪的眼神看向王楚楚:“也?小姐,你……”
“別瞎猜。”王楚楚好像知道王韻要說什麼,當即擺手打斷了她。
王韻抿了抿紅脣,識趣的沒在往下說。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喜歡和小姐的喜歡有着本質的不同。她的喜歡,早在羅天要走時,就已經被加了引號。
而小姐的喜歡,或許機會更大,也更適合。
她還清晰的記得,昨天晚上,羅天在昏迷時最後說的一句話。他是摸着小姐的臉頰說的,他淒涼的笑着,又像是依依不捨的笑着說,你真美。
這三個字,詮釋着羅天的心境,也詮釋着他對小姐的態度。相對比小姐看到羅天中槍時的反應和歇斯底里,以及小姐第一次的哭泣。他們,更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當我唱起這首歌,我又想起你了,還記得那年我們都很快樂……”
悅耳的手機鈴聲突然打破房間裡的沉悶,王楚楚迅速摸出手機站了起來。
接通以後,王楚楚嘶啞的喂了一聲,接着就點頭,然後轉身看向牀上昏迷的羅天,然後掛掉了手機。
“是董事長嗎?”王韻緊張的盯着王楚楚。
王楚楚冷淡的恩了一聲,再次回到椅子上坐下。
沉默了好一會,王楚楚釋然的嘆了口氣:“現在也就指望神秘的藥皇了。”
王韻也點了點頭:“我聽說,藥皇是一位神人,就是不知道和羅天的醫術比起來,哪個更厲害。”
“你認識藥皇?”王楚楚轉過臉看向王韻。
王韻搖了搖頭,一臉黯然的嘟囔着:“藥皇只是一個傳說。”
王楚楚再次沉默下來,她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清晰的一幕,那是羅混蛋剛住進別墅的第一天,剛和她發生第一次矛盾。
他受不了打擊,小肚雞腸的要走。好在當時老爸壓制了他,纔沒讓他犯倔。
想起那時候,王楚楚又突然氣呼呼的撅起了小嘴。
羅混蛋很可惡,自從那次浴室的尷尬以後,她就一直這麼覺得。
不過還好,當時都剋制住了,要不然自己這清白之身,可就真的完了。
想起這些,王楚楚看着羅天又如了神,她就像期待重病男人甦醒的妻子,以至於那絕美的臉上仍舊掛着擔憂,憔悴和期待。
王韻站在一個人畜無害的位置上張望,她想靠近,至少能看得清楚一些。但礙於王楚楚,她又不能靠近,以至於她糾結的踮起腳尖張望。
突然,王楚楚氣呼呼的嘟囔着:“如果你能好起來,我還是會和你吵架。”
“爲什麼呀?”王韻下意識的接過話茬。
王楚楚警惕的扭頭,當她發現王韻的時候,又無奈的轉過臉,繼續看着牀上的羅天:“因爲他太可惡,他老欺負我。”
“其實他也不是那麼可惡。”王韻嘟囔着,然後試着靠近王楚楚。
“你就這麼怕我?”王楚楚依然注視着羅天,但這話卻是說給王韻的。
王韻:“我不怕。”
王楚楚:“我從沒拿你當外人。”
王韻:“但是我……”
王楚楚:“但是你拿我當外人。”
王韻黯然的嘆了口氣,緊盯着牀上的羅天,侷促的把住了王楚楚的香肩,她視乎再用實際行動來表示,她也沒有拿王楚楚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