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兩個老傢伙如臨大敵,如喪考妣的樣子,羅天差點沒一頭栽倒。
靠,什麼大人物呀,又不是國家元首,不就是……額,當然,也差不多啦,但是你們好歹是身經百戰的軍人吧?戰場上什麼沒見過?至於怕成這樣?
於是,羅天很無奈的聳了聳肩:“子欣去不了,這種情況下,她也走不開。”
“那你就隻身去?”嶽蒼榮帶着不可思議的神情問道。
“不然呢?”羅天哭笑不得。
“小羅,這一點我必須提醒你。”秦戰虎倒是一臉擔憂,輕嘆着說道:“在別人面前,你都可以隨心所欲,其實你隨心所欲的對象,也都是你有些把握的,但是……”
“我見到過他。”羅天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當然了,是在電視上,但我不覺得他位高權重,就能以權壓人,我想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也得不到全國人民的尊敬。”
聽完羅天的話,嶽蒼榮和秦戰虎面面相覷着,然後同時沉默不語。
他們倒也不是說怕什麼,而是爲了羅天擔心,畢竟羅天要去見的人,來頭太大,就連他們這些身經百戰,見過大世面的將軍都沒什麼底氣。
“額……我吃飽了,我去找老爺子聊聊天。”羅天笑着放下筷子,然後轉身就溜。
望着羅天的背影,嶽蒼榮一臉擔憂的嘆了口氣:“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誒……”
“我倒是看好他。”秦戰虎臉色卻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楞了楞,嶽蒼榮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秦戰虎:“你剛纔不是在警告他嗎?”
“警告歸警告。”秦戰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呵呵笑道:“但是你沒有發現嗎,這臭小子身上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邪性。”
“邪性?”嶽蒼榮皺了皺眉頭,然後苦笑着點頭:“倒是有那麼一點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意思。”
“如果臭小子這次北上成功了的話……”秦戰虎說到這裡,再也不敢往下說了。
俗話說,響鼓不用重錘,明人一點極透,嶽蒼榮顯然是明白人,一聽秦戰虎這麼說,就開始眼冒精光了。
可是轉眼間,他的神色又黯淡下去。
如果這臭小子真成功了,那麼對於自己那過河拆橋,只顧眼前利益,不計身後代價的家族來說,又將意味着什麼?
……
“老爺子。”
“老子不認識你。”
“哎呀,來來來,抽根菸。”
“老子不抽,老子自己有煙。”
“那我幫您點上。”
“老子自己有火。”
“有火你朝我撒啊。”
……
客廳的沙發上,羅天像個難纏而又好奇的孩子,不斷衝着秦破空這位大人獻殷勤,僅僅就是爲了多討點知識。
他很清楚,秦破空在軍界是屬於元老級的人物,如果說別的人沒和洪家那位定海神針,恐怖人物打過交道,秦破空一定有過,甚至恐怕比任何人都瞭解。
點燃了香菸,秦破空悠悠的吐出一個菸圈,接着扭頭斜瞄着羅天:“你小子想知道什麼?”
羅天立即賤兮兮的笑道:“關於洪家老爺子的一些喜好。”
“這個可難。”秦破空夾着香菸搖了搖頭。
羅天一怔,急忙問道:“您也不知道?”
秦破空搖了搖頭。
“難道他沒喜好?“羅天再次問道:“或者,他根本沒有什麼愛好?”
“有啊。”秦破空翻了翻眼皮:“槍斃人算不算?”
羅天:“……”
靠,死老頭子,這不是嚇唬人吧?
不過仔細想想,那位老爺子執掌全國軍政監察之要職,槍斃人或者抓人,倒也真是分內事了。
但是,槍斃人總不至於是一個人的愛好吧?難不成那位老爺子是個殺人狂魔?
想到這裡,羅天又問道:“他都槍斃過誰?”
秦破空抽搐着臉頰,彷彿十分忌憚的說道:“三個上將,42箇中將,49個少將以及數不清的高官。”
羅天:“……”
靠,這也太牛了吧?那麼多大人物?這簡直是個……
羅天不敢往下說了,因爲他也突然感覺到背脊有些發涼。
要和這麼一位總督天下律憲的超級大佬談判,他還真沒這個膽量,甚至恐怕連開口都難。
現在,他也知道爲什麼秦戰虎和嶽蒼榮談起這位老爺子就談虎色變了,甚至秦破空老爺子也是聞風喪膽,三緘其口。
可是軟磨硬泡了好久,就得到這麼一個嚇人的結果,md,還有沒有點正能量了?我來這裡可是獲取正能量的啊。
“怎麼着,怕了?“秦破空見羅天好久不講話,笑着問道。
“額,倒也不是怕。”羅天搖了搖頭,乾笑道:“再說了,他處理的都是軍政官員,我就是個平頭老百姓。”
“他也殺奸商。”秦破空又給了羅天心靈上一刀,以至於羅天差點沒一個跟斗栽倒。
奸商?靠,這意思是說自己是奸商咯?
不過,視乎這麼說也對吧?這次北上,要去和那個恐怖老爺子談的問題,不就是商業合作的問題嗎?不就是關係到羅嶽兩家結盟的問題嗎?
如果要是想昨天在仙泉集團會議室裡和洪家父女那樣的態度,洪家那個老爺子沒準兒真會崩人呢。
想到這裡,羅天又衝着秦破空苦笑道:“老爺子,您就別嚇我了,能不能整點有用的啊?”
“有用的……”秦破空夾着香菸想了想,然後笑道:“有。”
“什麼?”羅天立即瞪圓了眼睛。
“講實話。”秦破空指了指羅天的鼻子,收斂笑容很嚴肅的說道:“不要想在他面前耍滑頭,搞小動作,你和他比,你還差着十萬八千里呢。”
羅天:“……”
我和您比也差着十萬八千里啊,你是老狐狸,那麼你都畏懼的人,那不是老老老老狐狸了?
不過……md,這還是負能量啊。
沉吟了一會兒,羅天又問道:“還有麼?比如他喜歡什麼,愛好什麼?忌諱什麼?”
“怎麼,你想賄賂他?”秦破空像看白癡似的看着羅天:“你忘記他是幹什麼的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羅天急忙擺手苦笑。
開玩笑,去賄賂一個本來就殺貪官殺得毫不手軟的鎮國級人物,那不是廁所裡打燈籠,找死嘛。
“剛纔你的想法,就是他忌諱的。”秦破空又抽了口煙,感慨萬千的說道:“你是不知道他,我記得是四十年前吧,我們一羣老部下去看望他,就提了點老白乾,切了點下酒菜,還沒進門就被攔下了。”
“然後呢?”羅天瞪着眼睛看向秦破空,急切的問道。
“然後?”秦破空扯着嘴角桀桀笑道:“酒和下酒菜全被他交給警衛員,帶去不遠的孤兒院了,我們一羣老部下被拉進辦公室,狠狠訓斥了三四個小時,最後還罰了4個小時的拿大頂。”
“啊?”羅天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驚呼道:“這就搞成這樣了?”
“可不是。”秦破空苦笑道:“不過呢,倒也喝成了酒,吃到了飯,但……但……”
說到這裡,秦破空突然眼睛溼潤了。
這是第一次見秦破空這麼狂放而桀驁的老將軍有這麼一面,羅天一時間也呆住了。
好一會兒,秦破空才老淚縱橫的苦笑道:“但是……這是他省吃儉用節省了三年的津貼,我們這些老部下去吃一頓,就吃掉了他三年省吃儉用的津貼啊。”
說到這裡,秦破空扭過頭,用手擦了擦不斷冒出來的老淚。
望着感慨萬千的秦破空,羅天冷冷的眨着眼睛。
這麼一位清廉節儉的老人,可現在爲什麼洪家的生意卻做得那麼龐大呢?難道說,他後來變了?
“所以啊,我跟你說,老首長這個人……”秦破空又側過身,苦笑道:“你跟他講什麼都可以,但就是不要說假話,更不要想着法的去討好他。”
羅天點了點頭,接着又問道:“可是現在的洪家,藥材生意可是世界首屈一指……”
“那是用他老人家提前退休的代價換來的。”秦破空沉聲打斷了羅天。
提前退休換來的?
羅天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你當洪家今天爲什麼會是燕京三大家族中最弱的一個?”秦破空盯着羅天,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他願意出來講一句話,或者願意出一次面,什麼衣家,葉家,全都是廢物,就連沈家也只能靠邊站。”
聽完秦破空的話,羅天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當時的情況太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秦破空衝着羅天擺了擺手,輕嘆道:“不過我告訴你,你千萬別把他當成什麼狗屁衣洪鼎,葉楚南,這些跳樑小醜在他面前,不過是腐朽熒光與皓月爭輝。”
羅天沉默着,卻在認真的聽着。
“老爺子說得對。”這時,不遠處,秦戰虎和嶽蒼榮走了過來。
指了指羅天,秦戰虎笑道:“你當真以爲洪家是爲了利益才經商的?”
“那是爲什麼?”羅天震驚的望向秦戰虎。
秦戰虎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翹着二郎腿笑道:“幾十年前,全國就在一體私有化,可是商人能靠得住嗎?重要的東西,還得在我們自己人民的手裡才行。”
“你是說,洪家是國營企業?”羅天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是。”嶽蒼榮接過話茬,笑道:“不過,只要有那位老爺子在,洪家這些產業,也和國營的差不多,因爲他們所付出的一切,隨時都可能交給國家。”
“況且。”秦戰虎接過話茬再次說道:“藥材是什麼?可不僅僅能救人性命,他還是我們華夏的國粹,瑰寶,是中醫的左膀右臂,如今中醫如此沉淪,誰見了不心疼?”
“噢……”一聽這話,嶽蒼榮立即扭頭看向秦戰虎:“我聽說洪家旗下有一個龐大的中醫協會,囊括了許多華夏隱士的中醫,難不成,他們真要振興中醫?”
“只怕是積重難返啊。”秦破空輕嘆着搖了搖頭:“要論財力,洪家有,要論資源,洪家也有,可是要振興中醫,最主要的還是好醫生,有着天賦異稟的神醫,這樣中醫在世界上才能打出自己的牌子,才能揚眉吐氣,才能讓華夏瑰寶繼續屹立在世界之林。”
聽着三位長輩說了那麼多,羅天突然感覺自己很慚愧,甚至很小人。
洪家在做什麼?他們可不僅僅是爲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他們要做的終極目標,是振興華夏文化的瑰寶,振興中醫,振興我們這個民族的文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