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裡,蔚藍的大海驚濤拍岸。
海鷗的聲音,夾雜着海鳥的聲音,將寧靜的沙灘變成了熱鬧的街市。
森冷的初冬,嶽子欣打着赤腳,冒着黑夜,就站在海濤滾滾的沙灘邊。
她彷彿不怕冷,把自己挺得像杆旗,忘我而陶醉的閉着美麗的大眼睛,一動不動。
她的身後,不遠處,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兩輛漆黑的奔馳簇擁下,靜靜屹立着。
車邊,站着十幾名身穿黑色西服,荷槍實彈的保鏢。
他們一直盯着嶽子欣所在的方向,卻沒人上去阻攔。
就在這時,海灘邊的另一側,一輛銀色蘭博基尼跑車,隨着嗚嗚的聲音,急速駛來。
當銀色蘭博基尼在保鏢們警戒的外圍停下後,從車上走下來一位十七八歲,扎着馬尾辮的清秀漂亮少女。
她關上車門的一刻,已經將目光鎖定在了不遠處海灘邊的嶽子欣身上。
“二小姐。”
離蘭博基尼跑車最近的一名西服保鏢,衝着清秀少女恭敬的喊道。
“她在幹什麼?”清秀少女緊盯着不遠處的嶽子欣。
西服保鏢一臉無奈的說道:“小姐說想靜一靜,可是大冷的天,她打着赤腳,已經在海邊站了一個小時了。”
“爲什麼不攔着?”少女有些生氣的問道。
西服保鏢一臉無奈:“小姐不讓我們靠近。”
清秀少女嘆了一口氣,踩着毛茸茸的雪地靴,朝着嶽子欣的方向走去。
海風很大,吹動着嶽子欣身上的毛絨大衣。
但她卻像是凍僵了似的,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仍舊是一動不動。
“你是想在我面前跳海嗎?”清秀少女抱着胸,站在嶽子欣背後問道。
嶽子欣沒回頭,而是悠悠的說道:“酷熱讓人煩躁,寒冷使人清醒,我現在最需要的是清醒。”
清秀少女沒吭聲,往前走了兩步,和嶽子欣並排站在一起。
這是一對姐妹,一對親姐妹。
但是這對姐妹,彷彿一出生就沒有任何交際。
他們多的不是姐妹情深,而是敵視,是鄙視,是妹妹對姐姐的鄙視。
沉默了好一會兒,嶽珊扭頭看向嶽子欣:“回去吧,如果你想慚愧,也用不着自殘。”
“沒有。”嶽子欣搖了搖頭,仍舊閉着美眸。
嶽珊突然怒了,瞪着嶽子欣問道:“你想用這種方式博取同情?”
嶽子欣沒吭聲,仍舊一動不動。
嶽珊突然提高聲音咆哮道:“你認爲我會心軟嗎?你認爲這樣,就能彌補害死媽的責任嗎?”
嶽子欣仍然沒動,像一尊栩栩如生的美女雕像。
嶽珊突然憤怒的抓起嶽子欣的衣服,猛的推搡着吼道:“嶽子欣,你說話,你說話。”
嶽子欣不說話,即便被推搡着踉蹌後退,她仍舊顯得那麼平靜,那麼的波瀾不驚。
再次猛的退了一把嶽子欣,嶽珊憤怒的咆哮道:“從小到大,你就精於算計,算計來,算計去,最後把母親害死了,把爹地算進了監獄,把爺爺算計瘋了,你滿意了,你終於滿意了?”
嶽子欣緊閉着美眸,默默接受着妹妹的數落。
她一聲不吭,就像被抽走了魂魄的美女喪屍。
嶽珊瞪着嶽子欣,繼續吼道:“你沒有一點憐憫心,羅天那麼幫你,那麼挺你,你最後眼睜睜看着他被抓走,卻無動於衷。”
嶽珊:“你到底要幹什麼?這個世上還有你在在乎的東西嗎?”
噗通……
一聲悶響,嶽子欣突然整個人跪倒在沙灘上,面朝大海,把自己跪得筆直。
“你這是幹嘛,你到底要幹嘛?”嶽珊突然哭了,哇哇大哭的抱住嶽子欣。
“我有罪。”嶽子欣呆呆的說道:“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我親手把爹地送進了監獄,我辜負了羅天的一片好心,也辜負了爺爺的期望。”
嶽珊抱着嶽子欣,卻沒吭聲,但美麗大眼睛裡的眼淚,卻不停的掉落下來。
海風刺骨,如刀劍打在兩姐妹的細膩的臉蛋上,但她們卻像是禁止了一般,渾然不動。
過了好久,嶽珊才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道:“回家了,好嗎?”
嶽子欣緩緩搖了搖頭。
“你到底還要怎麼樣?去死嗎?”嶽珊再一次怒了。
嶽子欣不吭聲,依舊這麼跪着。
嶽珊突然回過頭,衝着驚濤駭浪的大海吼道:“媽……看看你這個大女兒,是多蠢,多白癡,多混賬。”
嶽子欣緩緩閉上眼睛,兩行豆大的淚珠,順着絕美冷豔的臉頰緩緩滾落下來。
嶽珊怒瞪着嶽子欣:“你這樣做有什麼用?你難道不應該給那些被你算計過人,你用過的人說聲對不起嗎?”
嶽子欣帶雨梨花,木然的搖了搖頭,卻一言不發。
“那你想怎麼樣?”嶽珊怒視着問道。
嶽子欣沒吭聲。
嶽珊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摸出了手機,滴滴滴撥通了一個號碼。
然後,他扭頭看向四周,接着朝手機裡說道:“來錦城外灘,有個瘋女人在這裡尋死膩活,最好把她抓緊去關上幾天。”
說完,她直接掛掉了手機,然後再次低頭看向跪得筆直的嶽子欣,又心疼的嘆了口氣。
她縱然有這樣那樣的不高興,這樣那樣的不喜歡這個姐姐,可是每次看到她一個人自苦的時候,心裡總會感覺到疼。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姐妹連心一說,但她就是感覺到了。
嶽珊看着嶽子欣,一直沒走,一直陪着她。
嶽子欣跪着,她站着,但卻抱着嶽子欣,像是幫她遮風,又像是防着她跳海。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輛打着車燈的出租車使了過來。
當出租車停下的時候,從車上走下來一位身穿灰色大衣的高瘦男人。
他看着不遠處的兩位美女,楞了楞,接着就直奔過去。
“別動。”
突然,警戒的保鏢舉起了槍,直接攔住了高搜男人的去路。
“瞎眼了?”高瘦男人突然吼道。
“是羅天先生。”其中一名保鏢立即收回槍。
緊接着,其他保鏢也跟着收回槍。
羅天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衝到了嶽子欣和嶽珊身後。
眼見打着赤腳,小腳凍得通紅,跪得筆直的嶽子欣,羅天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個死女人,還真是會折騰人。
嶽珊轉過身,瞪着羅天說道:“你要是再不來,她就該爲你殉情了。”
羅天沒吭聲,走上來,直接一把將跪在地上的嶽子欣抱了起來。
在嶽子欣瞪圓美眸的注視下,直接抱着她朝後方的車隊走去。
嶽珊一看,立即衝羅天豎起大拇指:“霸氣,威武,對待這個犯賤的死女人,就該這麼簡單粗暴。”
將嶽子欣抱進勞斯萊斯的車裡,羅天也跟着上了車,然後扭頭衝着司機說道:“回去吧。”
司機沒吭聲,卻是發動了車。
緊抱着嶽子欣,羅天很無奈的看着她。
她閉着美眸,像是睡着了,是那麼安詳,那麼讓人憐惜。
這個死女人,腹黑,心細,精於算計,沒想到也會做這樣的傻事。
驅車一路回到子欣別墅。
羅天爲了不吵醒嶽子欣,輕輕抱着她下了車,然後走進別墅,登上二樓。
後面,嶽珊也一路跟了上來,不知道是對嶽子欣不放心,還是對羅天不放心。
用腳踢開嶽子欣的房價門,羅天將她抱進去,然後輕盈的放在了牀上,拉上被子蓋住。
“她怎麼樣了?”嶽珊着急上火的注視着嶽子欣,驚慌失措的問道。
“她沒事。”羅天頭也不會的托起了嶽子欣白皙纖細的手腕,手指輕叩在嶽子欣的脈搏上,再一次沉默下來。
嶽珊緊張的注視着,注視着昏睡過去的嶽子欣。
彷彿馬上要天塌地陷,讓她整個人都有種難以釋然的着急。
過了好一會,羅天輕輕放下嶽子欣的小手,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看向嶽珊:“你剛纔怎麼刺激了她?”
嶽珊被羅天問得有些不知所措,侷促的搖了搖頭:“我……我沒有啊。”
羅天:“她有點集火攻擊,看來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嶽珊一聽,急忙看了嶽子欣一眼,迅速轉身說道:“我去打電話叫醫生。”
“站住,打個屁電話。”羅天朝着嶽珊的背影呵斥着。
嶽珊一愣,再次轉過身,指了指躺在牀上人事不省的嶽子欣,錯愕的說道:“可是她……”
“去熬一碗薑湯。”羅天打斷了嶽珊的話,然後轉身朝嶽子欣看去。
嶽珊楞了好一會,這才乖巧的噢了一聲,匆匆轉身離開。
看着牀上安靜沉睡的嶽子欣,看着她那張賽比天仙的絕美臉頰,羅天卻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一直都認爲,嶽子欣除了冷豔高傲睿智,就沒有別的感情,甚至她就像個機器人一樣,只知道一心撲在事業上。
可是當他看到嶽子欣有時候露出的萌萌表情,他又突然覺得,其實,嶽子欣還是感性的,她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冷豔無情。
這一次,嶽子欣恐怕是因爲雙重打擊,才導致她突然跑去那個地方。
當然,她到不一定是尋死,但那樣的冷靜方式,終歸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