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成,你只管把這錢拿去,我自會寫信和曹李兩家交待的,想必,他們也樂的無債一身輕。”天瑞說完笑了笑,把銀票整理好交給保成。
保成接了過來,心下佩服天瑞做事情有主意,從來都是不慌不忙,什麼事情都能預先想好退路,再思及自身,那還真是比不上的。
天瑞交還了銀票,心裡思量着,雖然說曹家李家仗着康熙的勢也算是橫行鄉里了,可是,這兩家到底忠心,而且辦事能力還是有的,能保下來就保下來吧,等以後找個時間敲打他們一番也便是了。
再者說了,水至清則無魚,誰能保證一個國家所有的官員都清廉呢?只要他們辦事有能力,不是那等無能迂腐之輩,便是貪些也是無妨的。
交待完了保成,天瑞起身離開,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保成幾個的了。
接下來半個來月的時間裡,天瑞也在關注着這件事情,見保成幾個人藉着曹李兩家還錢的事情大肆宣揚,逼着一幫子老臣還錢,天瑞倒是有點擔憂起來。
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感覺這件事情怕是會糟糕的,朝中怕是會起波瀾。
天瑞還沒有擔憂太久,陳倫炯和小九就回來了。
有一個來月沒見,說實話,天瑞還怪想念的,一聽到他回來的信,天瑞就很高興的帶着幾個丫頭迎了出去。
出門便見陳倫炯一臉的風塵僕僕,雖然無損他的清俊,可瞧起來還是顯的滄桑了一些。
“事情可辦好了?”進了門,天瑞親自幫陳倫炯擰了帕子讓他擦臉,笑着詢問。
陳倫炯洗了一把臉之後,一邊脫掉外邊的大衣服,一邊道:“都辦妥了,河務也查了,天地會那邊的事情也打聽到一些,捉到幾個反賊,怕再過幾日就會被押解進京的。”
天瑞一邊聽一邊笑着點頭:“這事情我也聽說了一點,據說捉拿反賊的時候,曹家可出了大力氣的。”
說起這件事情來,陳倫炯倒是很好笑:“可不是怎麼的,曹家在江南的人脈可是別人比爲上的,到底人家盤踞江南多年嗎,說起來,這件事情還要靠公主呢,若不是你寫信把替他們家還了銀子的事情講了出來,又讓人捎了銀票給他家,他們也不會因爲感恩而這麼下死力氣的幫忙呢。”
“這話說的!”天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敢情我倒是無心插柳了,即如此,你怎麼謝我?”
看天瑞一臉笑容,神情嬌俏,陳倫炯感覺心頭一熱,過去握了她的手,一用力把她拽進懷裡:“公主倒是讓我怎麼謝呢?”
陳倫炯說話時熱熱的氣息噴在天瑞耳邊,引的她耳際癢癢的,不由的笑出聲來,伸手去推陳倫炯:“你先放手,走了這麼一路,回來又要進宮覆旨,怕也餓了,我讓春雨去廚房給你整一桌飯菜。”
一個多月沒見,陳倫炯早想天瑞想的緊了,現如今佳人在懷,他怎麼肯放,隻手上用力摟了天瑞的腰,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飯菜什麼的呆會兒再吃,我現在就想嚐嚐公主的味道。”
這人,天瑞橫他一眼,趁着陳倫炯失神的當,使了個巧勁脫身而出,一邊整理亂髮一邊道:“好沒正經,我跟你說正經事情,你倒如此,看我以後還理你?”
陳倫炯知道天瑞害羞,只好無奈的搖搖頭,等着春雨端了飯菜上來,接着天瑞到一邊吃了些東西,這才把去江南的一些事情慢慢的一點一滴的講了出來。
天瑞也有好幾年沒去過江南了,總是懷念江南風光,聽陳倫炯慢慢講述一路上發生的趣聞逸事,不由的癡了,就想着什麼時候有了時間,定要到處的遊覽,把這世上風景秀美的地方全看個遍。
天瑞和陳倫炯這裡溫情脈脈。
而康熙把國事交給保成處理之後就搬到暢春園去住,原想着能安生兩天,可沒多長時間,暢春園就快被人擠爆了。
原因無它,全都是一些曾經立下過汗馬功勞的老臣,這些老臣跪在暢春園門外哭訴啊,哭的那叫一個淒涼。
康熙有些不明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這些老臣哭成那個德性,等叫了幾位老臣來問明白了,康熙這才知道,敢情這全都是保成那幫東西做下來的事情啊。
這幫東西,不但把他讓大臣們去戶部借錢的事情給攪黃了,還拼了命的逼着這些老臣還錢。
康熙想着他因爲任何保成,把事情交出去之後,相信保成會辦好,所以也就沒有去讓人查訪,卻沒想到,就因爲他的這點疏漏,使事情糟到這種地步。
看着跪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那些老人家,康熙心裡也有一種淒涼的感覺。
他雖然看着年輕,可到底上了歲數,人一上歲數就容易感慨,康熙也不例外,就想着保成能把一幫老臣逼到這種地步,等他老了,誰知道會怎麼樣呢?
很顯然,康熙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害怕,因此更加生氣起來。
“你們也都別哭了,這件事情朕自有主意。”康熙淡淡的發了話,安慰了那些老臣一通,便把人給打發走了。
等那些人一走,康熙立馬變了臉,直拍着桌子大聲道:“樑九功,傳太子見架……”
樑九功應了一聲,纔要去傳,康熙卻又道:“把那些混帳東西全給朕叫過來,還有,天瑞兩口子也給朕叫來,朕要問問,誰給他們的膽子。”
樑九功抹了一把汗,出去叫小太監傳旨,他則戰戰兢兢躲在一旁當柱子。
在傳旨叫人的這個空當,康熙也沒閒着,先看了兩本摺子,又收到兩本密摺,打開一看,更加的生氣。
他先前看的摺子有一本是戶部呈上來的,說是戶部多了百多萬兩銀子,然後那兩本密摺是曹李兩家呈上來的,就是說的織造行稅銀的事情,說是欠了這麼多年稅銀很是慚愧,所幸兩家湊齊了銀子還上了,倒也不辜負聖恩之類的話。
而且,曹寅還特意提到了陳倫炯和九阿哥在江南辦差的事情,說是這兩個人都很精明強幹,差事辦的很好,還捉到了反賊什麼的,而且,曹寅爲了拍康熙的馬屁,就很大方的誇讚了一番陳倫炯,說是陳倫炯去視察河務的時候,有一段路特別難走,他也面不敢色的步行過去,把腳上的新靴子都給石子劃破了,還說什麼這位額駙很是節儉,靴子破了也不肯扔掉,換了靴子之後又包了回去之類的話。
曹寅本來以爲康熙寵愛天瑞,必定對陳倫炯也是很寵愛的,誇讚這位額駙一通,說不定會收到什麼奇好的效果,在康熙心裡的地位也會越加的穩固。
可惜的是,曹寅什麼時候不好誇,偏在這種時候上了摺子,選的時機實在是忒不對了。
康熙正生氣呢,就看到這種摺子,心裡話,莫不是保成幾個連曹家和李家也不放過,逼着人家還銀子?
又一想,曹李兩家欠銀,那還不都是因爲他南巡的原故嗎,人家這是在掏自己的錢給他花呢,就覺得對這兩家有些虧欠,可又一想,這兩家這樣大的事情都不和他講一聲,直到等還上了銀子才說話,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莫不是,兩家人和保成有什麼關係?
話說,康熙又有點陰謀論了。
而且,最讓康熙生氣的還是陳倫炯,你說說,陳倫炯是那窮的連靴子都穿不起的人麼?陳家那家底,再加上陳倫炯夫妻兩個經營有道,陳家怕是窮的就剩下錢了,他會捨不得一雙靴子,簡直是笑話了,怕這靴子是天瑞做的吧?
想到這裡,康熙很委屈啊,很心酸啊,自家養了這麼多年的寶貝女兒,就這麼的偏向外人了,給陳倫炯費盡心思做靴子,都不知道給他這個當阿瑪的做,真是好讓人傷心的說。
話說,康熙一下子心理不平衡了。
他就感覺兒子女兒都靠不住,心裡很沒底的時候,保成幾個來了。
從保清到小十四,這十三個兄弟一字排開站在康熙面前,後面是天瑞和陳倫炯夫妻兩個,十五個人一起跪下行禮。
看到這些人,康熙心裡更加的火大,一言不發的讓他們跪着,直等了好久,這才道:“都起來吧。”
等保清幾個起來之後,康熙眼光掃視一圈,最後,把目光集中在保成身上:“保成,朕的好太子,真是好啊,竟然跟朕玩起花招來了,朕是怎麼跟你講的,你都忘了嗎?還讓那些大臣們簽字畫押,送上抵押品才能借錢,還要利息,這就是你一國太子的氣度嗎,你是太子,將來要掌管一國國政的,不是商人,那些斤斤計較,重利忘義的事情不是你該做的。”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保成一聽,趕緊跪下:“皇阿瑪,實在是兒臣查了戶部稅銀,雖然咱大清這幾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庫中有了存銀,可是,存銀也不多,還有那麼多白條、欠債,皇阿瑪要讓大臣們借錢,這本就是好事,兒臣自然不敢反駁,可兒臣也得爲大清打算一番,若是沒有個抵押品,那些大臣們借了錢不還該當如何?難不成堂堂朝庭還要逼着他們還錢嗎?再者說了,朝庭給了他們俸祿,可沒有義務借他們無休止的花銷,能借錢給他們緩解燃眉之急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自然是該當給利息的,兒臣所訂的利息也不高,比之外邊的錢莊低了許多,便是爲了皇阿瑪推恩的意思。”
“咣噹”一聲,康熙氣的扔下一個茶碗來,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保成,朕叫你來不是聽你狡辯的,你可知,你的這些做爲有多寒人心嗎,剛纔好幾位老臣已經聯名在朕面前哭訴過了,朕瞧着寒心啊,你是太子,臣下如此,你心裡難道就過意得去嗎?”
康熙指着保成大罵,罵完了保成,又罵小四:“胤禛,聽說那些臣子們家裡的資料都是你查出來的,你倒是好啊,真好啊,瞞着朕就做成了如此大事,朕心裡佩服的很啊,朕的兒子裡邊竟然有如此陰暗小人,虧得朕以前還虧你剛正,哪知道,做事一點都不光明磊落,還是朕早先說的話對,你就是那喜怒不定,成不得大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