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肯給朕彌補的機會?朕答應過你母妃,朕……”皇上的眼裡滿是淒涼,他依舊是垂目老人,因爲年輕時候的一次錯誤,難道就要終身揹負這樣的痛苦麼?
鳳九卿想起那個女人,他只見過那人一次,三歲的時候……冷宮的房間那麼淒冷,她一身白衣,身形消瘦,空蕩蕩的,像是個已經死了的人。
那是他的生母,是先帝的寵妃,卻突然被打入冷宮……鬱郁而死,可是她死的時候,竟然沒有任何悔恨和不捨,因爲她是爲了自己最愛的男人而死的!
鳳九卿看着那個坐在龍椅上,看起來一臉沉痛的老人,終於還是道:“皇兄,我沒有怪過你,也沒有怪過母妃,你們的事兒……只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不接受你的任何彌補,這天下我不想要,我母妃也沒曾想過要,我只想做我的親王!”
皇上看着一臉認真的鳳九卿,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你若不想,朕也不能勉強,我只是愧對你母妃,她生前我不能給她名分,還要她爲我犧牲了性命……她是我的女人啊……可是我不得不把她獻給我的父皇,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及早地把給她名分!”
鳳九卿斂下眸子,嚥下心頭陡然升起的苦澀和痛意,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不是先帝的兒子,而是這個人的兒子……可是卻必須要頂着這樣的名頭活着。
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和他母妃一見鍾情,兩人沒名沒分地就在一起,這對於一個皇子而言,也不過是平常的風流事而已,可是誰知,陰差陽錯,這女子竟然被人獻給了已經年邁的先帝爺。
當時她已經珠胎暗結,不肯赴死的她,只能帶着這個肚子裡的孩子,成了皇帝的嬪妃,與自己的愛人,咫尺天涯……
這件事到底是被那時還是貴妃的太后所查,太后爲了自己的兒子,隱瞞下此事,卻要留子去母,所以那嬪妃甘願被貶冷宮,最後鬱鬱而終,這個孩子卻成了新帝最寵愛的皇弟,沒人知道……他之所以那麼得寵,是因爲他是皇帝的兒子,不是弟弟!
這麼滑稽的身世?他怎麼會要他的天下?難道要昭告所有人,他其實是皇帝背叛先皇的孽種麼?
鳳九卿甩着衣袖,大步而出,回到自己在皇宮裡的住所,卻見一小太監走上前來,細聲細氣地問:“王爺,可要用些宵夜?”
“不必了,備下熱水,本王要沐浴!”鳳九卿的聲音帶着些不耐,他心情不好。
小太監忙應了,不一會兒又跑過來,道:“王爺,熱水備好了,奴才伺候您寬衣?”
鳳九卿眉頭一皺,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滾……本王什麼時候要人伺候沐浴更衣了?哪個教你的規矩?”
小太監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道:“王爺……奴才雖然笨手笨腳的,但是伺候人沐浴倒是很在行,您真不試試?”
鳳九卿本就惱火,聽了這話,簡直恨不得掐死那小太監,可是一回頭,卻看到小太監擡着頭,對他笑得分外燦爛。
“你?”鳳九卿又驚又喜,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木槿取下太監的帽子,道:“怎麼了?可是朝務不順心,火氣這樣大……你不是說習慣了被人伺候麼,這會兒總算說實話了!”
鳳九卿見屋裡只剩下他們倆,一把將白木槿抱進懷裡,道:“你這個小調皮,竟然敢廝混進宮,可知是大罪?”
“反正什麼罪不都有你頂着,若是你讓人治了自己王妃的罪,那你這親王也就別當了!”白木槿說的理所當然,絲毫不爲自己話裡撒嬌的語氣感到不自在,彷彿本該如此,她和他本該這樣親近。
鳳九卿無奈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卻突然把她打橫抱起,驚得白木槿呼出聲來,道:“你要做什麼?”
“不是要伺候本王沐浴麼,本王怎麼能辜負你的一番美意!”鳳九卿所有的壞心情在這一刻都一掃而空。
白木槿忙道:“我是有正事要和你說的,你放下我!”
“什麼事兒也比不得餵飽本王重要,我要享用我的宵夜了!”說完就將白木槿丟在大牀上,然後翻身壓上,他新婚第二日就進了宮,這好不容易又見了面,怎能錯過?自然是先餵飽了自己再說了。
一陣顛鸞倒鳳之後,鳳九卿才堪堪饜足地抱着美人進了浴桶,白木槿氣呼呼地捶着他,道:“你怎麼跟個急色鬼一樣,要讓人知道了,不定怎麼笑話你!”
“誰敢笑話本王?再說了,我們都是夫妻了,有何不可?”鳳九卿說的理所當然,手裡卻沒有停下,細心地位白木槿擦洗。
待將她洗乾淨了之後纔開始爲自己擦身體,然後又將她用布包裹住,放回了牀上,自己才躺了下來。
白木槿也一直乖乖地享受着他的伺候,嗯……整個天元恐怕也只有自己有這樣的福分,讓這個男人伺候了吧?
這樣一想,白木槿便不由自主地笑開了,鳳九卿看她突然笑得和一隻小狐狸一樣,便問:“什麼事兒這麼開心?”
“我在想,若是那些愛慕的你的女子知道,你這樣伺候我,會不會嫉妒地發瘋,然後想方設法地勾引你,娶我而代之?”白木槿問。
鳳九卿掐了一下她的腰,道:“胡思亂想,本王不允許,誰敢靠近我?只有你……一隻抗拒本王的接近,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是是……我佔了大便宜,總行了吧?”白木槿嬌嗔地道。
鳳九卿也跟着笑了,道:“你知道就好……以後可得對本王好點兒,比如說每天陪本王一起沐浴,晚上的時候多留點兒體力伺候本王……”
“討厭……下流!”白木槿臉色酡紅。
鳳九卿忍不住咬了一口,道:“看着你就忍不住下流,你說該怎麼辦?分明是你引誘本王的!”
白木槿見他眼神又火熱起來,嚇得忙抵住他心口,道:“你先聽我說,我來是又正事兒的!”
鳳九卿卻一邊摸索,一邊道:“你說便是了,本王聽着呢!”
白木槿不停地閃躲,最後也沒有躲開,忿忿地打了他,道:“你這樣讓我怎麼說嘛,辰兒和十五偷偷跑去參軍了,表哥也沒有尋到他們!”
鳳九卿聽了才皺着眉頭停了下來,道:“你怎麼知道他們去參軍了?”
“我……我是這麼猜的,他們自從叛亂消息一起就突然失蹤了,到哪裡也找不到,十五那個性子你也知道,整天都想着怎麼一展身手,十之八九是去了軍中!”白木槿道。
鳳九卿道:“我這就吩咐人去尋他們!”
“慢着,我還有事要說呢……大皇子這次叛亂,雖然來勢洶洶,但是我卻知道該如何擊破!”白木槿一語驚人。
鳳九卿笑着問:“你說說看!”
知道他沒有輕視的意思,白木槿才娓娓道來:“大皇子有一愛妾和愛子,卻並不爲正妃所喜,兩個女人之間早就鬥得不可開交,若是此時你能想法子擒住那愛妾和大皇子的幼子,相信大皇子那邊會自亂陣腳!”
“他可會爲了一個妾室和一個孩子放棄天下?”鳳九卿不是怎麼相信。
白木槿卻不以爲然地道:“女人的作用有時候超乎人的想象,我聽聞大皇子對這個愛妾的寵愛已經到了不能或缺的地步了,否則也不會逼得王妃幾乎要鬧和離,我查過了,那愛妾如今並不跟隨叛軍,而是在後方……你抓個女人和孩子,也費不了多少事兒,卻能亂了大皇子的心,豈非最划算的買賣?”
“倒也不是不可一試,只是到底不光明磊落!”鳳九卿道。
白木槿目露鄙夷,道:“王爺,您什麼時候磊落過?”如果他是個磊落的君子,怎麼會在那一次逼迫自己答應親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分明就是個陰險的人,還要和她談磊落!
鳳九卿嘻嘻一笑,道:“還是你最瞭解本王……好了,此事我會派人去辦,十五和慕辰那邊我也會想法子找到他們,你就安心在本王身邊,慰勞一下本王疲乏的身心,如何?”
白木槿被他語帶挑逗的樣子弄得臉又紅了,鳳九卿看的實在心癢難耐,便又抓着她纏綿起來,直到夜深才堪堪睡去。
自此之後,鳳九卿的身邊多了個小太監,這件事漸漸地被以訛傳訛,傳的十分不像話,以至於後來,還有人在白木槿耳邊吹歪風,說鳳九卿好龍陽,身邊有個太監男寵,還提醒白木槿一定要嚴加防範,切不可被個太監給偷了男人!
大皇子叛亂髮生不過兩月之後,就被鳳九卿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下來,而這一場平叛之戰,除了宣親王鳳九卿功勞赫赫之外,兩名驍勇小將也脫穎而出,一個就是十五皇子鳳之沐,還有便是白家大少爺,白慕辰!
大勝而歸的白慕辰卻遭到了自己的姐姐,一頓棒打,罰跪三日方纔熄了怒火,這也是白慕辰第一次感受到白木槿對自己的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