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簡直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海綿,無比艱難才問出口:“那如果我一早誠實的告訴你真相。你能原諒我嗎?”
秦深滯了好一會兒。才說:“不能。”
“呵……”我輕笑,說:“那不就是了。我騙你至少能多跟你在一起幾天,我心裡清楚的很,我跟你媽的仇恨完全無法相比,如果揭穿了,你一定會離開我……”
秦深的呼吸好像變得急促了。我也不在意,繼續說:“你離開我可以。求求你把炎炎還我,孩子不能離開我。我也不能沒有他。”
秦深沒說話,沉默半晌,掛斷了電話。
我拿着手機,手指冷的像冰。身體也冷的發抖。
不過眨眼的功夫,愛人變仇人,老天你是有多會玩?
第二天。監獄的人打來電話,說我們可以去看我爸了。
顧清揚先去。我抱着肉肉在外面等他,他出來,我再把孩子交給他然後進去。
才三天時間。我爸像是老了十歲。兩鬢都生出了斑斑白髮,藍色囚服的衣領處可以隱約可見青紫的傷痕。
我心裡一下就疼的像是插了把刀,秦深找人對付他了!
顧之山看着我,聲音黯啞的說:“你不用想辦法救我,人做錯事就該受懲罰,我顧之山囂張狠毒了一輩子,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只是這天不該這個時候來,我纔跟我的女兒團聚,錯過了這麼多年還沒能補償,我真是死都不能瞑目……”
顧之山說的老淚縱、橫,我也已經是聽的淚流滿面,顧之山就算再罪惡,他也是最疼愛我的父親。
“別說了爸,您不會死的,您會活到一百歲……”
我們父女兩哽咽的不成聲,以至於對話不能再繼續進行下去。
從監獄出來,我決定去找秦深。
抱着肉肉在衆人異樣的目光裡找到頂樓的ceo辦公室,卻被秦深的男助理給攔了下來。
“秦總不想見您。”男助理跟我說。
我堅持,道:“我今天一定要見到秦深,不管等到什麼時候。”
許久,辦公室裡傳出一個聲音:“讓她進來。”
我抱着孩子進去,秦深穩如泰山的坐在辦公桌後,看看孩子,視線有一瞬間變得柔和,擡頭看我,說:“只要你跟顧之山斷絕父女關係,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
“不可能!”
我馬上說,而且斬釘截鐵的補充道:“我不會因爲愛你就跟我爸斷絕關係,就好像你不會因爲愛我就不介意你媽的仇恨一樣。”
秦深的臉色馬上就變得陰鬱又冰冷,從辦公桌後站起來,疾步走到我面前,眼神陰鶩的看着我,說:“我在你心裡還沒一個剛認回幾天的親人重要?”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解釋,可是又覺得真是無力的很。
我和秦深的愛情棋局已經下到了死路,進退兩難,又不能逃出昇天。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今天來找你是想求你,把炎炎還給我,還有,放過我爸。”
“呵……”秦深冷笑,挑起了眉毛問我:“憑什麼?”
我咬了咬牙,說:“就憑我因爲你差點死了好幾次,已經足夠償還我爸欠媽的命了,而且我爸當初真的沒有讓楊志撕票,是楊志自作主張……”
“夠了!”秦深的眼睛變得通紅,瞪着我,胸膛起伏不定的說:“在我動手掐死你之前,出去!”
他難道發病了?
我腦子裡閃過這念頭,趕緊抱着孩子逃之夭夭。
肉肉現在的情況受不得驚嚇和刺激……
出來,我決定找盧美華想想辦法。
聽完我的話,盧美華問我:“若讓你捨棄孩子換顧之山,你舍不捨得?”
“盧姐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有些不解。
盧美華說:“秦少不是有狂躁症嗎?你可以用這點爭取兩個孩子的撫養權,然後用孩子的撫養權跟他談條件,換顧之山回來。”
我驚愕的說不出話,用孩子換我爸?我怎麼能忍心?
可是再不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盧美華又說:“我這也是權宜之計,秦深那麼恨你爸,肯定會安排人在監獄裡對付他,換成孩子在他手裡,到底是他的種,他難道會不疼不愛?”
“而且我看你跟秦少也是一時鬥鬥氣而已,等不在氣頭上冷靜下來,你們肯定就會像以前一樣破鏡重圓好上加好了。”
我苦笑,這次的情況不同以往,以前不過是爭風吃醋和誤會,這次卻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謝謝盧姐給我支招,我就這麼辦。”
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盧美華說的對,我爸要是一直在監獄裡,秦深不知會怎麼整他,他已經五十多歲了,能捱得住多久?
但孩子我也不會兩個都交給他,我用炎炎跟他換顧之山,炎炎長大了,已經懂的察言觀色保護自己……
想着,鼻子酸的要命,我這當媽的真是沒用,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晚上顧清揚回來,跟我說:“我決定把三家房產公司關了。”
“爲什麼?”我驚愕的站起身。
顧清揚在我對面坐下,說:“現在秦深卯着勁兒的想把顧氏整垮,就算繼續經營也是苟延殘喘,不如我們自己做個了斷,也能保留最後一點實力。”
“那就關了吧。”
我爸知道了,一定會很心痛,他打拼大半輩子拼下的江山,就這麼土崩瓦解。
抱着肉肉回到樓上,跑了奶粉給她吃過,陪着她玩了會兒,我給她洗澡。
放了一大澡盆子水,我把小黃鴨放進去,然後給肉肉脫了衣服讓她坐進去。
“肉肉快看小鴨子,小鴨子向你游過來了,小鴨子要親親你……”
孩子看着飄飄蕩蕩的幾隻小鴨子,眨了眨眼睛,垂着的小手動了動……
我緊張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鼓勵她:“對,擡手,去抓小鴨子,肉肉去抓小鴨子。”
可是,孩子只是晃了下手,並沒有伸手去抓。
呼出口氣,心裡有些失望。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得繼續鼓勵孩子。
我拿着一隻鴨子滑到肉肉胸膛那兒,說:“小鴨子來親肉肉了,嘎嘎,嘎嘎……”
鴨子嘴碰到肉肉身體的一剎那,她咧着嘴笑了!
頓時,我就覺得我這一天的疲憊和心累全沒了。
“乖女兒,媽媽親一個。”
我低頭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突然聽見了咯咯的笑聲。
我驚呆了,幾乎要以爲是自己幻聽,但肉肉水靈的大眼睛看着我,又咯咯的笑了兩聲。
瞬間,激動的我眼淚都出來了。
孩子會笑出聲了!
“哥,哥……”
我大聲喊顧清揚,顧清揚以爲發生了什麼事兒,急急的跑進來問我:“怎麼了?”
我擡頭看着他,破涕爲笑,說:“肉肉剛剛笑出聲了。”
顧清揚一聽,也馬上就笑了,在浴盆前蹲下,摸着肉肉的小臉說:“孩子會笑出聲,說明她的自閉症不算嚴重,繼續堅持下去,她很快就會康復的,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我點頭,心裡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給肉肉洗完澡,把她抱出來擦了水穿上衣服,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我在孩子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也閉上眼睡了。
這幾個夜晚都是驚惶不安,這晚我總算是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顧之山準備關閉公司的事宜,我則帶着孩子去找律師,跟法院提起訴訟爭取兩個孩子的撫養權。
中午纔回到家,又累又餓。
家裡的傭人保鏢已經全部開除,我自己動手煮了碗麪,給孩子跑了奶粉吃過,帶着孩子上樓睡午覺。
睡了沒多會兒,手機響了。
我接起電話,聽見簡東有些沙啞的聲音:“媽過世了,你回來看看吧。”
仿若一道驚雷劈在頭上!
我媽怎麼會死了?之前我跟秦深去看他的時候,她除了精神有些不好看起來也沒什麼大礙,怎麼突然就死了?
我趕緊收拾了下東西,帶着肉肉趕往簡家。
家裡沒有哭聲,簡東和劉芸帶着兩個孩子坐在客廳裡,臉上寫着悲痛。
“媽呢?”我揪着心問。
簡東擡頭看着我,說:“在房間,你去看看吧,我已經聯繫了殯儀館的人,他們很快就來了。”
我抱着孩子進到房間,看見我媽面容平靜的躺在牀上。
她的疊放在肚子上,胸口一點起伏都沒有,臉和嘴脣都蒼白的像紙一樣,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沒想到我上次見她的那面,竟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媽……”
我想抱住她痛苦,但怕嚇到孩子,只能極力的忍住。
顫抖着伸出手,摸了我媽已經冰涼的屍體,我看見旁邊桌上擺着的藥瓶子上面的說明,竟然是治療癌症的!
我媽得了癌症?
我拿着藥衝出房間,質問簡東和劉芸:“媽得了癌症,你們怎麼不帶她去做化療?”
簡東起身,驚愕的接過藥瓶子看,張了張嘴,一臉心虛的說:“我不知道……我工作忙,媽也一直說她沒什麼大礙……”
我真是氣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工作能有多忙,不就是管個辦公室,而且他每天都在家,竟然不知道我媽再吃治癌症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