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衛生間的正西角被瓷磚牆面和陶瓷洗手檯圍了一處安全地帶,那塊沒有可燃的東西。我就站在那兒。怕火舌竄上來,就用衣服沾了水抹到身上。但也只是暫時苟延殘喘,很快就被濃煙嗆的頭昏眼花。
就在我支撐不住要倒下的時候,突然,“砰”一聲巨響,已經被火焰吞噬的門突然轟然倒下了。
一個黑色的人影從火焰和濃煙中向我衝過來。看清他的臉,我心裡一鬆。
醒來的時候。嗓子疼的簡直跟火烤過一樣。
“老婆……”
“然然……
秦深,顧清揚。盧美華,還有炎炎盧森和肉肉,都面容關切的圍在我身邊。
顧不上感動,我趕緊摸了下肚子。幸好,肚子依舊圓滾滾的。
“放心吧,孩子沒事。”秦深握住我的手說。
我懸着的心放下。開口說:“是有人、故意縱火。”
說出來才發現那聲音簡直跟破鑼一樣。
秦深握緊了我的手,說:“我知道。有人潑了汽油想要你的命。”
“嗯……”我連連點頭,想起那時在火海里的恐懼和絕望,一陣後怕。
要不是秦深及時趕到。我跟孩子就葬身火海了。
“我已經讓阿超帶人調查。一定把那人揪出來。”秦深滿眼怒火。
我點頭,心裡卻在思考,到底是誰想害我?
顧喬死了,馬丹和蘭雅都進了監獄,我想不到還有誰恨我恨的想要我命?
難道是羅湛和李瑩回來了?
不對,羅湛不會想殺我,否則他早就對我下手……
心裡想着,視線的餘光瞥見了站在牀尾的小雨。
該不會,是她?
她埋怨我享了她的福,又覬覦秦深,所以趁我落單對我下手?
“然然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必想,我們會把兇手揪出來給你出氣。”顧清揚道。
我聽着,眼睛卻在觀察小雨的表情,她只是一臉的擔憂,沒有任何異色。
應該不是她,如果就爲這點事就殺人放火,那她也太可怕了!
在顧清揚的醫院待了一晚上觀察情況,第二天早上秦深就帶着我回家了,盧美華攬下照顧孩子的任務,把炎炎和肉肉帶回她家去了。
車上,秦深用命令的口吻說:“以後你到哪兒都得帶着保鏢,一分鐘不能離人。”
我點頭,問他:“你怎麼會來救我?”
“從晚會場地到衛生間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我看着時間,見你還不回來,就出去找你,看到廁所門口排那麼長一隊,想你肯定是去了別處,出來問了一下服務生,就往你去那個衛生間走,看見煙霧知道你出事,我趕緊拼命的跑過去……”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簡直考驗我的心臟。”他握緊了我的手。
我鼻子一酸,我怎麼會不知道,那次他出事,我也怕的要死,那感覺簡直就跟世界末日到了一樣。
鬧了這麼一出,旅遊的計劃自然是泡湯了,秦深休息在家陪我,讓杜成調查縱火的事。
下午杜成過來,說:“兇手放火的那桶汽油是從出事那個衛生間旁邊的小倉庫裡偷的,應該是臨時起意,也幸虧那桶汽油只有一半,如果那桶汽油是滿的,足可以流進衛生間讓火勢一觸即發。”
“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私人恩怨導致的犯罪衝動,嫂子你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我又想起了小雨,我跟她雖然算不上有恩怨糾葛,但女人狠起心來,那真是很可怕的,我從顧喬,馬丹那兒已經深深的領教過。
杜成又道:“可惜兇手十分的小心,指紋腳印全都沒有留下,那裡也沒有監控,否則咱們就可以明確排查了,現在的情況只能是看那時間不在場的有哪些人?”
臨時起意又那麼小心,小雨的嫌疑更大了。
“杜成,你查查毛雨吧,她是我們公司行政部的員工,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秦深一直沒說話,但那眼神裡卻是滿滿的殺氣。
他應該也覺得是毛雨做的。
“好,我這就去查。”
“麻煩你了。”
杜成離開,我靠近秦深懷裡,心裡一片荒涼。
爲什麼事情總會變成這樣,我用真心待人,人用狠心待我?
秦深撫、摸着我的發頂,說:“等事情查清楚,我陪你們出去好好放鬆一下。”
我嗯了一聲,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就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被手機鈴聲吵醒,睜眼,我正獨自躺在房間的牀上。
是我的手機響,我從牀頭櫃上拿過來,看見是小雨的號碼。
嘲諷一笑,接了。
沒想到竟然是跟我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結果……
“簡然,對不起,我沒想到我媽會做這樣的事。”
“你媽?”
我驚呆了,難道放火想要燒死我的人竟然是毛紅?
“對不起……”小雨的聲音直接變成了哭腔,哭着求我:“簡然我求求你,放了我媽吧,看在她受了那麼多年苦的份上……”
也就是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秦深當前,杜成帶着毛紅進來。
毛紅行走不便,兩隻腳發出了拖地的聲音。
秦深直接上來把我的電話拿過去掛斷,然後轉身眼神凜冽的看着毛紅,說:“說吧,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杜成把毛紅提上來,她一個不穩就摔倒在地上,知道火是她放的,我心裡對她已經是一點同情都沒有。
她擡頭看着我,眼淚流出兩行淚水,說:“是我放的火,我恨你,你享受了本來該我女兒享受的東西,你的富貴你的男人,都該是我女兒的,我當初就該直接把你扔進海里……”
我簡直驚呆了,問:“當年把我從顧家偷走的人,是你?”
“就是我!”毛紅像是呲了的狗一樣對着我吼。
“顧大山離開的第三年,我以爲他已經死了,可是村裡從深市打工回來的人說,深市有個大老闆叫顧之山,跟我男人顧大山長的一模一樣,他們笑話我說顧大山另娶了老婆不要我們母女了,我氣不過,收拾了東西就帶着小雨去深市了。”
“我一個村婦,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吃了多少苦頭才找到顧之山,他還真娶了老婆了,那女人好看的像是芙蓉花,給他生了個兒子馬上又要生女兒,我找到他家門口,他馬上就做賊心虛的叫人把我綁走。然後來恐嚇我讓我再也不要來找他,否則就讓我有來無回。”
“我不甘心,回了趟老家之後又偷偷來了,那會兒你已經出生有三個月大,顧之山和那女人疼你疼的像是心肝寶,給你的都是最好的,我的小雨卻在農村受苦受難沒人疼愛,憑什麼?我女兒享受不到,我也不讓人享受,我就想把你偷了,讓他們痛苦一輩子。”
“我在顧家旁邊尋摸了好久,才終於找到機會,趁着顧之山和那女人不在家,混進去把你偷了出來,我本來想把你直接扔進海里餵魚,可是我也是當媽的,到底沒忍心下手,就把你扔在了路邊的草叢裡,任你自生自滅。”
真相大白了,我沒想到,當年我被偷走竟然是毛紅報復顧之山所爲。
“昨天我叫車跟着你們去了那個莊園,我的小雨打扮的那麼漂亮,跟秦深站在一起簡直般配的不行,我真該弄死你的,你就不會過了這麼多年還到我女兒面前耀武揚威,你現在所有的東西都該是小雨的你憑什麼炫耀?”
“所以你看見我落單,就臨時起意找了汽油要燒死我?”我真不知是什麼心情。
“是,沒錯,我就是想燒死你,你佔了我女兒的東西,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
毛紅越說越激動,左右都是在重複那幾句話,秦深不耐煩,就動手把她給打暈了讓杜成帶走。
我久久都沒能回過神來,秦深也沒說話,直到樓下響起毛雨的聲音。
“簡然我求求你,放了我媽吧,我一定看好她不讓她再害你。”
“簡然我求求你。就看在你爸讓我們母女受了多苦的份上,放過我媽吧。”
我起身,和秦深一起下樓,走到毛雨面前,說:“出車禍那天你就認出我了吧?也知道我是你同父異母妹妹,也覺嘚我現在擁有的都該是你的,所以你才覬覦秦深,你媽知道後爲你打抱不平,所以纔會對我下手,是嗎?”
毛雨的表情震驚又錯愕,最終點了點頭,然後淚如雨下。
“我錯了,我不該妄想不是自己的東西,我再也不敢了,只求你放過我媽,我媽吃了一輩子苦受了一輩子罪,現在終於能享福,她不能進監獄……”
我看着毛雨,心裡難受的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他們母女吃苦,我們難道沒有吃苦?
就是因爲毛紅把我偷走,顧喬才有機會進入顧家,纔會發生後來那些事,我爸我媽纔會死!
我們一家人付出了那麼慘重的代價,足夠償還虧欠她們母女的了。
所以,毛紅做錯事,應該接受懲罰。
“杜成,把毛紅帶走吧。”
這是我最狠心的一次,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杜成把毛紅帶走,毛雨當即就跌在地上,眼睛發紅的看着我,問:“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狠心?”我在她面前蹲下了,直直的看着她,說:“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們一家已經付出了多慘重的代價?我失去了兩個孩子,我爸我媽也死了,四條人命,足夠償還欠你們母女的了。”
毛雨閉上眼,哭的悄無聲息。
“本來你也算共犯,我不想跟你計較,你走吧,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毛雨抽泣了一下,擡頭看我一眼,站起來轉身就跑。
我突然覺得眼睛鼻子都酸澀的很,秦深把我抱進懷裡,說:“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任你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