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彈坑的廢墟中,幾個惡魔士兵正在構築他們新的陣地。這些彈坑可以幫他們省去挖戰壕的時間,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他們努力的把一些泥土堆砌在迎敵的方向,然後把一些屍體還有碎石埋在前方一些,加固自己的陣地。
在這個他們佈防的彈坑左邊,是一個已經倒塌了三分之二的建築物。這個建築物只剩下了兩層,這剩下的兩層也只有兩面牆壁和半截二樓地面堅持着不肯倒塌。
那座倒塌了一大半的建築物的一樓,還有幾個惡魔駐守,他們負責阻攔沿着道路進攻的愛蘭希爾帝國軍隊,不讓他們長驅直入,攻擊後面的廣場。
這裡是城市的邊緣,昨天的戰鬥讓郊區的惡魔部隊潰敗回了市區,他們加固了已有的防線,擺出了一副戰鬥到底的架勢。
一個惡魔手裡拿着一支毛瑟98K步槍,他沒有穿盔甲,因爲現在的惡魔軍隊,已經發不出足額的鎧甲給自己的士兵們了。
只有低階的惡魔軍官纔有鎧甲,而且這些鎧甲也不全了,這個彈坑裡的指揮官就只有胸甲,沒有配備肩甲。
“省着點兒彈藥!一會兒先別開槍!等敵人靠近了,你再瞄準了打!”這個沒有肩甲的軍官對自己的手下囑咐道。
他也知道這囑咐可能根本沒有用,因爲他的手下們,多數都是沒有經過戰鬥訓練的新兵。
這些新兵究竟有多少戰鬥力就只有天知道了,指望他們殺敵,不如指望他們不會臨陣脫逃。
比起拿着毛瑟98K步槍的惡魔士兵,這名軍官還是更信任自己左手邊的兩個弓箭手。
他們纔是訓練有素的惡魔士兵,關鍵時刻還是要靠他們才能解決問題。
“我,我知道了。”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兒顫抖的步槍射手,十分不堅定的回答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現在的槍裡只有四發子彈,口袋裡還有一個彈夾——這點兒子彈,肯定是不夠一次戰鬥的。
可他也沒有辦法,分發武器的時候,一共就給了他10發子彈,昨天的戰鬥他打了一槍,根本也沒打到人。
現在就還只剩下9發子彈,昨天的那一槍還是他唯一一次實彈射擊訓練。
指望他這樣的射手殺敵根本不現實,他到現在爲止連靶子都沒打過,子彈要怎麼打中目標,他自己心裡都沒有個概念。
除了這個不靠譜的射手,還有兩個弓箭手之外,剩下的士兵就只有短兵器了。
幾個人還有盾牌,剩下的大多數士兵都只有一柄長劍或者一把斧頭。這樣的軍隊與其說是正規軍不如說是乞丐。游擊隊的裝備可能都要比他們更優秀一些。
太陽雖然還沒有升起,但是黎明前的黑暗已經結束。現在的能見度已經有幾十米,隱隱約約之間,街道另一端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靠近。
“注意!注意!那邊有動靜!”這名守在彈坑裡的惡魔軍官一邊壓低了聲音提醒自己身邊的戰友,一邊給房子廢墟那邊的同伴比劃手勢。
那邊駐守的十幾個惡魔士兵回了一個他們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的手勢,這場無聲無息的交流,就這樣完成了。
幾秒鐘後,整齊的腳步聲就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駐守在彈坑裡的惡魔,瞪大了自己的雙眼,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之前他們想象的戰鬥,是要面對可怕的愛蘭希爾帝國的坦克,是鋪天蓋地的炮火,是如同漁網一樣密集的曳光彈。
可是現在,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對面是整齊的盾牌組成的銅牆鐵壁,是盾牌縫隙裡支出來的如同刺蝟一樣密集的長槍。
這是惡魔們再熟悉不過的軍隊,這是他們從前的軍隊!只是他們的軍隊沒有這麼厚重美觀的鎧甲,也沒有這麼統一又美麗的盾牌。
一個又一個金色的雄鷹被刻在盾牌上,黑色的盾牌還有金色的邊緣花紋。這樣的盾牌密密麻麻,根本數不清個數。
就彷彿是一片盾牌的海洋,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威特浩蘭斯的邊緣。
在惡魔守軍震驚又無助的眼神中,手持厚重盾牌,豎滿了鋒利長槍的惡魔軍隊,就這樣漆黑一片的壓了過來。
“呯!”突兀的,一聲槍響迴盪在清晨的空中,根本沒有聽從自己長官的命令,那個過分緊張的惡魔步槍射手,直接選擇了對着銅牆鐵壁開上一槍。
子彈打在了惡魔僕從軍張開的魔法防禦屏障上,穿透了屏障又撞擊到了盾牌上,最後在盾牌上留下了一個深坑之後,鑲嵌在了盾牌上結束了它橫衝直撞的旅途。
“呼……喝!呼……喝!”遭到了攻擊的惡魔僕從軍方陣繼續喊着口號不急不緩的前進,沉悶的戰鼓聲在槍響之後與號角聲一起蔓延開來。
兩側穿着厚重鎧甲的士兵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手持着更小一些的圓盾,一聲不吭的衝進了他們路過的建築物廢墟殘骸。
明晃晃的刀劍在太陽初升的時候反射着讓人毛骨悚然的寒光。駐守在廢墟內的惡魔,和衝上了廢墟的惡魔,就這樣開始了最原始的拼殺。
“弓箭手!”看到敵人已經逼近,連肩甲都沒有的惡魔軍官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劈向了前方:“放箭!”
兩個弓箭手無聲無息的抽出了破魔箭,對準了那整齊的方陣。他們最熟悉的戰鬥方式,就是面對這樣的敵人。
而他們的對面,幾乎密不透風的盾牆後面,只能從縫隙裡看清楚前進的道路的惡魔士兵們,踩着鼓點,邁着沉重的步伐,聽着同伴粗粗的喘息聲,逼近了那個剛剛響起過槍聲的彈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