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然也有些不明所以,她一向堅強樂觀,雖不是什麼虔誠的佛教徒,但也敬畏天地鬼神,可還不至於見到佛像就流淚,這淚分明不是她要流下來的,她能強烈地感覺到,是殘留在她身體裡的獨屬於林舒然的那份記憶影響到了現在的她。
原來一個人記憶的力量也會如此強大,但林舒然卻不允許不屬於她的記憶影響自己太多,現在她纔是主宰這具身體的靈魂,所以她平靜釋然地一笑,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春喜看到她的動作,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扶着她踏入大殿內。林舒然在蒲團上跪下,雙手合十爲逝去的林舒然默唸“阿彌陀佛”,希望那份記憶的主人能真正地忘卻這一世的所有,前往下一個輪迴,也希望在下一個輪迴裡,她能和自己喜歡的心上人顧景城再次相遇,有一個幸福美滿的結局。
她安靜地閉上眼睛祈禱,然後覺得身邊的蒲團重新換了人跪下,陌生的氣息,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和感到被人窺視的一種強烈的不舒服感,終是讓林舒然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接着,她朝佛像拜了拜,決定起身離開,可身子剛起一半,就發現自己的衣裙似是被什麼壓住了,她只得彎着腰看向旁邊的“始作俑者”,卻在看到那人的樣貌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跌入黑暗之前,她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祈禱的是原來的林舒然能夠和她的心上人雙宿雙飛,可爲何現在卻是她看到了那張面容——顧景城,她竟然看到了顧景城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林舒然的突然暈倒讓剛剛出去又回大殿的春喜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呼喊在殿外跟隨的兩個婆子,然後把林舒然背到了寺中之前準備的禪房躺下,還好寺內有藥僧在,很快林舒然便悠悠醒轉。
“母親,你怎麼樣?”林舒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許銘晨他們都圍在自己面前,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她揉了揉發暈的腦袋,略顯茫然地四處看了一下,然後低頭又揉揉太陽穴,再擡頭時,臉上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自然。
“我沒事,可能是最近有些累着了,休息一會兒就好!”林舒然讓許銘晨帶着弟弟們再去往生殿誦經,但他們都擔心她的身體,不是很想出去。
“母親,你真的沒事嗎?”許銘昊也很緊張,得知林舒然昏倒的那一刻,他害怕極了,彷彿他最在意的人又要離開他一樣。
“孃親——”許銘盛眼圈紅紅地上前抱住了她,他好怕孃親會出事。
其他人雖然沒怎麼說話,但眼中都是關心之色,這一刻林舒然覺得很欣慰,她相信付出總有回報,她對待這些孩子真心以誠,如今這些孩子也會把她放在心上了。
林舒然再三保證自己身體沒事,藥僧也說她無大礙,許銘晨他們纔再次去了往生殿。
等到禪房裡就剩下林舒然和春喜主僕,看着春喜忙着給自己倒茶,林舒然接過茶水飲了一口,狀似無意地問春喜道:“春喜,剛纔你可看到什麼特別的人?”
春喜茫然地擡頭看向林舒然,然後搖了搖頭,剛纔在大殿的時候,有個小女孩拉着她問路,她就轉身出了大殿給她指路,哪想到一回頭自家小姐就在大殿的蒲團上暈倒了,這都是她的過失,她就不應該離開林舒然一步。
“小姐,對不起,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離開您半步的!”春喜自責地說道。
林舒然卻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思,這些年一直都是春喜一個人在她身邊伺候,文氏給她的陪嫁丫鬟不少,但她不喜歡也不習慣身邊有太多的人服侍她。
難道是她看花眼了?難道是因爲心裡想着之前的林舒然,所以眼前纔會出現她最在意的人?顧景城已經死了三年,他怎麼可能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人前?
“小姐,怎麼了?”見林舒然端着茶杯一直髮呆,春喜小心地上前問道。
林舒然搖了一下頭,將手中的茶杯遞給春喜,然後繼續躺下閉目休息,或許真是她一時眼花了吧。
原本許家衆人是要傍晚時分纔回府的,但許銘晨他們都擔心林舒然的身體,午時齋飯都沒用,就催促着她先回府歇息了。
許鈞澤趕在了晚飯前回到了大將軍府,然後先去見了林舒然。
“怎麼會突然暈倒?”一進房間,許鈞澤就看向正在桌子上寫着什麼的林舒然,走近的時候,發現她在寫一份點心菜譜。
“沒事,可能就是有些累!”面對許鈞澤的關心,林舒然擡頭衝着他微微一笑,自然不能說出當時的情況。
“累了就要好好休息,還寫這些做什麼!”許鈞澤直接將林舒然手中的毛筆拿掉放在一旁,臉色也有些不悅起來,但卻反常地拉起了她的手,然後把她拉到了牀邊,態度強硬地讓她坐了下來。
這還是第一次許鈞澤主動拉起自己的手,林舒然竟沒有任何的反感和不舒服,任由他拉着自己站起,坐下,然後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長得真好看,星目深邃像是要把人吸進去,又好似一潭幽靜的湖水漸漸被人投了石子,乍然間水波瀲灩,波瀾頻起。
然後,他那略顯寒涼的脣瓣就這樣毫無預警地貼上她的,吻來得猝不及防,一時間不知亂了誰的心。
林舒然大睜着雙眼,看着許鈞澤的臉龐在她面前驟然放大,然後又快速分開距離,她趕緊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臟,脣上的觸感還在,她的雙頰已經一片紅雲。
“你是我的妻子!”許鈞澤這句話像是在爲他剛纔的行爲解釋,但這句話卻讓林舒然原本升起的羞澀添了一抹苦澀的味道。
原本還期待甜甜的戀愛感覺,一瞬間卻被許鈞澤的這句話打回現實,因爲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可以親她,抱她,甚至和她滾牀單,在這個時空,夫妻所被允許的一切,他和她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