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扭頭去看後座上突然出現的“人”。
確切地說,後座上出現的並不是“人”,而是鬼影,是喬羽的陰魂。只是這次喬羽終於正常了,並不是半人半貓的狀態,而是整個的人形。
只是臉色依然慘白,神色悲慼,一雙滿透着寒意的眼睛盯着我,讓我不由打了好幾個哆嗦。鬼氣的寒意不是蓋的,比冷空氣牛逼。
“童樑,你有沒有覺得車裡挺冷的?”我問道。
“哪兒冷?”童樑渾然不覺。
“喬羽的鬼魂在車後面。”我低聲道。
童樑下意識地擡眼看了看後視鏡,很淡定地說道:“告訴我也沒用,我看不見。”
“好吧。”我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看喬羽,但見她只是老老實實坐着,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我略微放下心,但是眼睛不住地瞥着後視鏡。
此時,我突然覺得車速越來越快,簡直是玩漂移。而幾分鐘後,已經不是漂移了,特麼的簡直是在開飛碟。
窗戶外的景色變成印象畫,抽象得幾乎看不出個所以然。我對童樑喝道:“你幹什麼開這麼快?!”
“不是我開的,”童樑神色也有些緊張:“我連油門都沒踩,剎車也剎不住!”
我低頭一看,見童樑確實是踩着剎車,但是車子已經完全失控,光速向前,並且巧妙躲過了兩旁開過來的車輛。
我擦了一把冷汗,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感受一把霹靂遊俠的趕腳。我見車裡越來越冷,知道這事兒八成是後座上的喬羽幹出來的。
於是我將封狼刀抽出,轉身對準喬羽,喝道:“我知道你着急,但是如果我倆出事,你孩子也沒人去救了!”
特麼的就這個速度,我們就算到了海河邊兒,估計也得翻車掉河裡。
喬羽點了點頭,並未說話,我略略放下心來。童樑看着我,問道:“車後座上真的有人?”
我苦笑道:“不能說是人,應該說是鬼,是喬羽。”
童樑很鎮定地點點頭,乾脆也不去管車了,倒是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菸點燃,倒是開始抽了起來。
我看了之後特別佩服,在這生死時速的時候,他也不怕嗆着。
以這種光速開出去,我們很快就到了海河河邊兒。車子立即停了下來,我差點兒就磕到窗玻璃上去。
童樑跟我立即開車門下來,在海河邊尋找李靜的影子。喬羽此時也下了車,向前方走了過去。我趕緊拽着童樑跟上。
沒跑多遠,我果然看到兩個小孩的影子出現在海河邊。
從背影來看,其中一個是李靜,另一個則是個矮個子的小孩子。我見李靜正牽着他往水邊兒走。就在要靠近水邊的時候,小男孩似乎意識到了危險,開始拼命掙扎,企圖逃走。就在這時候,李靜突然發狠,一把將小孩推進水裡去。
“噗通”一聲落水聲傳來,我見那小男孩已經被李靜推進了水裡。與此同時,我瞧見喬羽也跳入水中,試圖將孩子托起。可也許是陰魂靈力不足,她並沒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那孩子越來越沉了下去。
糟糕!我心中一慌。喬羽是一道陰魂,陰寒氣十足,孩子的體質弱,抵抗力不行,如果被陰氣侵蝕,外加河水冰寒,可能很快就要沒命。於是我跑到河邊喊道:“喬羽,不要靠近孩子!”
喬羽焦急地看着我們。我看着洶涌的河水,心中有些猶豫。我的水性不好,現在又是冬天,雖然河水沒有結冰,但是我也沒膽兒跳下去救人。猶豫了半晌,我卻見一旁的童樑不假思索地脫了外套,一個猛子扎入海河河水中,向那孩子游了過去。
我見童樑很快拽住那孩子,也略微放下心來。此時,我見李靜還沒走,依然惡狠狠地盯着河水中的孩子。
“他好歹是跟你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你忍心害死一個十歲孩子?!”我對李靜喝道。
李靜冷冷地看着我:“跟你有什麼關係?!傻逼!”
罵完之後,李靜扭頭便跑。我估摸着這傢伙害人不成被發現了,現在想要跑路。我立即追了過去,將李靜抓住,拽回車上去。李靜一路咒罵不休,披頭散髮的模樣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
我皺眉看着她,但見她的眼神兇狠,居然比喬羽那雙鬼眼更爲可怕。我心中暗歎一聲,雖然李靜也算是受害人之一,但是人性之惡果然比鬼更可怕,讓人不寒而慄。
當我將李靜關進車裡之後,童樑也拽着那孩子從海河中上岸。此時孩子兩眼緊閉,臉色蒼白,已經昏死過去。
童樑趕緊將自己的外套給孩子全身包裹住,做急救,沒多會兒,孩子倒是緩過一口氣來,吐出幾口河水。
我見狀趕緊給急救中心打了電話。回頭見喬羽也正守在小孩身旁,一臉悲慼。
“你先閃開吧,你的鬼氣對孩子身體不好。”我嘆道。
喬羽點了點頭,站到我身後去。童樑對此見怪不怪,只是將小男孩抱起來,打算帶到車裡去暖和一陣子。就在這時,我突然瞧見車燈亮了亮,發動機的聲音隨即響起。
“水在車裡?!”童樑皺了皺眉:“李靜?!”
話音未落,我見那車突然衝着童樑開了過來。“小心!”我趕緊去拽童樑。看來李靜這次是想開車將童樑跟孩子再度撞到海河下去。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見喬羽突然站起身,擋在那車前。一股陰風驟然而起,在周圍盤旋吹來。
我感覺外衣衣角在風中發出的獵獵聲響,全身如掉進最深的冰河河水中一般發寒。在這股陰風的助力下,我見李靜開着的那車突然一個轉身,直接衝着海河開了下去。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那車便直直地墜落入水,激起一層層水花,撲到我的臉上身上。
“李靜!”我跟童樑都吃驚不小。就在這時,我見喬羽的陰魂也隨即跳了下去。
在入水的那一刻,那陰魂變成千萬隻慘白的長手臂,如一捆捆繩索一般將那車往海河河底拼命拽了下去。
須臾間,車便沒了影子。河水再度恢復平靜,我跟童樑站在冷風中愣愣地看着這一幕。
過了沒多會兒,警笛聲傳來,急救車,警車也都到了。童樑這纔回過神兒,立即將孩子交給救護人員,自己則跟着其他人設法打撈落入海河中的車輛和李靜。
經過一個小時的打撈工作,車子跟李靜都被撈了上來。但是李靜卻變成了一具屍體。
我跟童樑走上前,看着靜靜地躺在海河邊上的女屍。只見李靜外面穿的校服上有好幾道口子,很像是被什麼東西撕破的。脖頸上有一道黑色手印,應該是喬羽的陰魂留下的印記。想必她也曾掙扎想要逃脫,卻被喬羽的陰魂死死卡住脖子窒息而亡。
童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多會兒,接到通知的李建設趕了過來,看着躺在河邊兒的女兒的屍體,不由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捶胸頓足地喊。
童樑冷冷地看了他一陣子,轉身點上一支菸,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今這一切,都是他們當年的惡念引發的。”
我見童樑依然穿着溼漉漉的衣服,便趕緊跑到救護人員那要了一條毛毯遞給他:“先管管你自己吧,溼成這樣也不怕感冒?”
“我還真沒注意。”童樑笑道:“沒事兒,當年警校訓練的時候,下暴雨也得圍着操場跑完十圈,早就習慣了。”
說着,他將溼掉的衣服全部脫下,光膀子披上那毛毯,又將我拉了身旁包裹起來,笑道:“來來,取取暖。”
“你特麼放開我!”我啐道。倆大男人抱在一起像啥樣子。
此時,正檢查李靜屍體的馮法醫路過,看着我們倆撇了撇嘴:“鴛鴛相抱何時了,鴦在一旁看熱鬧,這是個什麼世界。”
說罷,扶了扶眼鏡鄙夷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