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着噁心招呼童樑過來看屍體。童樑上前一看,皺了皺眉,趕緊撥打了報警電話。
張茜茜看到那屍體後,尖叫一聲衝到一旁吐了。后土則在一旁看着我,又看看旁邊的張茜茜,估計不明覺厲。在她眼裡,這些腐爛屍體什麼的根本不足爲懼。
后土將水溝的水都抽乾後,直接將水灑到農田裡去。只不過這臭水溝的水氣味兒着實難聞,四下裡飄蕩着一股臭味。
張茜茜這才緩過勁兒來,愣了一會兒,又哭了半晌後,才擦了擦眼淚問道:“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水溝裡的水都,都淌出來了??”
我看了看童樑,見他正打電話,根本無暇顧及我們。
我頓覺無言以對,總不能告訴她,她身後站着一個36d大美女吧?
“這個,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啊。”我呵呵笑道,準備講一個溫情鬼故事:“你朋友小娟的鬼魂指引我們來救你。如果不是她,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地方還有一處水溝。”
張茜茜驚訝地盯着我半晌沒說話。此時,童樑走了過來,說道:“四下都是曠野,沒有住家,張...什麼的,也就是你,被丟在這臭水溝裡,說明這人應該開車過來的是麼?或者說,用了什麼交通工具,也或者你們倆就約在這地方見面?”
“是那個男人約我在這兒見的。”張茜茜說道:“他用小娟的手機給我發短信,讓我過來,說有事兒要說,讓我借她兩千塊錢,說她要打胎。我覺得不對勁,給小娟打電話她也不接,不過我怕出事,就過來看看。”
童樑無語地指了指張茜茜:“你,你這孩子賊膽兒啊!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敢來?!知不知道報警?!”
張茜茜撇嘴道:“如果報警,那她的事兒家裡也就知道了。”
“這小娟到底怎麼回事?”我問道。
“她是我好朋友,但是我們不在同一個學校,所以我也不清楚。”張茜茜說道:“前陣子她就跟我借錢,又不說要幹什麼。後來就是早上又給我發信息,約今晚這裡見。所以我就來了。”
“你膽子真不小,一個人晚上往這地方走。”我愕然道:“那你見到那個男人了麼?或者是小娟。不過看屍體的樣子,你的朋友死了不止一天了。”
“我原本帶了電棍,網上買的防狼的。”張茜茜說道:“我確實見到一個人往這邊走,但是,走近了我發現是個男人,不是小娟。我問他小娟在哪,他就跟我要錢,說只要我給錢,就放人,否則連我也回不去。”
“那你怎麼掉水裡的?”童樑問道。
“我聽了他這話,就趁着他不備電了他一下,趁着他倒地,我就給臉上補了幾棍子。不過,後來就被他給推水裡去了。再回來我就記不清了,直到你們來。”小娟說道。
“靠,看來我們跟嫌犯前後腳來的。”我皺眉道:“可四下裡都是曠野,他在幾分鐘之內怎麼會躲過我們的視線逃走呢?”
“這是個問題,怎麼躲過我們的視線的呢?”童樑皺眉道:“剛纔我往這兒跑的時候,也沒注意到有人。除非,是他躲在某個地方,眼看着我們救人的時候,才離開。”
“這小子他媽的夠膽兒大啊!”我啐道:“十幾歲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要是抓了他,一定給他千刀萬剮了!”
張茜茜問道:“聽你們這話的意思,你們認識這個人?”
“不是認識,而是懷疑他就是最近流竄在外的姦殺犯潘某。”童樑說道:“所以你這孩子夠膽兒大,自己敢來單刀赴會。”
“這算什麼。”張茜茜伸出胳膊給童樑看了看:“我也是混社會的,看這紋身。”
我看了一眼她胳膊上不知紋的什麼東西,感覺有點好笑。但想起張茜茜同學對她的評價,知道這不良少女確實也跟社會上的小混混多有來往。不過今晚的情況看來,這姑娘挺仗義,十幾歲的年紀就知道對朋友捨身相救。雖然這行爲不提倡吧,但是這感情倒是挺讓人感動。
我讓后土看着張茜茜,自己則跟童樑四下裡找了找犯罪嫌疑人的痕跡。果然在墳地周圍看到幾處男人的鞋印。
此時,我聽到警笛聲響,看來是周圍派出所的人到了。
在送走張茜茜的時候,童樑將她拽到一旁,低聲道:“其實我們之前見過,關於你奶奶的那件案子。”
張茜茜一聽,臉色變了變:“我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這麼說,想必是知道了什麼。”童樑冷哼道:“你對一個朋友都這麼有情有義,想必對親人也不錯。我調查過你們家。聽說自從你父親跟你母親離婚之後,兩人都沒有給老太太贍養費。倒是你,有時候偷了家裡的錢給你奶奶買東西。還有,我查到你還在酒吧打一份工,賺的錢,有一部分是給你奶奶了。”
我驚訝地看着童樑:“你什麼時候查到的?”
童樑沒搭理我,而是看着張茜茜。張茜茜抿抿脣,冷哼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不要再問我。”
“好吧,那你想說的時候,就去市局找我。”童樑鬆開手,張茜茜逃也似的往救護車方向跑去了。
“這姑娘是不是隱瞞什麼了。該不會那電熱毯是她偷家裡的,結果電熱毯過期不小心引起火災燒死了老太太?”我問道。
“不像是。”童樑看着張茜茜的背影,冷哼道:“對於這件事,我有了一定的答案。先解決眼前的案子吧。”
由於在附近發現那兇手的蹤跡,當晚到的警察們開始在附近的村舍等地搜尋這個潘某。但是考慮到兇手可能也是開車過來的,於是童樑連夜給大寺鎮的派出所打了電話,封鎖路口,調取監控。
忙活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光放亮的時候,終於逮住了那犯罪嫌疑人潘明。由於警察這一番折騰,周圍的村民全部知道了。而公墓附近的埋屍地點也都暴露了,於是幾乎傾村出動,大家紛紛來看被警察帶來指認現場的嫌犯。
由於潘明下手的對象都是未成年的女生,手段殘忍,因此在指認現場過程中,場面一度失控。而受害人家長也得到消息,有幾個趕了過來,紛紛將石塊,木棍,總之地上能撿到的任何傷害性武器丟到那犯人身上。
我冷眼旁觀,見這湖南嶽陽的變態姦殺犯二十多歲,個頭不高,長的有點黑。可如今面對這種場景,已然已經嚇尿,當第三次被石塊打破額頭流血的時候,這貨居然真的尿褲子了。
童樑在一旁冷哼道:“這種人,活該被活活打死。”童樑話音未落,人羣裡罵聲更爲洶涌,幾個人衝上來,伴隨着哭喊怒罵聲。
警察沒辦法,只好手拉手築起人牆,將憤怒失控的人擋在外圍。小娟的屍體也被蒙着白布擡往運屍車上。
但是,在屍體還未上車時,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太太哭天搶地地衝了上去,撲到那白布上,哭喊不已傷心欲絕。
童樑皺了皺眉,將臉轉向一旁。
廢了好大一陣功夫,警方纔分開人羣,將犯人押走,將小娟的屍體給運上車。
人羣聚在一起憤憤怒罵半晌,才逐漸散去。童樑留下來善後,我也愣愣地看着這一場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警察走後,有受害者父母停在埋屍地,拿着從周圍買來的紙錢,一邊痛哭一邊焚燒紙錢。
一直站在我身後的后土似乎也被人羣的憤怒和悲傷感染,對着晨光長嘯一聲。
一股莫名的冷風席地而起,吹散了滿地的紙錢灰燼。
人羣裡,我看到小娟的奶奶也顫顫巍巍地來到小娟的遇害地,將手中的布袋子放在地上,顫着雙手將裡面放着的課本,作業本,一點點掏了出來,然後取出一盒火柴,顫抖着手去劃火柴,但是始終沒有成功。
我瞧着老人家悲傷的側臉,於心不忍,便走了上去,幫她點燃紙錢,卻見她一言不發地把課本也丟進那火堆裡。
“大娘,您爲什麼要燒這些啊?”我忍不住問道。
老太太擦了擦眼淚,嘆道:“我們小娟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我把課本燒給她,這樣她就能繼續上學了。”
我聽了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愣愣地看着那火堆。
此時,我突然覺得背後有些發涼,回頭一瞧,見后土撐開華麗的長袍,將一個姑娘裹在長袍之下,慢慢向我走了過來。
我定睛一看,那姑娘居然是小娟的陰魂。但此時她已經不似剛見時候那麼狼狽,而是普通女孩的模樣。
后土帶着她在老太太身後站定,我見小娟輕輕蹲了下來,抹了沫老太太臉上的眼淚,隨即起身,對我笑了笑,便從后土身旁消失不見。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長嘆一聲:“今生的悲劇,希望換來你下一世的平安幸福。”
“是啊,我也希望小娟能投胎個好人家,下輩子別再遇到這種事。”老太太以爲我在跟她說話,便長嘆一聲,說道。
我苦笑搖頭,見后土也愣愣地看着我。紙錢燃燒產生的熱浪輕輕搖動她的長髮髮梢跟華麗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