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文感覺這東西就像是人體結締組織放大之後的樣子,絕不是一個無機物應該有的姿態,感覺無機物應該都是幾何圖形的集合體,而不是這種由無數的複雜球面和弧所構成的結構。
又有些眼暈了,謝承文不得不將視線儘量的移開。
幸好,這已經差不多完成了,最後進行了一次殘渣清理之後,光輝和小初心確定這個法器內部的構造已經基本符合設計圖紙的造型之後,決定進行下一步。
等等,爲什麼是基本符合?不應該是完全符合圖紙設計麼?難道以光輝和小初心的能力,還不能完美的複製設計圖麼?
事實並非如此,之所以不能完美的重現設計圖,不是能力問題,而是材料問題,因爲材料不能完全沒有雜質,無法形成完美的單晶結構,所以光輝不得不進行了局部的更改,幸好,這一點光輝和小初心早有所料,所以在設計上是留有餘地的。
但是不可避免的,法器的效果肯定沒法達到最初設計的理論指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除非運氣好,剛好能碰到一個所有瑕疵都出現在需要被蝕刻部分的晶體基材,纔有可能出現一個完美符合設計要求的法器成品。
完成蝕刻這一步,基本上法器就定型了。
接下來要進行的都是輔助性的工作了,首先,要將法器浸入樹脂溶液中,用對精神力不親和的材料將蝕刻出來的空隙填滿,這樣做可以增加法器的物理強度,也可以防止雜物進入法器干擾法器的運作。
某種程度上,法器就像是一個精密的機器,或者說芯片也行,基本上,越是精密的法器,就越是脆弱。
法器半成品放進樹脂溶液後,再將容器放在托盤上,然後按動按鈕,將托盤送進物料進出口,等到隔離門關閉之後,外面的門就可以打開了。
謝承文取出放置着半成品的樹脂溶液杯子,將之端出來放到另一側的一個真空機裡面抽真空,這是爲了將樹脂內的氣泡都抽出來。
抽完氣泡之後,迅速的將半成品取出,放進一個托盤中,其實這裡應該有一個模具,讓半成品直接成型,可是謝承文並沒有準備模具,他直接將樹脂烘乾了。
半個小時之後,樹脂完全乾透了,謝承文將還溫熱的法器取出來對着光線看了看,這東西看起來一點都不美麗,也不神秘,就是一塊半透明的晶體封在琥珀之中的樣子,外形就更糟糕了,像是一塊隨意流淌的軟泥怪。
謝承文卻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將法器放進一個塑料袋中,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離開超淨室,謝承文轉頭進了旁邊的常規工作室,然後將剛剛做好的法器取出來,法器抓在手裡,手放在一個操作檯上,然後只見樹脂包裹的法器上粉末紛紛落下,被操作檯邊上的吸塵口全都吸走。
幾秒鐘時間,原本形狀怪異的樹脂就變成了一塊正方形,並且邊角圓滑潤澤的精緻工藝品,謝承文想了想,又讓光輝在正反兩面刻蝕了漂亮的獸型花紋,這些花紋並不是爲了好看,而是爲了讓熟知內部的晶體暴露出來,不然被這種不親和精神力的物質包裹着,法器又怎麼可能正常運作。
到這裡工序還沒完,還必須用親和精神力的樹脂溶液再浸泡一次,填上剛剛蝕刻出來的空隙才行,不過這一步很簡單,只要泡一下再烘乾就好。
當然,最後還要打磨拋光一次,然後將之鑲嵌進合適的固定物中就大功告成。
剛將法器放進烘乾箱,嚴鈺玲笑眯眯的推門進來,她探着腦袋往裡看了看,然後推門而入,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道:
“謝醫生,您的病人來了,撲哧,嘻嘻。”
前面還像回事,可惜最後笑場了,差評!
謝承文起身向外走去,不過走到門邊他又停了下來,將身上的工作服換下,穿上了掛在牆邊掛鉤上的一件白大褂,這下子就更像是醫生了。
嗯,謝醫生,上班了。
“幫我看着烘乾箱,彆着火了。”
“哈?我是你的護士,不是應該跟在你身邊麼?我又不是打雜的。”
“我怕我的病人都被你嚇跑了,你還是呆在沒人的地方釋放你無法壓抑的魅力吧。”
“嘻嘻,好了,好了,我好好工作還不行麼,保證搗亂了!”
嚴鈺玲說完,換上了一張嚴肅臉,立刻從一隻嚴士奇升級成爲一隻嚴肅的嚴士奇。
謝承文擡手虛點了嚴鈺玲一下,嚴鈺玲吐了吐舌頭。
出了工作室的門,謝承文先到辦公室,叫了一個打雜的助理去看着烘箱,倒不是真的會着火,但是以防萬一嘛。
安排這些,這才轉頭走向走廊外側的診療室,屬於謝承文的三間房子,就屬診療室最大,診療室有內外兩間,還有一個更大的活動室,面積超過四十平方,裡面有一些簡單的康復設施,這裡原本是屬於康復區的。
診療室的外間就有二十多平米,只擺了一張桌子,還有一組沙發,以及茶水櫃,書桌邊上則是一個多功能的文件櫃,牆上掛着一幅山水國畫,整體看上去簡單簡潔,至少不會覺得壓抑,也不像是一間醫院診療室,倒像是一個簡單的辦公室。
原本顯得很寬敞的診療室,現在卻顯得很狹窄,因爲這裡有太多的人了,霍玉馨和霍心勇母子只有兩人,兩人一起坐在側面的沙發上,沙發正對着門口。
沙發組的最大的沙發上,則坐着一對較年輕的夫婦和一個胖胖的男孩,還有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另一個背對着門口的沙發上這坐着一對男女,女人坐在沙發上,懷裡抱着一個小女孩,男子則坐在沙發扶手上。
見到謝承文進來,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除了那個還在玩遊戲的小胖子,小胖子身邊的老人無奈的看向自己的孩子,然後又將歉意的眼神投向謝承文,不過謝承文並沒有在意。
他掃了衆人一眼,先擡手衝着正盯着自己的霍心勇打了個招呼:
“霍心勇,你好啊。”
霍心勇努力的擠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你,你好,謝承文。”
謝承文笑了。
接着,謝承文走到靠自己最近的那位抱着小女孩糯糯的婦人身前,糯糯正趴在婦人的懷抱裡,將自己的腦袋縮進婦人的頸窩中,將自己的後腦勺對着謝承文。
“這不是可愛的糯糯嗎,還記得我麼?”
糯糯聽到聲音,身體微微動了一下,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悄悄的扭動着腦袋露出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糯糯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記得。”
糯糯的聲音依舊如同蚊子叫一般,但是因爲大家都秉着氣,所以都能聽到這一聲軟軟的回答,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太好了,我還以爲你已經忘記了我這個朋友呢,一會兒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哦。”
謝承文說了一長串,也並不理會糯糯是不是能理解。
接着,謝承文繞過糯糯一家來到了霍心勇和霍玉馨面前,他彎下腰伸出手掌,攤開的手掌心裡,躺着一枚淡綠色的玉石吊墜,上面綁着一條紅色的絲線。
“小勇,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你戴着這個,就能隨時跟小夢交流哦。”
霍心勇聞言雙眼猛地一亮,隨即,他仰頭看向自己的媽媽,霍玉馨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霍心勇低頭看向謝承文手心裡的玉石,謝承文的手向前探了探,示意他取走玉石。
霍心勇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玉石,然後緊緊的握在手裡:
“謝謝。”
“不客氣,我們是朋友嘛。”
說完,謝承文直起腰,掃了大家一眼道:
“霍玉馨女士,還有李瑾瑜女士以及各位,一會兒,我們的法律部門的同事會帶着一份協議過來,你們仔細看看,有什麼疑問一定要問清楚,我先給糯糯看一下。”
衆人都是點頭應了,謝承文轉頭對嚴鈺玲道:
“你先招呼一下,等法務的人到了你再進來。”
嚴鈺玲乖乖的點頭,謝承文又對抱着糯糯的女孩道:
“你們跟我進來吧。”
說着,謝承文自己就朝着內測的診療室走去。
這間診療室要稍小一些,裡面有一個放置物品的櫃子,以及一個連着櫃子的小書桌,另外一邊靠窗位置是一個躺椅,還有一組小沙發。
“隨便坐吧,糯糯,這裡沒有別人了,你可以轉過頭來了哦。”
糯糯聞言怯怯的露出眼睛,朝四周看了看,確定確實沒有別人了,這才緩緩的轉過身,正對着坐在對面凳子上的謝承文,謝承文滿意的笑着。
然後,謝承文擡起了手,他手裡拿着一個木製的玩具,這是一個迷你迷宮,裡面有個藍色的小球,此刻小球處於迷宮的一角。
“糯糯,我這裡有個麻煩,你看,這個小小的藍色球球總是不肯走到中間的小方框裡,你能幫我讓它走進去麼?”
糯糯好奇的看着,想了好一會,才用力點了一下頭:
“太好了,就靠你了,糯糯!”
謝承文高興的將玩具塞進了糯糯的手裡,然後直起腰低聲對一臉嚴肅的楊根懷道:
“請兩位專心的觀察,但是決不能出聲和動手幫忙,注意,一定要專心,想象着你們無聲的支持和幫助,能實質性的傳遞到糯糯心裡,能做到麼?”
楊根懷愕然,然後看向自己的妻子,婦人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能做到麼?我在等你們的答案。”
楊根懷一晃腦袋,點頭道: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