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休整的命令下達忻襄所在的軍隊,下層的士卒自然歡呼雀躍,這次攻打齊國,許多的感官裡,比魏國還要簡單許多,與西戎人更不能相提並論。
十三萬兵馬南下齊國,看似傷亡萬餘人,但真正戰死的不多。而且這一路上,每個士卒多少都有搜刮到一些財物,加上蘇辰將齊國皇帝的私庫錢財當做賞賜發放到士卒手裡,足夠他們在忻襄三日的花銷了。
齊國的降臣們在這個時候自然也有所表示,他們名下的產業,只要是夏國士卒光顧,只以成本價收取費用。
諸軍將領卻少有到外面吃喝玩樂,在接收了齊國皇帝的嬪妃們,多數在蘇辰撥的宅子裡度過三日,偶爾也會三五成羣的到皇宮裡,拜見蘇辰,或到宗廟裡跟着各自的老主公說說話,聊一些當年的舊事。
而蘇辰這三日裡,給家中父母,還有房雪君各去了一封家書,大抵說齊國已落入手中,哪些將領立功等等一些話語。
隨後,便開始着手征討樑國一系列的事務,他拉着賈詡、李儒商議了一些計劃,之後到了第二日,忻襄的十幾萬降軍,繼續由韓金宿、趙既安、許進武、童厥等降將統領。
三日後,蘇辰的皇令傳到他們手中,十六萬兵馬將做爲前鋒,將那支五萬人的邊軍受降,倘若對方不降,直接開打。
西涼軍、幽燕軍做爲中路主力,一旦發現齊國降軍倒戈,或者說作戰不利,將直接推過去,降軍也好,邊軍也罷都納入進攻的範圍。
這一點在蘇辰的命令下達時,韓金宿、趙既安、許進武、童厥四位降將只要不蠢,基本都明白夏國皇帝的意思。
很快三日休整結束,各軍士卒迅速歸營,整備刀兵甲冑,而十六萬降軍早在一起前,就已開拔向西,朝樑國地界挺進。
四名降將聯名寫了一封信函,派人送到邊軍徐茂手裡,當知道皇帝被一衆文武綁着送到夏國軍營,並且投降。
他愣愣的坐在帳中半日,只重複一句話。
“臣欲與敵軍死戰,陛下爲何卻先降了。”
就在十六萬降軍距離十五里,他走出大帳讓軍中士卒降下了齊國的旌旗,並派人送去了降書。
之後,只帶親衛兩百餘人,趕往降軍駐地,並讓四將引薦,前往已經離開齊國京畿範圍的西涼軍中,拜見了蘇辰。
途中看到浩浩蕩蕩的夏國兵鋒蔓延官道,奔涌的西戎騎兵猶如滔天大浪席捲原野,徐茂便很明白,皇帝爲何會被一衆文武綁去夏國軍營。
多年來不曾有戰事的齊國,根本難以抵擋這樣的軍隊,就算他手裡的邊軍,也不過跟樑國小打小鬧。
順着蔓延的兵鋒,徐茂在四人帶領下,來到推進的中陣,遠遠便看到了行進而來的虎衛虎威,以及神機營兵馬。
他隨韓金宿、趙既安、許進武、童厥四將下馬,單膝跪在路旁,等着御輦過來。
黑底白龍紋的旌旗獵獵飛舞,伴隨過來的是一輛他從未見過的六輪鐵皮大車,車輪中間鑲嵌着鋒利的槍頭,車廂內還有淡淡的香燭氣息。
御輦行駛過來,在五人面前停了停,蘇辰從車廂走出,看着跪在路旁的五人,目光落在新降的邊軍將領徐茂身上。
對方四十出頭,身上甲冑陳舊,但看得出對方經久沙場,對比齊國京畿的將領,有着戰場宿將的氣勢。
“諸位將軍起來吧。”
蘇辰站在車輦上,擡了擡手,“朕今日很高興,免去一場兵戈相伐,徐將軍功不可沒。但眼下,朕還不能給你封賞,你也看到了,三軍眼下開拔樑國,待結束戰事,一同回燕京,再好好給諸位將軍慶功!”
“臣不過降將之身,陛下實在太過擡愛。”
“降了朕,就是朕的將軍,那就沒什麼降將的身份!”
“謝陛下!”
雖說是好聽之言,但聽在人耳中,那也是舒服的,徐茂連忙拱手拜謝,“陛下要攻樑,臣與樑國有過幾次交手,對那邊地形也頗爲熟悉,臣還請爲陛下先鋒!”
“準!”
蘇辰走下車輦,將他雙手托起,“有徐將軍爲前鋒,朕相信這場仗當能儘快結束!”
“臣與四位將軍在樑地等陛下御輦!”
徐茂再次重重一拱,與另外四將一起向蘇辰行禮,又說了會兒話後,便返回前線軍隊,五萬邊軍併入十六萬兵馬,合計二十一萬人殺向樑國東界,這是兩國一直從未有過的戰事。
何況整個樑國北部此時都處於交戰狀態,各部落兵馬雲集大都的同時,也有許多小部落被調往北線,充當阻擋夏國西路軍的消耗品。
而南面梅州,馬超、馬岱統領西羌飛騎已抵達樑國南面邊界,等着雨停的同時,也在等候龐德帶兩萬梅州兵馬趕來匯合。
接連兩日的濛濛細雨,將蜿蜒的道路、貧瘠土地上的破舊村莊,以及褐黃的山丘包裹進了雨幕裡。
駐紮樑國南面邊界平原上的營地,不時有巡邏的騎兵飛馳而過,帶起水花與泥濘。
樑國一支一萬兩千人的兵馬同樣駐紮在對面,對於每日都能看到梅州的騎兵從視野裡過去,顯得有些習以爲常了。
臨近正午,夏國騎軍營地當中,馬岱踏着地上泥濘和積水,甲冑上帶着一層水汽掀開帳簾走進大帳。
“兄長,齊國那邊來信了!”
此時大帳正中的首位,一身銀甲的將領,頭戴獅子盔,肩頸的領甲掛着一對長長的白絨尾,正在桌邊看一張地圖。
聽到話語從弟的話語,擡起頭來,笑着從對方手裡接過信函看了一眼,然後,猛地在桌上拍了一掌,豪邁的笑了出來。
“東路已克齊國,那唐國的李靖統兵打仗果然厲害。”
“確實厲害,不過,也有可能齊國太弱了。”
馬岱在一旁坐下來,倒上兩杯茶水,一杯遞給馬超,一杯端起來,喝上一口:“兄長!信上可說了讓咱們什麼時候進攻?弟的骨頭都快被閒出病了。”
“哈哈,就你閒,爲兄還不是一樣閒着,倒是雲祿跟着趙雲一路南下,打了不少痛快仗,讓我好生羨慕。”
馬超將這封信遞給從弟馬岱,讓他自個兒看時,繼續說道:“不過很快,咱們就可以出兵了,陛下那邊的前鋒已推向樑國這邊,二十一萬前鋒……後面還有十三萬主力,加上咱們,還有北面的關羽的西路軍,當年魏國都不曾享受得起!”
“兄長,兵馬雖然多,可樑國這邊多山,人多了恐怕反而不好打!”馬岱看完信,將信紙摺疊好放回案桌。
“就伱知道,那賈詡會不清楚?李靖會不清楚?”
馬超擺了擺手,打消馬岱的顧慮,他笑聲爽朗:“現在就等令明帶梅州兵馬趕到!”
“大公子,可是在念叨我?!”
馬超的話語剛落,帳簾就被掀開,龐德同樣一身水汽的大步進來,他解下腰間的環首刀放到一側,就着交椅坐下來。
他正當壯年,來之前正在荊州被關羽的麾下士卒砍頭,一眨眼來了這裡後,第一眼見到馬超,他先是愣住,還以爲自己沒死,然後被打暈送到了蜀地。
中途他還將馬超怒罵了一頓,可迴應的是馬超的一個忽然擁抱,讓他措手不及。
然而,當得知他已經身死來到另一個世道後,整個人都懵了,漸漸接受之後,又跟着馬超去了此間世道的中原鹿陽,遠遠看到關雲長時,他心裡是無以復加的複雜情緒。
有那麼一刻,他很想上去與對方廝殺。
可回過頭來,他被關羽打敗,哪怕是有天災的因素,可敗了就是敗了,對方甚至還好言相勸他投降,是自己要引頸就戮,保全在魏國的家小,所以怪不得別人。
此時他進了大帳,聽到馬上就可出兵,與北面的關羽西路軍南北夾擊樑國,雖然沒有什麼異議,可臉上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
“敗了就是敗了,何必還糾結過往,反正原來的世道,你家小過的如何,你也問過賈詡了,如今來到這方世道,就不要再糾結過去。”
馬超比他先來,來的一刻,他許多事早已想開,心裡也對當年所做的事,有着懺悔之意。
如今從弟來了,舊部也來了,就連妹妹馬雲祿也來了。
他心裡是極爲滿足的。
“哼!”那邊的龐德哼了哼,重新將環首刀掛在腰間,“雖然是被關雲長戰敗,可我就不是服,哪怕再打一次,我也不服。”
哈哈!
馬超、馬岱朗聲大笑兄弟倆摟着龐德一起出了大帳,前者冒着纖細的雨簾,翻身上馬,大喝。
“準備出兵!”
沉靜的軍營頓時躁動起來。
……
與南面準備發兵北上的西涼馬超心情不同的拓跋魁,此時他心情無以復加的走上皇宮的城牆,靜靜地看着不同於他國的一座座宮殿。
過了一陣,太后趙西鳳帶着宦官、宮女過來了,她臉色凝重,來到兒子身旁。
“陛下,出了何事?”
“母后……”
望着城牆外一片片宮宇的拓跋魁嘆了口氣,“剛剛有些消息傳回……齊國……亡國了。”
站在一旁的樑國太后,頓時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