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走了,孫豔也走了,易泉站在機場門前,昂着頭愣愣地看着天空,內心浮起一陣感傷。
“紅顏?禍水?原來如此,萬惡的愛情啊,想不到哥堂堂一代軍神,最終也敗在一個女人的手裡。原來這就是戀愛,真他m的神奇。”
易泉一番感嘆纔剛結束,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慕容雪荷,忍不住笑出來,笑自己的滑稽,現在回過頭來想想,對辣妹子的感情大概也就是一個正常男人喜歡欣賞美女的程度,和愛情根本就扯不上關係。愛情就是讓人牽腸掛肚的,而不是單純的征服欲。
那時候異想天開要追到慕容雪荷,實際就只是一種征服欲,試想一下,若有誰能征服她這種女人,俘虜到她的芳心,該是多麼強烈的成就感和虛榮感,然而當易泉承認了她在自己的朋友圈子裡佔有一席之地的時候,那股征服欲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朋友的尊重,僅僅剩下尊重。
說起來這種胸懷也是需要修養墊底的,像易泉這樣的軍人,個人修養自然不在話下,所以拿得起便放得下。反過來再看看周馬俊,被美女拒絕後就要死要活沒法做人了,還心存怨恨不擇手段去報復,只能說明他的內心不夠強大,既幼稚又膚淺。
修身養性,從來都是一名優秀軍人的終身必修之課,易泉修練得爐火純青,但在情商方面他實在是太悲催了,這個算是他最大的弱點,沒有之一,因爲他其他的弱點都沒有跌到負數這麼離譜。
一直到現在,他都完全察覺不知,其實慕容雪荷早就被他征服了,可話說回來,莫說是他,就連慕容雪荷自己都還沒想通到底是怎麼被他征服的。
唯一能肯定的是,辣妹子現在已經不能用心猿意馬來形容自己了,這個詞太保守,她完全就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三魂六魄丟得一乾二淨。
那天晚上在何倩雨家裡慶祝生日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地覺得不對勁,至於什麼不對勁,當然是易泉。然後第二天早上,易泉有了女朋友的消息在歐小珍和杜海椒等資深長舌婦的添油加醋大肆宣傳之下,取得了驚人效果,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傳遍了全校。
慕容雪荷的耳朵並不聾,自然也就聽到了,於是瞬間崩潰。
他爲了追一個腦殘女,把自己也弄成一副腦殘的形象,可老孃明明就這麼貌美如花,這麼有氣質,他怎麼就中途放棄了呢?本來自己就準備當面、準確、嚴肅地告訴他答案,在最後最緊要的關頭,那賤人竟然太監了,不玩了……
好玩麼?感情也可以用來玩的嗎?
慕容雪荷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度日如年。今天依然很漫長,彷彿過了好幾個世紀,幸運的是已經沒有課上了,否則以她目前的狀態,站在講臺上也只是潸然淚下、丟人現眼罷了。今天是期末考的第二天,慕容雪荷連監考都懶得去,向校長請了這個學期最後幾天假,本想立刻搬行李回家幫媽媽刷刷筷子洗洗碗,但就是遲遲沒有行動。
不知失落了多長時間,終於又天黑了,只有到了天黑的時候,慕容雪荷纔能有一點點安全感,雖然同時也感到很空虛,很撕心裂肺,寂靜的夜裡她會默默抽泣,但她認爲,只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她才能把自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臉。
她的臉瘦了整整一圈,卻依然那麼美麗,更添幾分顏色,人們把這種美稱爲經歷和滄桑。
已是凌晨一點鐘,慕容雪荷照常一個人坐在小客廳裡喝啤酒,照常默默流淚,默默發呆……
“她還是一蹶不振,這是第幾天了?”新搬進這間閨房的新同事溫淑娟,適應環境的能力超凡脫俗,現在已經完全融入了她們的圈子,包括感情世界。
溫淑娟就是有個晚上在酒吧裡看見易泉,然後去跟他打招呼,卻碰了個硬釘子碰得頭破血流那個美女。
她認識易泉,但易泉不認識她。
她現在披頭散髮,坐在臥室的牀上,纖薄的睡意下露出兩條修長的美腿,窗外的昏黃路燈折射進來,隱約可見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看姿色和戴玉蓉屬於同一級別。
戴玉蓉最近有點輕感冒,用被單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墊個枕頭倚在牀頭上,聽了溫淑娟的話,她長嘆一口氣,道:“甭管第幾天了,反正她這個坎是很難邁過去。”
溫淑娟聽着新奇,便多嘴道:“話說,那個易泉到底有什麼魅力?雪荷至於被他迷得這麼神魂顛倒嗎?”
“這個嘛……我也不清楚,你一定要問我的話,反正我也覺得他挺不錯的,雖然稱不上太帥,但這個賤人就是有一種超凡的本領。”戴玉蓉憤憤地道,有點又愛又恨的感覺。
“什麼超凡本領?”溫淑娟聳着腦袋,打起十二分精神洗耳恭聽。一開始她聽很多學生都經常會議論易泉,還知道雪荷跟玉蓉和那小子感情都不錯,於是難免也對他有些興趣,但純粹是女人的八卦心理。
可最近看到慕容雪荷那個模樣,她對這個素不相識的男人是徹底服氣了,好奇心一下子氾濫起來,足有翻江倒海之勢。
戴玉蓉也不弔她胃口,回道:“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他是個很討厭的人,如果你跟他不熟啊,只要見到他或者聽到他說話,你就想磨利菜刀去砍死他,等你跟他熟了,又發現他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討厭。”
溫淑娟琢磨了一會,自認爲已經把戴玉蓉的話至少消化了一半,便道:“你是說,他有內涵嗎?”
“內涵個屁。”戴玉蓉不屑地哼一句,輕輕翻了個身,又道:“有沒有內涵我不知道,但他就是能偶爾做出幾件好事。”
“這麼什麼稀奇的?做好事的人多了去,他還只是偶爾做做,我看還未必是好人呢,一定是壞事做得多。”溫淑娟分析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戴玉蓉斜了她一眼,不失時機地亮出身爲師姐的威嚴來。
溫淑娟倒是蠻謙虛,虔誠地哈腰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小女子願聞其祥。”
戴玉蓉是個教歷史的,還是教副課,加上這是大學,平常也沒什麼機會對學生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眼下大好良機,當然要過一把道理專家的癮。
她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經地道:“難道你沒聽過嗎?一個人好事做多了,大家都不覺得稀奇,會認爲你做好事都是理所當然的,應該的,一旦這人偶爾做幾件壞事,那就名譽掃地,受千夫所指,遭人唾罵。同樣的道理,一個人如果壞事做多了,大家也不覺得稀奇,反正你就是個壞人,做壞事是應該的,可一旦你偶爾做幾件好事,那便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孺子可教也,說不定村委會都要頒個年度最掛進步獎給你呢。人啊,就是這麼賤,爲什麼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就是因爲壞男人偶爾做件好事,才能讓女人感動嘛,你說一個好男人,他做再多好事也是白搭,萬一做錯一件壞事,那更是直接被判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