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達一家店面很小,但是卻乾淨整潔的米粉店。
像是生意很好的樣子,店面小,店外整整齊齊很有秩序地排着一溜人,有的人手裡還自動拿着保溫瓶之類的餐具,這些人都不急不燥,他們聊天的樣子很溫和。
都是左鄰右舍,狗街的那一票和這些人比起來,實在是……
我估計排這一會兒的隊,他們早就炸鍋了。
我和狐狸自然也不好意思插隊,便排到最後去,就聽到前面的人開始小聲議論着。
“現在警察正在那邊收拾呢,估計能撿回來的太少了。”
“就是啊,聽我老公說碎得不成樣子。”
“太殘忍了,誰能想到我們北凝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大概談論的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那場血案,我和狐狸默不作聲的聽着,人們正聊得歡呢,誰想突然有一道女人的聲音:“咦,可兒,你們也來吃早點。”
原來是排在前面的一位嬸子吧,好像是,反正昨天晚上應該是見過,但我不確定了,因爲她臉上的笑意,所以我纔敢肯定,而且在北凝,能叫出我名字的人,應該是二姑給介紹過的。
只好答應她一聲,之後那嬸子便扭頭對老闆說:“這位是老李家遠方來的親戚,不要讓他們排隊了。”
老闆一聽立刻點頭,多麼熱情地把我們往店裡不大的地方里讓,也就只有兩張小桌,大概多數都是帶回家吃,而且唯一的一張桌子,他讓我們坐下。
我很不好意思,一直說這怎麼好意思,那麼多人都在排隊。
可大家都一個勁兒的讓我們坐,反正熱情得超乎尋常,我很不自在。
只是相比起我,狐狸卻怡然自得地,一副坐就坐唄的樣子,反手拉過我的手,很利索的就進了小店,坐下,還朝老闆說:“那麻煩你快一點。”
我白了他一眼,怎麼來了北凝後,他越法的沒有在E市那樣禮貌了。
要知道在E市,只要是在公交車上見到個順眼的,主動找他說話的小姑娘,他都會很熱情地跟人家聊半天。
無語!
奇怪的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們進了店裡坐下後,那些排着隊的人就不再聊昨天晚上的案子了。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換了話題,今兒買了什麼菜呀,菜市場哪家的雞最好,之類的。
而且他們的眼神,會時不時的,偶然似的飄到我們這邊了。
我更不自在了,有些食不知味。
有桌子底下碰了碰狐狸的腳:“快點吃。”
他笑笑,不置可否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外面街道上突然響起一聲尖叫:“又死一個。”
什麼?
大家譁然一下,排隊的都忙不過來了,一個個跑到街面上去看。
北凝的街是於坡狀的地形,恰好街道在坡頭,而那些田野卻在坡下,所以當我和狐狸也跑到街道上和大家一起朝下看的時候,就見那片雪白的田野裡,又詭異地多了一片紅色的巨大血塊。
這怎麼可能,如果說昨天晚上那個人被殺的話,那今天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大白天的,有人在雪地裡分屍某人?
有人問道:“田裡不是說有警察嗎?”
“就是啊,有警察在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警察撤了吧,好一陣沒有看到有人了。”
“得,這年還怎麼過。”
我愣怔的感覺到手尖一涼,狐狸拉着我的手,歪了歪頭:“走吧!”
……
我們回到阿婆家門口就遇上了二姑,相比起這一路上站着看熱鬧指指點點的人,二姑的臉色蒼白無力,看到我和狐狸,二話不說就上前來拉着我。
“可兒,快跟我走。”
“二姑,怎麼了?”
“你大姑父死了。”
我一怔,腦海裡掠過那個木納男人的樣子,雖然一共也沒說上三句話,可現在冷不丁聽到說死了,難不成後來炸開的那朵血花是大姑父?
雖然我們之間並沒有那麼親,而且我和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畢竟是一條人命。
我心裡很難受,
只好跟着二姑急慌慌地往田地裡跑。
田間的雪覆在草面上很厚一層,幾乎每走一步都會沒過鞋面,回頭看去狐狸也頭一次收斂起嘻皮笑臉,跟在我們身後,時不時修眉微蹙。
這讓我想起那次在平竹的時候,就算去世的人是任微的外婆,可他依然一臉湊熱鬧似的,笑嘻嘻的樣子,才發現,自從來到北凝後,狐狸好像變得深沉了。
是這樣嗎?
我不禁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很快我們就到達事故現場,遠遠就看到一片鮮紅的血花,走近了用觸目心驚這樣的字眼都不能表達心裡的震撼,大姑父的頭顱歪朝一邊放在殷紅的血花之間 ,周圍大約兩米的距離之內,全是像暴炸開的血水和碎小的肉塊,其實我還不小心差點踩到一小截手指頭。
濃重的血腥味兒和着凜冽的冷風,像刀子一樣鑽進鼻孔裡。
我急忙扭頭朝一邊跑了幾步,乾嘔起來。
而那塊血花邊上,大姑的聲音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像是有人在小聲的勸慰着她,也聽到其他人跑到一邊去吐的聲音。
太可怕了,那些血,那些肉……
狐狸幫我拍着背,我噎得淚水在眼裡打轉:“狐狸,這不對勁。”
是的,沒有人能在短時間內做到這樣,而且就在田那頭的另一塊血花邊上,的確是有幾個警察在忙碌着,所以怎麼可能,那怕是他事先把人給分解好了再來倒在這片雪地上也不可能。
因爲從大姑父的頭顱爲中心點,周圍的血液便全是成濺狀形態,真就好像是從空中投下來再暴裂開一般。
“我知道。”狐狸幫我拉了拉領子:“你留意到沒有,你大姑父的眼珠子整個呈白色,但白色下又像是有一層水霧似的膜,眼珠子凸起很粗壯的血管讓我想到一個問題。”
“什麼?”
“這裡就是案發現場,可他不是從天空上被投下來的,更不可能是原地被殺,他是……。”狐狸回頭看了看亂做一團的人羣,這才貼在我耳骨上小聲說了一句:“他是從地底下被擠上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