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夜晚最是合適窩在被子裡，那暖暖的且不多不少的溫總是讓人愜意舒服。
狐狸像昨天晚上一樣側身，手放在我腰上，片刻之後他往前挪了挪，如墨長髮在我鼻息前飄着清香，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莫名的情緒讓我們都有些難言緊張。
他眼裡有某種東西在微微波動着，之後再往前湊一點，我們鼻尖抵在一起，呼吸交織纏綿。
彼此心跳都在加速，我以爲他會吻我，至少在這寂靜的溫馨的夜晚裡，我和他臉上神色都因爲壁燈上灑出來的桔黃而更顯柔和曖昧，可就在他的脣往前湊了湊，僅差那麼一點點就會碰到我的時候，樓下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銅鈴聲……
有客到了。
我和狐狸一愣，又忍不住撲哧一下了笑了起來，尤其是我，想想剛纔的緊張和拘束，總感覺兩人都有些滑稽，狐狸到是一臉撫額的樣了，但是在轉身下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在我額頭上啄了一下。
等他出了門，我起身跑到窗子口看着樓下，看到旅館大門口站着幾個旅行者，他們都揹着大大的行李包，因爲都是一身休閒裝，但包裹得很嚴實的原因，基本上分不清是男是女，一共五個人。
不一會兒便傳來狐狸開門跟他們說話的聲音。
我環着雙臂驀地覺得背上一絲涼意，正要轉身回牀上，卻在這時候聞到一股子濃濃的腐臭味兒，同時一道尖尖的聲音響起來：“婆子說得沒錯，丫頭在思春，在思春。”
聽到這聲音我不由得頭皮一麻。
好幾個月前，我在學校大門外差點着了她的道，這個雙頭老太婆又出現了。
我轉過身的時候，便看到她像被埋在一堆破布裡的身影，背上那個只有幾縷頭髮的怪異小頭伸長着脖子，用黑如小豆的眼睛看着我，而老太婆混沌的眼裡更是視線如冰。
膽子挺大啊，有狐狸在也敢上門來。
我冷哧一聲：“有事？“
因爲她偷走了小綠的事情，再加之那一次有
種想要把我給拖走的懸疑，所以我對老太婆沒有一點好感。
“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老太婆陰惻惻地問。
“上一次你也這樣問過我，我不管你是誰，只再意你對我懷不懷好心。”
“我是幫陰界做接生的婆子。”老太婆撲哧撲哧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她走動的時候，身上那堆分不清顏色的破布條也跟着拖拖拉拉的往前滑動着，隨之而晃動的，還有那股腐臭味兒。
不過她嘴裡說出來的這句話，還是讓我忍不住愣了愣：“什麼？陰界還有接生婆？”
那要陰司有什麼用。
老太婆嚯嚯一笑：“那當然，人的生和死都一樣，比如順產的，那就沒事了，但如果難產呢？正如死一樣，壽終正寢是好事，但如果枉死呢，那是不是得我老太婆來幫着渡一渡，否則這世道豈不是亂套了。”
這麼說來，難道上一次去平竹的時候，就是因爲任微外婆是冤死，所以她纔會出現在 那裡。
只是不知道她來告訴我這個算什麼意思，我琢磨着沒開口。
老太婆接着說：“難不成她沒跟你講過我？”
這會兒我心裡一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她第二次暗示認識楊阿婆，可是她們之間究竟有什麼交集呢？
大概是看我的表情一臉懵吧，老太婆有些火大道：“她果然連提都懶得提我。”又咬牙切齒道：“可又怎樣呢，現在的她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受罪呢。”
“你說什麼？”我急問。
“嚯。”老太婆陰惻惻的笑笑：“你以爲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用再受罪嗎，那得看她落在誰的手上。”
“你對我阿婆做了什麼？”這一次我已經確定了她嘴裡的’她‘指的是誰，我連忙上前，因爲情急失態，原本想要上前去抓住老太婆的雙臂，哪成想手一晃而過，居然把她穿了個空。
我一愣。
”小丫頭，不是你想怎樣都行的，明白嗎？”老太婆一臉嘲笑。
而她背上的那個小頭人更是笑得得意：“找死吶，連接生婆也敢碰。”
我壓住心裡的怒火：“那好，我們好好說話，我只想要知道阿婆在那邊過得好嗎？”
“這我怎麼知道。”老太婆卻出人意料的給我一個答案：“你該不會以爲我是鬼物吧，哈哈哈……。“
笑聲如利劍一般往耳機裡鑽，她明明就是來無影去無蹤，卻說自己不是鬼物，可是人類又怎麼可能做到這樣形蹤飄浮？
我覺得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驀地想到一點，不是鬼物，這個世界上只有一類人能做到這點……收割者。
老太婆是收割者嗎？
如果是，單憑她來無影去無蹤的這些手段，她應該算是一頂一的高手，可是上一次在學校大門口外，看到那個紅衣收割者的時候，她又好像明明很害怕。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既然你不是鬼物，那你是人？“
這一次老太婆笑得更加放肆了：“小丫頭，看來除了這份不怕死的氣魄像她之外，你的見識還是很少呀！是不是天天和那個狐仙大人混在一起，被他的美色所迷惑，更加沒有上進心了呢？”
她背後的小腦袋立刻接話大叫：”動春心了，婆子，這丫頭動春心了。”
雖然這兩人來路不明，但這麼直白的話，還是說得我暗自臉一燒：“少廢話，你出現在我面前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只是看不慣你和狐仙大人整天呆在一塊，所以出來提醒你一聲，還是早早地離開他爲妙。“
我噎住，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老太婆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身影驀地一下就出現在我面前，她很矮，可是抑起來看着我的眼睛目光卻堅定冷譏，那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是從牙縫裡迸出一句：”他是妖啊！你不知道嗎？”
頭更疼了，我忍不住曲了曲指尖，冷汗在掌心裡冒：“是妖又怎樣，我就要跟他在一起，要你管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