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着嘴皮,口齒不清,但目光仍然從凌亂而粘到臉上的頭髮縫裡往外張望着,怕只怕那隻妖追來。
“幾……點……了!”我問那門房。
“四點半了,綠可小姐,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四點半,再過一個小時天就亮了,而天亮,卻是我唯一渴望的保護傘,除了天亮我還能期盼着什麼?
後來阿福來了,罵那些安保:“你們還愣着做什麼,快把綠可姑娘扶回房,別驚到了老太太清夢。”
大家低低應一聲,有人就要來扶我。
“退下。”一聲冷冷的聲音穿過人圈掠進來,大家急急低頭,一起後退。
葉顯怎麼來了?
看到他從燈光下向我靠近,那高大身影如神抵般投映下來,頓時讓我安心了些許,聲音沉沉:“阿福,快去我院裡把浴缺放滿熱水。”
“是。”阿福急走。
而我卻被他給勁臂一攬打橫抱了起來。
我動了動身子,雖然渾身的難受無法用言語表達,但知道自己全身髒兮兮的,只是不想粘到他那高貴的身上。
“別動。”強硬的一聲從頭頂上撒下來,葉顯抱着我邁開大步往他院裡跑,他只穿了一套睡衣,身體上每一寸肌膚都散發着致命的溫暖誘惑力。
我咬牙控制着自己,就算已經凍得整個人都要僵住,但依然想要抵抗着不去靠近那堵溫暖……
可是,大手卻緊緊而大力的將我給整個窩進了懷裡,像要鑲進他骨子裡似的抱緊我,致使我不得不靠在他胸膛上,聽到那有力的心跳聲時,突如其來讓我安心溫暖的感覺反而讓心裡一驚。
把我放進浴缸裡,聽到門外葉顯在吩咐阿福快讓廚房準備薑湯。
我坐在溫水裡,心臟和身體開始一點點復甦,腳指頭,手指頭,一點點能動了,衣服上的泥濘開始化在水裡流淌着,還好,百慌之中葉顯還知道我是個女人,沒有強行把我的衣服給脫掉。
腦子裡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候衛生間
門打開了,有個女傭進來:“綠可姑娘,我幫你把衣服脫了呀,這樣才能暖得快。”
……
等我穿着厚厚的白絨睡袍出去,葉顯也已經換下了被我染髒的泥衣,他就坐在客廳裡沙發上,交疊着雙腿,等我。
他面前的茶機上放着氤氳熱氣的薑湯,葉顯目光裡掠過光點,深遂幽重看着我:“把薑湯喝了。”
“謝謝葉先生。”我已經恢復了不少,身體已經回溫,但內虛空了,整個人像得了一場重感冒之後首次站在陽光下的感覺,一切都有些飄浮不定,四肢也沒有力氣,用力端起那碗薑湯,一隻手是顫抖的,連忙用兩隻手捧着喝了。
“怎麼回事?”
看着我喝完,他纔開口問。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斂着眼睛,想起不久前才發生了可怕的命懸一線的慌張,整個人都覺得委屈,說不上來的難受,所以眼睛一下子就痠疼起來,但不能讓他看到,只能這麼垂着眼睛不看他。
“不知道?”
“對,像那次晚上在臨東遇到葉先生一樣,今天晚上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冰湖面上了。”
“冰湖,你居然去了那裡。”
“對。而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的那裡,那湖裡……有奇怪的東西,湖面的冰全塌了。”
葉顯沉呤着,他伸過上半身來越過茶機,將修長的手臂伸過來捏住我的下巴輕輕一擡,眼裡暗金流動鎖住我:“我應該相信你嗎?”
“我有必要拿生命去向你撒謊嗎?”我的脣上勾開一抹冷笑。
葉顯眼裡的冰冷似乎一蕩,指尖減了幾分力道,修眉微蹙:“你身上……究竟在發生着什麼。”
我苦笑着,別開頭躲過他的手:“我自己都解釋不了的事,知道想要讓你相信必定很難,不過今天晚上還是得謝謝你葉先生。”站起來道:“不打擾你休息,我回房去了。”
葉顯沒再應我,他只是坐在沙發上看着我走遠,臉上帶着疑慮……
我走到門外屋沿下,緊了緊白絨睡袍,獨自走進了雪地中。
……
好不容易熬到東方亮出魚肚白,我終於安心地由先前的窩坐着倒下去,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時,一縷清亮的陽光從窗子裡照進來,天放晴了,換好衣服出去,只覺得空氣冷冽,陽光照得白雪反光彼有些很剌眼。
我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指不定青堂園裡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還不得對我有什麼看法,哪知我往前院去的路上,卻沒有遇到任何人。
奇怪,若大的青堂園子,怎麼突然間就寂靜下來了。
一個人影都沒有,這種靜像突然被隔絕在另一個時空裡的錯覺,亮晃晃的太陽光照得我兩眼發緊,隨之而來的卻是頭皮一緊涼嗖嗖的感覺。
手裡的電話時間顯示現在是下午三點半鐘,如果在平時,這時候前院裡應該有來來往往的來陪老太太打麻將的人,又或者是傭人們三三兩兩的進出。
可是當我走到前院子裡,看到的依然是沉靜在雪中的風景時,心裡更慌張了,立刻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冰湖裡看到的那隻妖物……
該不會?
當下一陣胡思亂想着,急急轉身跑進了平日裡老太太最熱鬧的那間屋子,空的,裡面除了整潔的傢俱之外沒有人,撥任微的電話竟然是在關機狀態,我心裡一下子就亂了,扭頭就往外衝。
根本就沒留意到身後什麼時候站着個人,一下子就撞到了對方緊實的胸膛上,原本空蕩蕩的屋門口突然站着個人,和先前沒有人一樣可怕,而且這一撞還撞到了我的鼻子,那種酸辣疼痛感一下子鑽進腦門心兒,我捂着鼻子第一時間擡起眼睛來。
從疼得溢了些淚花的眼睛裡看出去,一張高冷傲視的臉,目光微垂看着我,雙手插在休閒褲袋裡,抿脣不說話,只看着我盡顯尷尬。
“葉先生。”我捂着嘴巴,嗡聲嗡氣的叫他一聲,同時感覺到手心一熱。
“流血了。”葉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淡淡地示意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