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隨着時間推移,北凝人開始知道什麼叫生老病死,他們的身體越來越正常化和普通化,因爲想要修煉的話,得靠自身的悟性和拜月修力,那樣一來,即費時費力,而且多半進展不大。所以大家心裡其實多少都有些開始抱怨着,但因爲有阿婆在,所以沒有人敢造次。”
二姑長嘆一聲:“阿婆去世兩年後,那股蠢蠢欲動的勢力開始再也按捺不住,整個北凝人開始想要重拾收割之路,尤其是有些看着自己親人老去,將要面對死別的人,便加不能接受爲什麼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卻又不用的現實,就這樣,這股勢力越來越強大,強大到……。“
“我和你大姑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試想,這麼多的北凝收割者如果流入人世,那將會是什麼後果,所以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和你大姑只好屈服於他們。”
說到這裡的時候,狐狸挑脣冷笑一下:“你們屈服他們之後,首先想出的辦法就是出賣可兒。”
“不,不是這樣的。”大姑連忙搖手:“我們只是想到封妖策而已,其實也就是想要上面的妖,想吸食他們的妖靈而已,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可兒的性命,只是沒想到你……你居然妖,所以大家的計劃纔開始變動了。“
我恨得要死:“什麼計劃?“
”一開始,我們只想着要你的封妖策,可是看到你居然和妖同行,所以大家都覺得你不配再做鎮妖師,後來就臨時商議,得先除掉小胡,才能從你那裡搶到妖策,誰知道大年三十那天晚上 ,你居然說聽到阿婆在屋裡和你說話了,這事兒讓大家都一直不敢動手。也就是那天,你大姑父和鎮子上的幾個鎮民莫明其妙死去了。”
二姑接過大姑的話:“也幸好那時候鎮子上的居民莫名而死,否則我們要釀成大禍了,那天晚上如果不出事,如果你沒有聽到阿婆的聲音,整個北凝收割者聚集起來,你和小胡還怎麼跑得掉,只不過有幾個人還是一起聯手傷到了小胡,現
在想起來,如果當時出手的人再多一些,我北凝早就亡了。”
“什麼意思,你是說有人暗中幫我們?”
“不是幫你們,是和我們搶你們。”二姑看了大姑一眼:“起初我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莫名受到攻擊,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才明白過來,是北宮收割者在殺害我們的人,而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因爲知道我們北凝人有重返收割之路的想法,而且人數太多,他們可能怕控制不住吞噬了北宮,所以才先下手爲強。”
我的頭開始隱隱疼痛起來。
二姑道:“可兒,我之所以說如果殺了你們,北凝早亡,是因爲我們北凝人現在才明白過來,這個世界上,能對付北宮鳳的人只有你了,這話兒,其實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好,可是現在北凝危不保夕,我們就盼着你能看在北凝阿婆的份上,能回去救我們一命。”
“哈……。”我笑出一聲來,可是怎麼笑着,心裡卻痠痛得難受呢:“你們對阿婆的遺言背信棄義,她纔去世兩年你們就想獨佔封妖策,現在好了,被北宮一脈殺得沒出路了,這纔想起來要找我幫助,大姑二姑,沒想到你們北凝人還真是好意思開口啊!”
“是,我們也是沒辦法了,纔來求你的。”大姑眼裡溢着淚水:“南宮一脈這麼多年食素,身體裡帶的修力早就退化了不少,而北宮一脈卻從來沒有放棄過修行,所以他們殺我們,就好像一個成年人對付小孩子似的,我們完全就是束手無策,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現在,死的死傷的傷,整個北凝留下最多的,也就是一些小孩和年邁得無力再修行的老輩了。”
“可兒,我們實在沒辦法了,你能不能看在阿婆死也要留一口氣護你周全的份上救救北凝,北凝可是阿婆畢生的心血呀,只要你救了我們,我們北凝人可以對月起誓,無論多少代,北凝人永遠不會踏入E市一步,永遠不會靠近你方圓百里之內。”
“你們的誓言恐怕早就沒什
麼誠信了。”
我笑笑,站起來:“你們說完了嗎,說完了可以走了。“
”可兒。”
大姑和二姑的神色難受不已地看着我:”你真的就不願意幫我們一把,真忍心看着那麼多的北凝人死嗎?“
“不幫,因爲這是你們的貪婪和自私造成的後果,生老病死原本就是爲人的正道,北凝阿婆帶領你們做的是大道修行,可你們自己背信棄義纔會落得今天的下場,這就叫自食其果,所以我爲什麼要幫你們?”
我轉身道:“小綠,可以送客了。”
話完便轉身上了樓。
可我的腿是軟的,心裡搖擺不定的難受,難受得無法呼吸。
北凝阿婆做的的確是大義之事,試想,如果她不帶着這些人隱世北凝,這麼多的收割者流到人世間來,他們可以收割別人的命脈,自己想活多久就活多久,而那些無辜的人卻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爲什麼衰竭,又是被誰給收割,這麼可怕而不公平的事情,全都因爲北凝阿婆的義舉而讓一切停止。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不救嗎?
就在我冷然走到二樓的時候,聽到大廳裡二姑叫了一聲:“可兒,我們是你的血親姑姑,北凝是你的血緣親人,你真的忍心不救嗎,你媽媽就是北凝人。”
我怔住。
血液瞬間倒流,淚水在眼裡打着轉。
其實我並不傻,對於自己的出生之地,我早已有幾分猜到是北凝。
小的時候曾經問過一次阿婆我的身世,當時阿婆只讓我別問了,說長大了自然會知道,可是長大後,阿婆這輩子只帶我去過一個地方,那就是北凝,再回北凝三年後,阿婆便去世了。
她什麼也沒告訴我,但去世前面色平靜沒有遺憾,後來我自己悟明白,阿婆之所以走得這麼安寧,是因爲她把想做的一切都做了,包括已經讓我知道了自己最在意,卻又一直不敢問出口的身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