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星星笑眯眯地眨着眼睛,兩人度過了一個春風沉醉的晚上。望着小老虎的辮稍在夜風中羞澀地擺動,玲瓏乖巧的身影消失於視線,劉憬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心中依然一片明亮。
小風習習,夾着潮溼的空氣,劉憬開車上路。夜風的吹襲讓他清醒,興奮之餘又有點鬱悶,那麼親密的狀態,那麼親密的接觸,自己怎麼會沒親中呢?
“真土癟,太沒用了!”劉憬暗罵着自己,帶着甜蜜的煩惱回家了。幸福是生活點點滴滴的積累,一次性的滿足是某些場所的全套服務,這區別他懂。
芳襲進入家門,鄭媽媽穿着睡衣,正倚在沙發上看電視。雖然只有母女兩個,但家裡一樣溫馨。見女兒回來,陳琳笑着問道:“回來了,玩得好嗎?”
“還行。”芳襲很害羞,俏臉紅撲撲地熱,努力裝出一付不在乎的樣子,急急回到自己房間。陳琳回頭瞅了一眼,很欣慰地笑了。
時間不大,芳襲換了身衣服,出來坐到媽媽身邊,還順手拿起一隻大蘋果。陳琳把電視機閉了,歪頭對女兒道:“跟媽說說,晚上都幹嘛了?”
“沒幹啥,就看電影唄!”小老虎背身倚住媽媽,兩腳挪到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是嗎,呵呵。”陳琳忍住笑,拱了女兒一下,“聽劉憬說,你認識他沒多久,到底多長時間了?怎麼認識的?”
“嗯,一個禮拜了。”芳襲有些窘,啃着大蘋果,小腳丫子急促晃動。
“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就領回家了!”陳琳顯然沒想到會這麼短,急揪過女兒,“好好跟媽講講,那小子到底有什麼魔法,這麼快就把我寶貝女兒泡到手了!”
“纔不是呢!他……他就是個無賴!”芳襲臉上發燒,晃着腦袋道,“我主要是被他纏得沒辦法了,迫不得以才暫時答應的,我們現在還什麼不算呢!”
女孩兒家家的,真是什麼也瞞不住。陳琳是過來人,豈能看不懂女兒的心思,當下調侃道:“原先袁凱是狠不下心,這回小劉是沒辦法、迫不得以。唉,那媽勸你還是早早跟人拉倒算了,省得再讓人甩!”
“媽你還說,那還不都怪你!再說上回根本不能算,跟這回不一樣嘛!”小老虎擰着身,不滿地噘起小嘴。
陳琳笑着搖了搖頭,溫和地道:“小劉是你自己領回家的,媽當然知道不一樣。跟媽說心裡話,你喜歡他嗎?”
小老虎咬着下脣,很認真地對媽媽點頭,眼中是羞赧而乞盼的顏色,似迷路的孩子,急需媽媽牽着手。陳琳笑了,眼中的慈愛,象是夏日裡的晴柔:“那就跟他好好處,這孩子媽也喜歡,會支持你的。”
芳襲蹙着眉,埋怨道:“當初袁凱你也說喜歡,成天勸我跟他好好處,可後來怎麼樣?”
“那不一樣。”陳琳嘆了口氣,“袁凱這孩子沒大毛病,一般當媽的都會喜歡,屬於大衆女婿那類的,但劉憬不同,媽是打心眼裡喜歡。媽不騙你,媽第一眼就喜歡他了。”
“是嗎。”小老虎無助地看着媽媽,身子一傾,伏在母親腿上。媽媽說的很好,可她還是擔心,因爲這次不同,她愛了。
陳琳微笑撫着女兒的頭,眼中閃着慈母特有的仁愛;小老虎趴在媽媽腿上,兩隻大眼睛眨呀眨,對着窗外閃閃的夜空,彷彿那裡,有她需要的答案。
陳琳暗歎一聲,低頭道:“小芳,要說將來會不會有大發展,袁凱沒準比他強,但女人最重要的是找個疼愛自己的男人,一心一意的對自己,媽覺得劉憬可強多了。”
“你怎麼知道?”小老虎歪着頭,很天真地模樣。
陳琳低頭望着女兒,凝眉問道:“你不喜歡袁凱,人家還把你甩了;現在你已經喜歡上他了,害怕他也把你甩了,媽說的對嗎?”
“嗯。”小老虎點了下頭,臉上的表情,楚憐得讓人心疼。
陳琳扶起女兒,臉上現出溫柔的表情:“知道媽爲什麼喜歡劉憬嗎?因爲他象你爸。”
“他?象我爸?”芳襲呼地直起身,滿臉的難以置信。“我爸多儒雅,風度翩翩的,誰見了都尊敬,他……他整個就是一無賴!”
“呵呵,那是你不知道。”陳琳靠在沙發背上,目光柔柔,“其實你爸也無賴一個,追我的時候,偷雞摸狗的,什麼事都幹!”
“什麼?!真的假的呀?”小老虎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那麼彬彬有禮的爸爸,在她心裡一直象船燈一樣神聖的爸爸,還會幹過偷雞摸狗這類勾當?
“你不信?那好,媽給你講講。”陳琳鞋子一甩,乾脆盤腿坐到沙發上。
“太好了!”芳襲屁顛顛地跑去給媽媽衝了杯茶,然後坐回,準備恭聽爸媽的浪漫史。
陳琳兩眉彎彎,目光悠遠,彷彿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芳襲坐在一旁,小手託着下巴,安靜而耐心地等待着。燈下,一雙母女,不一樣的心情,相似的期盼。
陳琳端着茶杯,杯中熱茶沁沁,散發着淡淡的芬芳。
“我認識你爸的時候是七十年代初,我剛參加工作,當時還在C市,雖然都是編輯,但我跟他並不認識,有一次到農場體驗生活,我們才認識的。知識分子嘛,誰都得下去。這樣,我們就算認識了,不過也就是打個照面,我對他沒什麼印象。那時候追我的人挺多的,個個比他年輕,我也不可能記住他。
“農場的條件很差,吃的住的都不行,我還嬌氣,可體驗生活要一年,日子挺難熬的,我整天愁眉苦臉。有一天干活回來,發現枕頭底下有兩個煮雞蛋!那時候可是好東西呀,農場一個月也不見得吃上一回。誰這麼好心呢?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又不敢聲張,後來心一橫,管他呢,不吃白不吃,就偷偷跑到小樹林給吃了。”
“換了我也一定會吃的。”小老虎咯地笑了,“你怎麼知道是我爸給你的?”陳琳並沒說誰給的,但猜也猜得出來。
“別急呀,這纔剛開始。”陳琳摸了摸女兒的頭,又笑着說,“從這以後啊,就天天有,一般都兩個,偶爾一個,連吃了好幾個月,我暗中偵察了好多次,也沒發現是誰幹的。終於有一天,出事了。”
“我爸偷雞蛋被抓着了?”芳襲擔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