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我們是答應了,要把李牧從九科裡偷出來。
但是九科這種滿是修行者的部門,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的。
我和水修商量着,能不能用障眼法,先把李牧偷出來再說。
但水修卻告訴我,等到九科發現,關着李牧的電腦是假貨之後,那個內鬼,一定會認爲,李牧背叛了天道教。
並且加快迫害他家人的行爲。
到時候,我們反而變成了傷害他家人的劊子手。
想來想去,這件事,恐怕不能用靈力來解決。
不能用靈力。
就用科學。
而我們認識的人之中,最懂得如何靈活應用科學,並且知道如何破譯軟*件和程序,只有超級學霸——萬文玉。
爲了第二天行動方便,我和水修去了,我們在省城的酒店。
跟剛子聊了一會兒,就回房間,找了臺電腦,登錄企鵝號,給萬文玉發了個視頻過去。
二十秒。
三十秒。
一直無人接聽。
“會不會睡了?”水修把浴衣拿到我面前,看了一會兒屏幕,才說:“挺晚的,或許,他不在線,打電話問問?”
正說着,那邊就接通了。
雖然接通,但是畫面卻是黑漆漆的。
只能聽到,一陣兒嘈雜又鬧哄哄的聲音。
“萬文玉?”我衝着攝像頭揮揮手,大畫面仍舊一片漆黑,而小畫面裡,是我迷惑又疲憊的有黑眼圈的臉。
“在,等等。”
那邊傳來了,帶着迴音的,稍微有點遠的聲音。
又過了大概十幾秒,畫面終於亮了。
萬文玉的鏡片,蹦了一塊,臉上一道道的黑印,全身都落着一層灰。
至於他身後的背景……
拿來拍災難片,都不誇張。
“你,那個,什麼……”我結結巴巴的,半天也沒問出,什麼炸了。
萬文玉把眼鏡拿下來,一邊擦,一邊對着屏幕說:“這麼晚找我,是急事?
你們在c市遇到危險還是困難了嗎?”
咦……
我這才發現,萬文玉有着深刻的雙眼皮,以及濃密的長睫毛,取掉眼鏡的他,整張臉居然柔和了不少!
沒有那種見誰煩誰的傲慢,而是遞個吉他,就可以唱着情歌,哄小學妹的柔情學長範兒!
銀花的眼光,不錯嘛。
“急事,我們需要偷個人。”水修把手輕輕地搭在我頭頂上,說:“吸魂程式創建者,李牧。”
水修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跟萬文玉說了一邊。
我憂心忡忡的看着,萬文玉背後那一堆,不知道是什麼爆炸後的產物。
以他現在這個狀態,會有時間和精力來幫我們嗎?
可是唯有他是自己人,不找他,又能找誰?
沒想到,萬文玉不屑地哼了一聲,推了推鏡框,淡定的對我們說:“小菜一碟。
我只需要編寫一個程式,就可以幫你們把他偷出來。”
在我期待地目光中,他大致解釋了一下他的計劃。
首先用靈魂做原料,編寫出一個,和李牧一模一樣的電腦程序。
用這個程序去替換李牧,就可以做到把他偷出來,而不被內鬼發現。
同時,他也會合成一個視頻,讓我們拿去糊弄牆上的攝像頭。
但我們也必須提防那間房子裡,可能存在的窺探法術,以免在我們偷樑換柱的時候,被內鬼發現。
“我寫完發到壓縮發給你,你明天收就好。”萬文玉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說:“你把程式下載到大的移動硬盤裡,直接把李牧裝進硬盤,帶回來。”
說完,他又回頭看了看,然後說:“我先忙,明天等消息。”
叮——
他結束了視頻通話。
“我都沒和寶寶說話……”我長長的嘆了口氣,擡頭看着水修,往後仰着,靠在他身上,說:“不過小傢伙的性格,在一個經常爆炸的武器基地,一定玩的很開心。”
我本來以爲,寫一個程序,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郵件。
再一次進入九科,我看誰,都覺得像是內鬼。
對我笑的,我懷疑他笑裡藏刀。
不對我笑的,我覺得他暗藏殺機。
天啊……
我也快魔症了吧。
進入關押李牧的房間後,我們按照萬文玉的指使,先播放手機裡他傳來的合成視頻,干擾攝像頭。
接着用結界,確保不能用靈力窺探我們。
然後把硬盤裡的程序和真的李牧掉了包,成功偷出了他!
事態緊急,我們並沒有在省城過多停留,直接就準備,搭乘最早一班飛機,前往c市。
候機室裡一片嘈雜,我的手機裡,李牧一直在道謝。
他示意我們帶上耳機,跟我們聊起,他和羅芳華的感情。他覺得,我和水修這麼相愛,肯定是能理解他的。
“我倆是青梅竹馬,從小學到大學,一直都在一個班。
大學畢業拍畢業照的那天,我拿着一枚銀戒指,跟她求了婚。
我那時候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她也沒嫌棄我。”李牧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都是溫暖的笑意。
但很快,他的笑意,就變成了愁雲慘淡。
“她出事的時候,我就像一個被人掏空了的軀殼,離瘋掉不過毫釐之差。
那時候,我本來在創辦一個it公司,也都完全荒廢了。
就在我覺得一切都無望,心如死灰的時候,有個男人到醫院找我。
他給我展示了一些法術後,對我說,希望我能利用我原本在開發的程序。
稍加改變,幫助他們收集靈魂來做實驗。
而他答應我,在實驗成熟後,幫助我,恢復她的靈魂。”
李牧長嘆一聲,捂着臉,蹲了下去,手機畫面上,只能看到,他凌亂的頭髮。
“實驗內容是什麼?”水修對着耳麥問。
李牧擡起頭,雙目無神的看着我們,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清楚。
我只負責收集靈魂,尤其是,會術法的修行者的靈魂。”
我認真的看着屏幕裡的那張臉。
無助,慌亂,又十分的挫敗。
無論表情和動作可以怎樣欺騙,人的眼睛,總是最誠實的。
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懊悔,我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現在程式失敗了。”水修沉吟了一會兒,才說:“你們當初有沒有說過,失敗會如何?”
李牧搖了搖頭,帶着一點兒埋怨的看着我們。
水修捏住我的手,不讓我開口。
我們坦蕩蕩的跟他對視着。
無論如何,他爲了自己的家人,傷害其他人的家人,這事兒,就是錯的。
他的家人重要,別人的家人,就不重要了嗎?
“我收集失敗,龍爺當然就沒有那麼多靈魂做實驗了。
我想,他們大概會把我的家人,當作什麼試驗品。”李牧的眼神不再飄忽,而是一種,一定要達到目的的堅定。
他站起來,在屏幕中走來走去。
灰色的背景裡,他那身黑白條紋的衣服,非常的刺眼,遠小近大,雖然不知道他處在怎樣的一個空間,但看起來似乎很空曠。
“她們應該是被監視了。”李牧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一舉一動都被,寫進實驗記錄裡去了嗎?”
“對!!”我想起,那天李媽媽話中有話的矛盾,激動地對着耳麥喊了一聲。
屏幕裡,李牧捂着耳朵,皺眉看着我。
“抱歉。”我乾笑着道歉,把那天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李牧認真的聽着,問了幾個問題後,說:“我媽媽很聰明。
她一定是覺察到了這件事,纔會有,這麼多自相矛盾的做法。
二位,雖然我的確給你們填了不少麻煩,但我希望你們能體諒我對我老婆的愛。
能夠幫助我的家人,拜託天道教的束縛,求你們了。”
我看看水修,他的表情凝重,大概和我一樣,認爲李家人,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危機之中。
從昨晚打完電話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
我心裡惴惴不安,不知道,我們去c市時,迎接我們的會是什麼。
水修擡頭看看四周,對着耳麥輕聲問:“李牧,你現在能告訴我們,九科的內賊是誰了麼?”
“不。”李牧毫不猶豫的拒絕:“名字我一定會告訴你們。
但是要等到,你們救出我的家人之後。
畢竟我不知道,那個內鬼的勢力多大,眼線多廣。
希望你們能體諒我,等到她們都安全,我一定會告訴你們,相信我。”
我看看水修,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其實我理解他的心情。
這個時候他最大的籌碼,就是這個內鬼的身份。
過早的告訴我們,我們直接抓內鬼,不管他爹媽怎麼辦?
對於他來說,我們只是喊着要幫助他的陌生人,到底是個什麼底細,他不知道。
飛機起飛前,我關掉手機,自以爲,這樣會和李牧斷掉所有的聯繫,並且,把李牧關進我的手機裡。
結果飛機起飛半小時後,我卻看到,他出現在,座椅靠背上的屏幕上。
他示意我們帶着耳機,示好似的,跟我們說着,關於他知道的,天道教騙人的那些把戲。
那些我都沒有太認真的去聽。
而是問他,是怎麼從我的手機裡,跑到這個屏幕中去的。
“我並不是跑到這個屏幕中,而是利用網絡,串聯了好幾個地方之後,纔到了這裡。”李牧一臉坦然的,跟我們大概說着,要如何在虛擬世界裡穿梭。
在沒有九科那種,專業牢籠的情況下。
一根網線。
同一個wifi。
甚至發射一個信號。
都可以把他這樣的“人”移動到另外一個地方。
我聽的冷汗直流。
原來龍爺早就知道,如何利用網絡靈異事件,無論是通話傳送邪氣,還是程式吸魂,都只是網絡靈異的一部分而已。
如果李牧沒有被我們抓住的話,到底又會幫助龍爺禍害多少人?
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