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我在心裡驚呼,緊張地聽着他接下來的話。
已經是第四個死者了,在這個主任的回憶裡,我一定能聽到,關於這件事,更詳細的內容!
“原來是你,你在報復我!!”主任的心裡一陣惶恐,想要坐起來,卻被男孩,踩住了胸口。
男孩盯着他,但笑不語。
可是他的眼神裡,卻是無法壓抑的,復仇的快感,那種欣喜不僅從他的雙眼露出來,甚至,連他的笑容中,都再明顯不過。
主任的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腳踝,想要推開他,雙腳掙扎着,試圖讓自己站起來。
但是無論怎樣的努力,卻都贏不了,這個看似瘦弱的矮小男孩子。
一種命被人捏在指尖的無力感,在我的心頭飄蕩着。
我心裡實在是無奈,這種深重的情緒,還真的會影響到,我秦丟丟本人啊……
主任還在拼命的掙扎着,他用力的掰着男孩的腿,高喊着:“當年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我一個人的錯!
當時在場的,不僅有我,還有主任和那個記者!
對,記者!
他不是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卻什麼都沒有報道嗎!
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對我,要針對我一個,要讓我失去老婆!!”
“因爲,她也是你,唯一的親人啊。”男孩輕飄飄的嘲諷着。
他冷笑着慢慢蹲下來,他把那碎片裡,下了毒的酒,慢慢的灑在地上。
嘩啦啦的水聲裡,我聽到,他低低的呢喃聲:“你放心吧,當年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可是你想想看啊,像你這種,聽不到事情真相,看不清誰在作惡的人。
活着,有什麼用呢?
你連和自己過了一輩子的老婆都不信任,殺了一個愛你的人。
難道你覺得,你還有活着的意義嗎?
你這一輩子,註定失敗,只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跳樓,一定是你最好的結局了。
你這麼怕孤單,下去陪你老婆吧。”
“老婆,我來陪你了。”踩在我胸口的腳移開了,我走過客廳,進入臥室裡,踩着那一地的血紅,打開了窗戶。
窗外的風帶着冷意,呼一下吹到我臉上。
啊!!尼瑪啊!!
我看着地上跟火柴盒一樣大的汽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我!!不想再!!經歷一次瀕死了好麼!
身體變輕,再變重。
“唔……”
我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痙攣,好累,累的我不像之前那樣,立刻被驚醒,而是等了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的睜眼。
水修也發現了,我的異常,他緊緊的抱住我,準備再次給我輸靈力。
“等一下。”我抓住水修的手,看看刑隊他們幾個,對水修說:“咱們要查的一切,應該在他年輕時候的回憶裡。
老公,你能不能把他年輕時候的記憶提出來?
只要有那一段回憶,咱們就不用再跑殯儀館了。”
說是“咱們”,但我心裡清楚,明明就只是我自己好麼。
就算跑來跑去,摸屍體的是我,感受這一切的,也是我!
“好。”水修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不,整張臉,都明顯在憋着笑。
我深深的感覺到,他對我這種,明明已經累的渾身無力,卻還要打腫臉充胖子,來趕走秦依依的行爲……
嗯,他還真的覺得很好笑!!
我白了他一眼,靠在他身上,看着他用法術提取出,主任之前的記憶。
這個法術有很明顯的缺點,提取出的記憶,不僅不穩定,還有可能,是死者腦海中修改過的內容。
所以即使我和水修都會這個術法,卻還是,通過摸屍體去查看真相。
畢竟看到的記憶,不見得是真的,只有真的進入回憶裡,才能看到當時最真實的場景。
時間一分鐘又一分鐘的流走,水修卻一直,什麼都沒有說。
又過了幾分鐘,連我也有點急,甚至想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惱。
“被刪除了。”水修緊皺眉頭,退了一步,仔細的打量着那具屍體,然後看看我,再把目光轉向了刑隊,問:“這具屍體,在這裡放了多久?”
刑隊愣了愣,才嘩啦啦的翻着,手裡的檔案。
“三個月。”刑隊抽出一張紙,遞給我和水修,說:“人的記憶可以在死後刪除麼?”
水修沒有回答,他盯着屍體沉默着。
而這時,我突然想起這一次,我雖然還是以主任的身份去看所有回憶,卻不能感覺到,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我把這一點,在心裡告訴了水修。
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兒,轉頭對刑隊說:“很有可能,是屍體在被切割的時候,順便割掉了回憶。”
刑隊一臉的錯愕,但是他對水修的話,卻明顯是信任的。
他也低頭看了一會兒屍體,把檔案整理好,才說:“丟丟,你都看到了什麼?”
我在給他們講述,剛剛看到的一切的同時。
心裡,卻想着水修剛剛的那些話。
其實我很清楚,他那麼說,不過是因爲當着刑隊的面,不好把話說透。
實際上我們心裡都認爲,這一段刪掉的回憶,很可能是龍一,給我們添加的一個難度。
要組成一副身體,需要很多器官。
手,來自那個被騙感情的女孩。
腳,來自那個被騙了錢的男人。
雖然我還不清楚,校長少了什麼,但是,五官裡的兩個,已經有了。
那麼看起來,組成秦依依新身體的其他部分,龍一是要我們,自己找出來,而不能,去通過提取記憶這樣的捷徑,越過找屍體的部分,直接找出兇手來。
說的簡單一點兒。
他就是繞着我們玩!
只可惜,我們還不得不費功夫,被他繞着玩。
唉,沒辦法,誰讓他拿着秦依依的身體,誰讓他握有主動權。
我說完剛剛看到的一切,刑隊沉默了一會兒,把冰櫃推進去,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這件事,兜兜轉轉一大圈,到底是什麼目的?”
“我不清楚,但是,既然主任提到了,還有一個沒有報道事件的記者,那咱們就快點去把他找出來。”我看刑隊起了疑心,趕忙打岔,說:“說不定,還來得及,救下一個人。”
“不可能。”
一直沉默的羅繁星突然開口。
大概是太久沒有說話,他開口的時候,連聲音都有那麼一點點,像是被擠出來的一樣。
他看我轉頭看他,把目光轉到一邊,可很快,卻又把頭轉過來,對着我和水修,露出刻意的坦然表情。
咳了一聲之後,才說:“這幾位死者,從一開始死去的女人,到現在的這位小學主任。
他們死去的時間,都是均勻的,相隔半個月。
剛剛刑隊已經說了,主任死去三個月,所以那個記者,肯定已經死了。”
他說的對。
如果按這樣來計算的話,記者必死無疑。
我又得摸屍體啊……
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拉長了臉,癟着嘴仰頭看着水修。
萬一他們今天找到屍體,那我是不是,又得再經歷一次?
我的臉,可都被自己打的不能更腫了啊,這胖子我充不下去了,哪怕是爲了趕走秦依依,我也做不到了。
“這應該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連續謀殺案。”他看我們都不接話,環視了一圈兒,接着說:“能夠根據每個人的弱點,逼得他們自殺,不會有活口的。
畢竟連我們九科的人,都沒有發現,這些人的自殺有什麼異常。
每一個死者,都有最合適的,自殺理由不是麼?”
“嗯,那咱們就去找找最近自殺,並且屍體有殘缺的記者吧。”水修看着他,說:“今天的天色已經不早了。
大家奔波了一天,都累了。
車小,你們四位坐車吧,我跟丟丟先回去酒店等你們。”
說完,他無視秦依依的呼喚,拉着我走出殯儀館,一張隱身符咒貼好,抱着我就回到了酒店裡。
一進門,他二話不說,拉着我直奔餐廳。
先是吃了一份靈能晚餐,接着又吃了一堆靈藥。
吃完拉着我的手在酒店的花園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散步消食後,又逼着我吃了一份夜宵。
“才八點……”我盯着面前的大碟小碟,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水修夾起一塊點心,遞到我嘴邊,笑着看着我,溫柔的說:“來,丟丟,張嘴。”
我看看那塊點心,再看看水修滿是愛意的雙眼,明知道是美男計,還是張開嘴,把一桌點心,都吃光了。
吃完這頓夜宵,廚房的燈,都關掉了。
而我呢,卻撐的半步都走不動,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對着水修哼哼唧唧的撒嬌。
“回去睡吧。”水修笑着把我抱起來,說:“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吃的這麼……”我擺着手想拒絕,哪有吃飽就睡的,我不想貼秋膘啊!
水修只是看我一眼,衝我溫柔的笑了笑,低下頭,用他的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然後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我。
他的雙眼深邃的,一如夏日的星空,一片漆黑上的星星點點,映入我心裡,看的我傻了眼,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更別說,用腦子思考了。
一直到進房,他才放下我,然後在門窗和四壁上,都設下了免打擾的結界,又把我的手機要走,跟他的一起關機。
接着麼,連洗漱都省了,把我摁到牀上國內,逼着我快點睡。
這一天,對於我來說,的確奔波的過分。
一天三具屍體,歷經三次死亡。
外加,吃的飽飽的,老公涼涼的,很快我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