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一開始沒聽懂姥姥說什麼,什麼叫你在要一個我看看,姥姥的下手不輕,所以小孩兒哭的聲音比較淒厲,大概是被姥姥給打疼了,屋子裡還有個一個穿着不錯的女人,她應該是小孩兒的媽媽,看着小孩兒的手被老姥姥打現在是一臉的心疼,但是沒敢出聲阻攔。
“你在要一個我看看你在要一個我看看”
姥姥越打越用力,我看着姥姥都覺得有些害怕,因爲姥姥以前是比較微胖的,後來年紀越來越大,姥姥也瘦下去了,人歲數大了再稍微的瘦些就看着沒有以前狀態好,但是這一打起來,那是渾身都透着一絲說不出來的怒氣,小孩兒一開始只是哭,手板都被了姥姥給打腫了,最後就開始全身哆嗦,嘴裡微微的張着說:“我錯了,我錯了。”
說的特別的清楚,那孩子也就四五歲吧,我按照我以往的經驗分析,給小孩兒看一般就是因爲孩子被嚇到了,但是這麼打的話應該是孩子身上有東西,但是我現在也不像是小時候能隨隨便便就看見了,所以我不能確定這個現在說錯了的是小孩兒還是他身上的東西。
那個女人也忍不住了,看着姥姥張了張嘴:“大,大師,孩子說錯了,您,您輕點啊”
姥姥的眼神看都沒看她,好像也不忌諱什麼,完全給我的感覺就是那個小孩兒是自己家的,她在教訓自己的孫子:“你錯了你錯哪了說你錯哪了”
力道沒輕,反而重了。
女人唉呀媽呀一聲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心裡則跟着姥姥竹板的力度發緊,感覺姥姥現在做什麼都好像是身體沒什麼力氣,她一直跟我說,她年紀大了,身體不中用了,但是現在這麼一打起來,那身體感覺有使不完的力氣,不是一般的硬朗。
小孩兒身體又哆嗦了兩下,隨即張口:“我不應該要錢,我不應該要錢,我錯了,我錯了。”
這一聲我能確定了,這聲音特別的低沉,所以這話絕對不是從一個小孩子的嘴裡說出來的,我以爲這就應該是完事兒了吧,誰知道姥姥又打了兩下:“那你還不走要是下次還這麼跟人要錢的話我要了你的命“
話音剛落,孩子的眼睛一翻,直接昏了過去,姥姥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他,“好了,好了沒事兒了。”
女人大驚,幫着姥姥把小孩兒放到炕上,“大師,我這孩子沒事兒了吧。”
姥姥把竹板放到一旁,渾身好像都很痠疼的樣子坐到炕沿上:“沒事兒了,今晚這燒就能退了。”
說着,姥姥看了我一眼:“丹啊,你去那屋把抽屜裡的硃砂給姥姥拿過來。”
我應了一聲擡腳向老仙兒那屋走去,找到裝硃砂的盒子後拿過來遞給姥姥,小孩兒還沒醒,姥姥拿着硃砂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一個紅點,隨即看向女人:“以後晚上要是去啥僻靜的地兒千萬別把孩子抱去,你家這孩子個性憨厚,命根兒不穩,容易被欺負了。”
女人吸着鼻子看着姥姥:“大師,啥叫被欺負了,就是撞到這些邪性的”
姥姥點點頭,拿起煙點起了一支:“你來的時候讓我幫忙給你的孩子叫叫,說孩子嚇到了,但是你知道我爲啥沒叫反而打了你孩子一頓嗎。”
女人搖頭“我不明白啊大師。“
我也不明白,所以我跟以前一樣站在旁邊很認真的聽。
正常給小孩兒叫嚇到的很多,也很普遍,稍微懂點的都知道是在晚上的時候在孩子的耳朵旁輕輕的唸叨他的名字,各地的風俗不一樣,但普遍以叫三次以上的居多,很簡單的,我覺得我那陣兒看過一遍就會了,就是叫孩子的大名,不能叫孩子的小名的,因爲大名纔是孩子以後成家立業的根本,就是在孩子的耳邊叫他的大名,然後輕聲的告訴他你是誰,讓他不要亂跑,別跟別人去玩兒,好好的在家待着,當然,也有喊些別的內容的,但是大致就這樣的,一般東北的都這麼叫,還有的是喊完後在警告兩句,說是什麼在嚇唬我家孩子我就生氣找人收拾了之類的話,但這個不管你是懂不懂的,只要是孩子媽,教一遍都能會。
“因爲這次嚇唬你家孩子的是個討錢的東西。”姥姥不急不緩的說着,慢悠悠的抽菸好像是在休息。
“討錢的這麼小的孩子還不會花錢呢”女人不解:“大師,我不明白啊。”
姥姥輕吐出一口氣:“很簡單啊,他磨你家的孩子,時間長了大人肯定會緊張啊,就會找人去看,然後想着法兒的給送走,送走的話一般都會燒點紙錢打點,他這錢不就討到了嗎,人有要錢的,他們也有,就是欺負人呢”
女人點了一下頭“那大師我這回回去不用燒點紙錢嗎,其實燒點也行,買點紙錢也算不得”
姥姥擺擺手:“不用,我已經打他一頓了,就是讓他張長記性,看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樣,要是讓他吃到了甜頭,隔三差五的來,孩子的身體就變差了,該手軟的時候手軟,不該含糊的時候一點兒都含糊不得。”
女人好像還是有些緊張,看着姥姥:“大師,真不用了啊,今晚回去俺家孩子不能像以前那樣還老哭說有別人進來了吧。”
“不能了,放心吧,我這麼多年了,還沒說過一句含糊話,我說了沒事兒就沒事兒,你也不用跟着緊張,哪個孩子小時候都被嚇唬過的,他們那些討錢的,也專找家裡條件好的,孩子命根兒軟的捏,等孩子六歲以後,就徹底沒事兒了,你啥也別合計了就行。”
我明白了,感覺姥姥不聲不響的就給我上了一課,小時候只是覺得姥姥做這些事兒很神奇,有時候還覺得有些威風,長大了才忽然覺得,這裡面也蘊含了很多的道理,鬼也是欺軟怕硬的,有時候不一定遇見這種事兒就趕緊燒紙錢給好生打點的送走,適時的震懾一下也是必須的,否則真當咱們好欺負了
沒過一會兒孩子就醒了,第一句話就是看着那個女人說的,媽,他走了,他說他不在去咱家了。
女人當時就驚住了,抱着他們家的孩子看着我姥姥連呼大師,後來她還想讓姥姥給她看別的,姥姥沒同意,說是現在年歲大了,看一點兒身子就疲乏,沒法在多看了,女人雖然覺得可惜,但也只好起身告辭,走的時候看着姥姥張口:“大師,這回我得好好的謝謝小梅了,要不是她我還不知道我孩子這事兒找誰呢。”
姥姥送她出去,嘴裡應着,:“其實我現在都不咋給人看了,但小梅是我看着長大的,幫幫忙是應該的,你記着,回去別把孩子頭上的硃砂洗掉了,堅持三天,孩子以後命根兒能穩一點,也不會老被嚇到了。”
我站在原地皺眉,小梅,是說的那個小梅姨嗎
等姥姥回來了,我忍不住的張口問:“姥姥,是說的小梅姨嗎。”
姥姥笑着點了一下頭:“是啊,你小梅姨要結婚了,還要嫁給一個老師呢,以後日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