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對陣排列就是牽狗的兩個叔叔在最前面走,說來也奇怪,姥姥就在四條狗的周圍繞了一圈,那狗就像是自己知道路似得,撒了歡兒的要往山上去,要不是兩個叔叔死拽着那狗自己都能跑了。
中間十二生肖按照子鼠丑牛排列,站成一排往墳上走,姥姥還用公雞血在每個人的身上都灑了一點,姥姥跟在他們的身後,燒幾張紙錢扔出去,嘴裡高喊着:“仙人莫怪!孤魂莫擋!!!”
我跟那個跟着我的男孩子走在最後,他承擔起來的責任就是放鞭炮,姥姥喊得那聲放炮就是喊給他聽的,我不怕抱太歲,因爲我覺得姥姥既然能讓我們抱就說明沒問題,但是我不敢放鞭炮,可能是女孩子吧,都怕那玩意兒,怕蹦到自己,正好,這麼一分工,他放鞭炮,我抱太歲,倆人誰都不覺得誰吃虧了。
那陣仗大的啊,村裡的老老少少都出來賣呆了,但是都不敢湊前兒,就是跟着看,都覺得挺稀奇的,我也覺得這也算是姥姥頭一回整出這麼大的陣仗吧,雖然以前也有轟動過全村兒的效果,但是絕對沒有這次這麼聲勢浩大。
到山腳下後這些村民就自發的停住腳步了,村裡人都挺聽先生的話的,知道不好就不會腦袋削個尖兒的想看了,不過也沒急着離開,大概都想看看被我抱下來的太歲是什麼東西。
我跟着那個男孩走在最後,爬到一半的時候他小聲的問我:“你怕不怕。”
看了他懷裡還抱着的鞭炮一眼,我直接搖頭:“不怕。”
他有些緊張,還在發育中的喉結嚥了嚥唾沫:“我挺怕的,我第一次……”
我居然憋不住的笑了,差點脫口而出你習慣了就好了,忽然覺得這話現在說不太合適,張了張嘴:“沒事兒,這也不是老遇到,一會兒你站遠點就行了。”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怕起來的那個樣子我倒是想起了黃小強,腦子裡一下子就躍起了小時候他陪着我去找李德勝的魂那回,他讓我踩着他的肩膀頭子翻牆頭,結果我腳還崴了,很怪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在沒見到黃小強的情況下通過記憶引擎搜索到他。
但沒容得我想多久,我們就到山上了,遺憾的是姥姥居然沒有讓我湊前兒,而是讓我跟這個男孩子在十米以外的距離站着,他倒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但是我不甘心,卻沒有辦法跟姥姥在這個時候討價還價,只能遠遠的站着,儘可能的抻着自己的脖子往姥姥那邊兒的方向去看。
姥姥讓這十二個人對着兩個叔叔爺爺的墳圍城一個圈,之後再用那條沾了公雞血的紅布條子圍住他們,過程步驟我都是記的很清楚的,等都忙活完後,姥姥站在圈外,又喊了一聲:“放炮!!”
那個男孩子手忙腳亂的又開始放鞭炮,我捂住耳朵往旁邊閃了幾步,看着鞭炮噼裡啪啦的響起,姥姥嘴裡吸着幾根香菸,眼睛半眯着就跳了起來:“一震天,二震地,三震老祖來顯靈!!!!”
‘汪汪汪汪汪汪!!!!’
那幾條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鞭炮聲給嚇到了,對着人圍城的圈裡就狂吠起來,說實話,要是我是圍着圈站着的人,我心裡還挺緊張的,挺怕那狗急眼了不聽人的口令上來亂咬,但是這些人雖然年齡參差不齊,但好在一個個老的少的都還撐得上漢子兩字,沒有卸甲而逃的現象發生,隨着姥姥的一聲:“放狗!!!”
兩個叔叔的手一鬆,這幾條狗嗚嗷的就像圈裡奔去,對着我之前看見那個肉球子的那個溼漉漉的土地,用爪子開始不停的撓劃了起來,特別的像是在刨坑!!
風呼呼的就大了,我耳邊伴着風聲聽到了無數嗚嗚嗚的哭聲,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哭聲整天,聽的我後脊樑都麻了,真真兒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做鬼哭狼嚎,但是四條黑狗絲毫不爲所懼,它們仍舊在不停的用爪子撥撓着土地,直到把我之前看見的那個肉求子給撓劃出來了……
我有些站不住,因爲這個哭聲太大了,就像是無數的人都聚集在我的耳旁哭,瞄了瞄身邊站着的男孩子,他被這忽然起來的大風迷得眼睛有些睜不開,手半遮擋着,但是表情沒什麼不適,姥姥的聲音在此時響起:“童男童女聽令!請太歲回家!!”
男孩兒這時候看了我一眼:“到咱們了。”
我哦了一聲,慌張的扯開紅布,一邊往姥姥那走着,一邊又看了看他:“剛纔你聽見啥動靜了沒……”
他搖了一下頭:“沒,就是起風了,不太正常。”
我沒在吭聲,我們倆走進圈裡之後便看見那個褐色的肉球了,挺普通的,就是身上都被狗爪子給劃出來的血道子,好像是人的皮膚一樣,也在淌血,沒多看,我直接用紅布給它罩住,然後就抱起來了,這是說好的了,得我抱,所以我們倆就是一起罩上,然後我就直接給捧在懷裡了,姥姥見我抱起來了,繼續開口:“紅布當頭,轉身便走!!”
男孩兒小聲的開口:“這是讓咱們走吧,別回頭,下山就沒事兒了。”
姥姥催促的聲音也在身後響起:“童男女下山,送太歲回家!!”
那四條狗還在叫着,只不過現在是被兩個叔叔給拽住了,不然那架勢都是要蹦到我懷裡去咬,我點點頭,跟着男孩擡腳就向山下走去,抱着太歲的手感還覺得它挺有彈性的,不硬,但也沒有新生嬰兒抱起來那麼柔軟,有點像是半泄氣還很重的膠皮球,說實在的,抱一會兒後胳膊也有點麻,這活兒也不咋輕鬆。
這一次,我是很聽話的沒有回頭,倒是走出很遠之後,還能聽見姥姥在墳地哪裡哇啦啦的叫着什麼,一直到拐到半山腰,我們倆找個地兒蹲下來等姥姥了,男孩長吁出一口氣:“其實也沒多嚇人啊,這玩意兒就是不能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