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子的好奇心都很強,那天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找姥姥看事兒,總之天都要黑了姥姥也沒有下樓來找我回家。
我知道姥姥給一個人看事兒的時間是不短的,因爲看一個人的手相就要洗一回手,還要點香不停的去看香頭,要是人多,這些程序一個一個的下來,還不知道要多久,何況媽媽的家裡沒有供奉什麼,我想姥姥要是點菸什麼的,不知道要點多少顆的煙。
我倒是無所謂,一直就跟着婷婷玩兒着布娃娃,她還說第二天要帶我出去玩兒,找她的同學去玩兒,我聽的連連點頭,說好,到時候去我家找我,還約時間一起寫作業。
正說着呢,婷婷的奶奶的出來叫婷婷回家吃飯,那時候天都要黑透了,她奶奶走出來之後看了我一眼,“丹陽啊,你姥姥讓你回家呢,你直接上樓吧。”
我嗯了一聲,提溜着鏈球跟婷婷一起走到一樓,衝着她擺擺手“明天在玩兒啊。”
婷婷點點頭“明天我去你家找你啊。”
婷婷的奶奶看着婷婷笑“這下子好了,你有小孩兒玩兒了。”說着,用力的咳嗽了一聲,老樓道里的燈應聲而亮,她奶奶看着我“丹陽,你快上樓吧,你媽媽都在家裡做好飯了,明天過來上奶奶家玩兒啊。”
我應了一聲,咚咚咚的向樓上跑去,聽着身後砰的一記關門聲,跑到二樓以後,感應燈啪的一聲滅了,我嚇了一跳,心想着滅的也太快了。
‘咚咚咚’自己跺了幾下腳,但是樓道里的燈就不是不亮,這下子我有些發矇,站在二樓跟三樓的中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咬着牙衝上樓還是轉身跑下去,畢竟冷不丁這燈這麼一滅還真的挺黑的,眼睛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我學着婷婷奶奶的樣子用力的咳嗦了兩聲,這下子燈晃了一下,一亮一暗間我抽冷子看見樓梯上面站了一個人,腳下一軟,我差點從樓梯上禿嚕下去。
“誰?!”我乍着膽子問“誰在哪裡!”
我謹記姥姥的話,要是真碰見的是鬼我稍微表現的硬氣一些,它也不敢太欺負我,況且我一個小孩子,能得罪什麼人,不至於惹上一些冤魂,再者我覺得我看見的那個是人,因爲燈一晃的時候我隱約看見的那是個老太太,這樓的老太太有些多,也許就跟上午看見那個太姥姥差不多。
“我……”
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聽聲音一下子分辨出來就是上午那個給我嚇半死的太姥姥。
“喔。”我應了一聲“這,這燈壞了。”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
“嗯,我不喜歡光亮。”
她的聲音有些死氣沉沉的,雖然我不太喜歡這麼形容老人的聲音,總覺得是帶有一絲詛咒的成分在裡面,但是這個聲音的確是陰的要命,但是我不想讓自己多想害怕,自我安慰也許人上了年紀說話就是這麼不急不緩而且低沉的。
“可是,可是燈壞了,你能看見樓梯嗎,別在摔到了。”我回應着“要不然我喊我媽媽把家裡的門打開,給你照照亮吧。”
“不用了,我看的很清楚,謝謝你啊。”她說着,好像經過我的身邊,我感覺到一絲冷氣,莫名的不敢太過用力的呼吸,看着她輕手輕腳的就走下了樓,連個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我站在原地,這個時候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感覺一切都是看在眼裡的,樓上的門忽然間打開,我哆嗦了一下,擡起眼,看見媽媽屋子裡的光灑了出來,媽媽看着我一臉的疑惑“丹丹啊,你站在那裡幹什麼,怎麼不上樓回家啊。”
“燈壞了。”我有些發傻的指了指上面。
媽媽愣了一下,隨即大力的咳嗦一聲,樓道里的燈瞬間大亮,“沒壞啊,你大點聲跺跺腳就好了,快回家吧,吃飯了。”
“剛纔,剛纔……”我想說些什麼,轉過臉,把着樓梯的扶手向下看着,太姥姥已經走到了一樓,她仰着臉,在樓梯扶手的縫隙間,好像知道我正在看她,裂開乾癟的嘴,蒼白着臉衝我笑了笑。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剛想在說什麼,媽媽已經等不及從屋裡走出來,咚咚咚的走下來拉住我的手“丹丹啊,不是媽媽說你啊,你這個毛病得改改了,哪有小孩子晚上不愛回家的,就是姥姥跟媽媽不叫你回家,你都得自己回家知道嗎,你不知道餓啊,傻淘傻淘的呢。”
我懵懵圈圈的被媽媽拽回家,然後洗了手跟臉,還是覺得那裡怪怪的,總之渾身都不舒服,姥姥坐在牀邊半眯着眼睛好像正在緩着心神,我知道她可能是今天晚上看的比較多,所以這是自己在那裡唸叨呢,畢竟媽媽這沒有供奉什麼神明好可以上香的。
我見姥姥這樣也沒有打擾她,自己呆坐在地上的凳子上,媽媽從廚房往屋子裡端着菜,金姥姥也打開房門端着碗筷出來,看了一眼媽媽“呦,燕子,你家還沒開飯呢。”
“沒呢!馬上就開飯了,承志還沒回來。”
金姥姥哦了一聲,站在走廊上回過頭看了看我“小丹陽啊,你餓不餓啊,金姥姥今晚上買的包子,你過來吃點兒。”
沒等我應話媽媽就張嘴了“金姨啊,就別讓她去吃了,一會兒吃飽了就不吃飯了,你明天不是要坐火車回老家嗎,留着火車上吃,要不然在火車上買東西還貴。”
她們正說着話,我看見金姥姥皺着眉頭好像聽見外面傳來什麼聲音,趕緊把碗筷扔到廚房幾個大步走過去打開了房門,門外哭號的聲音隨後就傳了進來。
“媽啊!你怎麼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啊,兒女不孝順啊,連身衣服都沒給你換啊!”
我一屁股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幾個大步就跑了出去,站在金姥姥的身後看見幾個人在隔壁的屋子裡進進出出,金姥姥一臉疑惑的看着一個年紀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怎麼了,劉姨出啥事兒了。”
那人哭的滿臉是淚,好像孩子一般“我媽,我媽走了,我今天本來是想給她送點水果,誰知道,一進去,我媽就躺在牀上,我一摸,都涼了啊,我,我不孝啊!!!”
“劉姨走了?!!!”金姥姥更是滿臉的驚訝。
我腿腳一軟,扶着門差點坐到地上,那我晚上看見的,就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