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同意了?”寧北辰沒料到難度太低,秦太太居然滿口答應:“您不考慮一下嗎?”
“沒什麼可考慮的,我被貶到這裡來,一是懲罰,二是要積功德,如果可以幫助你的岳母恢復身體,也是功德一件,”秦太太說道:“你可讓你小姨每週四下午三點過來,我有空。 ”
“太好了,多謝您,既然沒什麼事了,我想去陰陽店裡看看。”寧北辰說道:“再去猴叔的古董店,你們真會挑地方,居然挑在一處,我倒是省事了。”
秦太太憨厚地笑笑,寧北辰便起身離開去了陰陽店,鬼夥計如往昔那般站在櫃檯後面,看到他,也只是微微點頭,不發一言,寧北辰念起了那個夜,自己與蘇雪坐在櫃檯前面,時間久了,累了,彼此靠在一起熟睡,那是互相依偎的第一次……
“來了,是買東西,還是想說話?”不愧是鬼夥計,想來消息靈通,如果小鬼們已經知道,他知道也在情理之中,鬼夥計看着寧北辰的臉:“氣血淡泊非好事也。”
“我想歇歇,沒想到是你這裡最讓我定神。”寧北辰說着,居然身子緩緩地沿着櫃檯滑下去,緩緩地閉上眼睛:“鬼夥計,不要理我,讓我休息一會。”
鬼夥計不作聲,寧北辰已經閉上眼,不知不覺中便睡去,鬼夥計看着滿身疲憊的寧北辰,一揚手,從店鋪裡面飄出一件毛衫,飛起來,再輕輕地落下,覆在寧北辰的身上。
寧北辰睡得香甜,絲毫示察,鬼夥計嘆息着,擡起頭,院子裡,曾奶奶的身影閃現,她緩步走進來,看着曾孫子,憐惜道:“苦了他們了。”
“你來了。”鬼夥計默然道:“可惜爲巫,我們幫不了他們,只能看着他們受苦。”
“讓他好好休息吧,氣色不佳,傷了不少神,可憐的孩子。”曾奶奶蹲下身,輕撫着寧北辰的額頭,手指拂過時,微光閃爍,無數晶晶點點鑽進寧北辰的皮膚裡,寧北辰舒適地輕嚶着,翻個身,靠在櫃檯繼續熟睡,曾奶奶滿意地收了手:“我走了。”
“嬰兒。”鬼夥計突然喚出她的名字,曾奶奶並沒有停留,低下頭,身影慢慢消失……
蘇雪也很疲累,這幾天一直不想出門,杜庭宇就在樓下,有時候會下去開會,頂樓便只剩下自己,自從那隻小女鬼來過後,疑惑比以前更甚,這疑惑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內心的好奇蠢蠢欲動,但是,那扇緊鎖的大門鑰匙在哪裡?
內心總有個不安的聲音在提醒自己,不安,焦灼,都被引燃了,她此時盤腿坐在沙發上,電視屏幕裡放着的是什麼內容已經全無感覺,蘇雪終於伏在沙發上,念着那個熟悉的名字——寧北辰,天上的北斗七星麼?蘇雪看着腳底,那六顆痣赫然在目,正如小女鬼所說。
她閉上眼,滿腦子是那張臉,那雙眼睛寫的痛是那麼明顯,但他並沒有停留太久便離去,令人意外,如果他是自己真正愛的人,爲什麼不帶自己走,如果不是,爲什麼自己看過他的眼後,眼神裡的悲慟卻刻在自己心上呢?蘇雪將臉埋進抱枕裡,聽到了腳步聲。
是杜庭宇,他要上來了嗎?蘇雪居然生出一絲怯意,當她擡頭看到是趙助理時,居然莫名地鬆了一口氣,“蘇小姐,我來替你換藥。”
看着已經癒合的傷口,蘇雪無奈道:“不用了,我其實已經好了。”
“你就聽我的吧,不然,杜先生會不高興的。”趙助理說道:“杜先生換自己掌心的藥也沒有像對你這根手指頭一般細緻,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身爲一名旁觀者,分明知道發生了些什麼離奇的事情,才讓蘇雪來到這裡,但是,看着杜庭宇對蘇雪的一片癡心,只爲她的樣子,自己身爲一個女人,居然有一絲羨慕,蘇雪是何等的福氣,可是,現在的錯位讓她也擔心,趙助理這麼想着,嘆口氣。
“你怎麼了?”蘇雪說道:“你總是不對勁。”
“蘇雪,不要惹惱杜先生,他對你是好,但是,人的性子會變的,人的情緒也會變。”趙助理說道:“我在長江集團呆這麼久,一直陪在杜先生身邊,只是認準一個道理——隨着他的心意,不想多想,不要多問,更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趙助理壓着聲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杜先生身上一定經歷過什麼,這些,讓杜先生以前的冷漠變成了深不可測的秘密,令人心寒,身邊的人可以走在刀刃上。
她的反應讓蘇雪的心臟莫名地收縮起來,蘇雪凝視着趙助理的眼睛:“你能告訴我一件事嗎?我,我和那個叫寧北辰的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天啊……”趙助理連忙捂下她的嘴,在她耳邊輕聲道:“不要在杜先生那裡提到這個人,聽到沒有,一定不要,這是爲了你好。”
蘇雪默默地點頭,趙助理才鬆開手,杜庭宇面前的尾符裡,清晰地看到趙助理的動作,杜庭宇的手指敲打在辦公桌上,冷冷地道:“不愧是我的助理,真聰明,捨不得讓你死了。”
趙助理看着蘇雪的眼睛:“你好好地在這裡,只要你安全就好,你不管自己,也要管自己的孩子,今天想吃什麼嗎?”
蘇雪看着趙助理,又回頭看着那道門,輕聲說道:“我想出去曬曬太陽。”
“好,我去和杜先生說。”趙助理欣慰地說道:“我陪你,這裡,還有我在。”
“謝謝你。”沒有任何緣由地,眼淚突然落下,趙助理看得呆了,替她拂去淚水,將她擁入懷裡:“沒事,這裡有我,你想要什麼,需要什麼,都告訴我。”
杜庭宇將首尾符收起來,裝作若無若事地等着趙助理下來,迅速許可她們出去走走的想法,趙助理歡欣地想上樓,杜庭宇開口了:“趙助理。“
趙助理停下了,心驚膽顫地回頭,是的,自己害怕,莫名地害怕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