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件事,不同的人來看,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董潔自己並沒有把獻血的事情看的有多嚴重。人命關天的時候,能伸一把手,她就絕對不會拒絕。
當然,前提是自身不會發生危險。
接下來的日子,她成爲衆人爭相關愛的對象。
李阿姨時時端上各種湯湯水水,陳老爺子和丁老爺子盯着她,要她吃這吃那,只補得她看到雞湯就反胃。
身體虛了一些,會有一點畏寒的感覺,偶爾有一些眩暈感。
雖然董潔堅稱自己沒什麼大礙,完全沒有必要像個病人臥牀休息。到最後,還是不得不窩在家裡,被小小禁足了幾天。
在她的堅持下,大家陪了她一天之後,仍然按原計劃出遊。
這天,陳老爺子和丁老爺子走訪昔日的老戰友去了,大山和丁睿倆個開車出門。
惦記着單獨留在家裡的董潔,怕她一個人悶得慌,兩人下午早早趕了回來。
陳羣最近一年,差不多都在外地奔波。
先是在青島和蘇州投資興建服裝廠,後來是真絲服裝的事,親赴紡織廠考察、洽談,直至出口前諸多事務,都要一一過問到。
大山要把一部分精力放到國外,還要兼顧到學業,許多事情便只能做大概方向上的指示,然後看最後結果的書面報告,陳羣要分擔的工作不免多了些。
真絲服裝走上正軌,接着就是杭州和蘇州,兩地各建一所大型的中外合資的絲綢紡織廠。
大山負責談妥了項目。其餘具體地後續工作。安排給陳羣和張昊等人。陳羣於是滯留在江浙一帶,偶爾回京當面與大山談一些進度問題。
人的精力有限,事業和感情往往沒有辦法做到兼顧。
忙於工作的陳羣,疏於經營感情,他與姜紅葉更多時候。只能靠電話聯繫。便是這樣的問候,也常常被公事打擾。
愧疚自不待言。
有幸得到佳人垂青,陳羣的歡喜確實是來自內心的。在他看來,姜紅葉人美,心靈更美。
她不但支持他資助陣亡戰友地遺孤,更在休假時,親自陪他去偏遠的農村看望生病的老人。送去真切的慰問。
陳羣拙於言詞。也不善於用語言表達。從前姜紅葉北京上海兩地奔波,他還可以藉着接送的名義,稍微表示一下關心,現在連這份體貼也被迫取消了。
唯一可以讓他稍感安慰的是,姜紅葉自己也很忙,不會因此覺得失落,反而回過頭來勸他安心於工作,她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
姜紅葉書讀的不多,她對改變了自己命運地大山和董潔。懷有一種最樸素地感激之情。男友能爲兄妹倆分憂,她只覺得高興。
而且,她實際上也是真忙。
東方元素品牌的男裝,到現在已經在全國許多大城市的商場上櫃。其中細分了高級成衣和限量款,雖然一時不及女裝的銷量。但工作量並不比後者少。她負責專賣店。卻也需要時時關注商場的走貨趨勢。
亞運會在即,這方面的相關報導是主流。東方元素服裝公司做爲亞運會的服裝贊助商,報刊傳媒大肆宣傳,藉着這股東風,公司的運動系列服裝持續熱銷。
春天的時候,她又陪同兄妹倆遠赴法國巴黎公幹……
如此種種,竟然使得這對情侶,不僅僅是聚少離多,根本就是難得見上一面。
七月底,姜紅葉回到北京。
正巧,合資地紡織廠,前期準備工作已經落實的差不多了,紡織廠的各種設備,基本上全部由國外進口,具體細節包括資金分配後的投入,合資雙方經過反覆搓商,終於達成書面協議。陳羣這次進京,就是來送這份協議書,以及與大山商討開業事宜。
兩人在電話里約好時間,中途會合後,一起回來了。
他倆個不常留在北京,而大山和董潔的家,地方大,房間多。儘管陳羣早已經卸下保鏢地職責,仍然留在家裡,沒有搬出去尋屋獨居。
回到家,略做梳洗。李阿姨就過來問他們中午想吃些什麼。
“廚房裡正燉着人蔘雞湯,我每天到市場請人現宰殺地活雞,新鮮着呢。用老湯煨的大骨湯……你們有什麼特別想吃地跟我說。”
從李阿姨嘴裡得知董潔獻血的消息,姜紅葉吃了一驚,急忙叫上陳羣去她房裡看望。
董潔一個人歪在牀上看書,臉色發白中,又透着一抹隱約的黃,但精神很好。
“哎呀,前天接到你們的電話,說今天回北京,你們沒有說清車次,也沒辦法派車去車站接你們,路上累壞了吧?我哥出去了,他讓你們先好好休息,紡織廠的事,明天去了公司再詳談。”
“我和紅葉約好半路會合,所以倒了一下車,一時也說不清會坐哪個時間段的車。”
陳羣匆匆說明了一下情況,急忙追問她獻血的事。
董潔簡單做了介紹,末了不無遺憾的道:“可惜,那個孩子最後還是沒有救活,是個男孩呢。”
“都說女人生孩子,如過鬼門關。難產本來就有一定的機率,大人孩子都發生危險,能把大人救回來已經不錯了,他們以後還有機會要孩子。”
姜紅葉安慰她,“倒是你,這麼小就要獻血,可得好好補補。”
董潔朝牀頭櫃上努努嘴,“諾,看到沒有?吃的喝的好大一堆,我都怕我給補過頭啦。”
幾個人說說笑笑,午飯就在董潔房裡吃的。
飯後,姜紅葉睡了一會兒。
起來後,悄悄走到董潔房前,從紗窗中打量,看她仍然處於睡眠狀態,於是決定去一趟王府井的專賣店。
這季節正是服裝熱銷期,北京這邊因爲亞運會,顧客比往年更多,姜紅葉已經有段日子沒有回北京了。
大山和丁睿回到家,在門口,正與要外出的她走個碰頭。
丁睿最先看到的姜紅葉。
她和陳羣兩人手牽手,正偏頭衝他笑着說些什麼,臉上是純然的歡欣。
丁睿的話突然停了,大山疑惑的擡頭,才發現迎面走來的那倆人。丁睿的表情——他還沒有忘記這段少年時的初戀嗎?哎!
丁睿頓了一下,開口叫道:“好久不見了,紅葉姐,你要出去嗎?”
在姜紅葉心裡,始終只把他當小弟弟。這位弟弟在瀋陽的時候很照顧她,再見面,很是覺得高興,就笑着同他打招呼。
“丁睿?你也來北京了?呵呵,穿上這身軍裝,人就是帥氣。這一晃,我們也是很久不見了,倒是從大山那裡見過你不少照片。我現在有點事,晚上回來再好好說話。嗯,找個時間,姐請你吃飯。”
陳羣見過丁睿,卻是不知他曾經暗戀過自己的女友,幾個人在門口說了會兒話。
陳羣和姜紅葉依舊去專賣店。分手後,丁睿走了幾步,終是忍不住回頭望。
大山遲疑了一下,不着痕跡的笑着問:“一轉眼,咱們都長大了,從前的哥哥姐姐差不多都結婚了,有了下一代。丁睿,你們學校管的很嚴?都說駐軍不許在駐地談戀愛,軍校生沒這規定吧?老實交待,有沒有女生給咱們丁大帥哥寫紙條啊?”
丁睿低低嘆了口氣,“感情的事,哎,我這幾年是不想了。還不知道畢業後會分到什麼地方呢,過兩年,等環境穩定了再說。”
“你是不是,還忘不了紅葉姐?”
眼中的失落那麼明顯,雖然性格跳脫,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丁睿是一個很純情的人。陳羣是一個值得女人託付終身的男人,紅葉姐有了好歸宿,大山爲她高興之餘,卻也對好友的失落感同身受。
“我沒事。”
丁睿再擡頭時,眼裡的難過彷彿被大風吹散,“沒有選擇我,是紅葉姐的損失,我可是好男人。”
他舉手手臂,做了一個力量的展示。
“你知道爲什麼男人的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二歲,而法定當兵年齡是十七歲嗎?因爲國家領導人想讓男人們知道,女人遠比敵人難對付多了。所以吧,感情的事,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