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聯絡法陣,我們兩邊都是一陣無聲的沉默。
氣氛僵持許久,終究是張老和華叔率先繃不住,繳械投降。張老無奈的看我,伸手衝我額頭點了點,我都能感受的到他在莊園內的鬱悶,頓時勾脣一笑。
“嘿,既然和十殿閻王取得了聯繫,爲什麼不說?”看張老那副模樣我就猜出一二,這時候當然直接脫口而出,倒是連晨和張續略感驚訝,臉上的詫異之色一閃而過。
雖然有些不厚道,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琢磨着張老和華叔如此做的原因,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可以說也是最終能夠決定陰陽兩界平衡的大事,爲何秘而不宣,這纔是我真正在意的。
“……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你要知道鬼界有十殿閻王這樣貪戀權勢,妄想一步登天的存在,那麼在陽間也會有同樣的人算計着其中的利益。這事兒你們就不要參與進來了,是我們這些老骨頭的事兒。”
張老被我咄咄逼人的視線逼迫的不爽透了,說完就氣的等了我一眼。
不過我被他言語中提到的事給驚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那麼艱難,那些傢伙還不放下那些私慾??”
都這時候了,只要十殿閻王來到陽間,我們幾乎是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雖說我們還能周旋的最大倚仗就是閻王暫且沒有那個膽子觸碰天地間的規則,但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證閻王不是在故弄玄虛。
本來我對大夏國的政府沒什麼想法,但是眼見陽間處在危難階段,不出來安撫人心,居然還在動小腦子,讓我們這些爲之拼命的人該如何自處?
更不用說那些爲了抵禦惡靈侵蝕而死亡的夥伴了。
一想到木靈我的心裡就是一抽一抽的疼,這是在我眼前死去的第一個夥伴,也是第一個因爲我而死的。
即使已經接受了事實,但我依舊不想讓這樣的事情再次重演。
連晨想來也有些不滿意,“張老這話就不對了,我們是這一次的主力,應當知道事情的全部。如果您這麼說的話,我是不是可以認爲正是你們要和政府做些小動作,纔會讓張巖等人趕到西北地區,權利中心之外?”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被連晨的一番話觸動,仔細想了想在莊園的時候,這幾個老傢伙還真是時不時的就要聚在一起說什麼,但是那時候我的任務也不少,身上的傷也沒全好,故而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研究這些。
現在連晨一口氣全部吐出來我倒是有種如夢初醒的錯覺,原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也成爲了他們權利爭奪中的一枚棋子。
這種想法一旦出現就不可抑制,我能感覺到身上的波動也開始逐漸劇烈,周圍擺放的器皿跟着我身上溢出的波動微微顫動,感受到我不對勁的張續猛地上前按住我肩膀。
“冷靜些,控制住你自己,別被力量迷暈了頭。”張續手上的力道很大,我都能聽到骨骼的“咯吱”聲。
“唔,我知道,沒事。”
強忍着即將破體而出的力量,我知道現在我的臉色一定不大好看。或許我還是要學習一番如何使用力量。
我能看到聯絡陣法另一邊的張老和華叔也是滿臉的緊張之色,頓時心裡一暖,剛纔那些不滿也就隨之消散。
身上隱隱有暴動跡象的力量也逐漸的沉靜下來。
我終於是長舒一口氣,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沒事,真沒事兒。”張老顯然是不相信,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半晌,纔算是打住了話頭,急匆匆的就要切斷聯絡陣法。
嘖嘖,居然想要轉移話題,我眉梢一挑,張老立馬別開臉不再看我,倒是華叔鎮定的很,直勾勾的盯着我,還叮囑小心身體云云。
不過要讓他遺憾的是,我纔不吃這一套。
“所以,你們和十殿閻王怎麼聯繫的?現在談到什麼地步了?”
我認定這兩個傢伙所謂的談判更多的是與政府派出的人一起,就是不知道那批人的實力究竟如何了。
本來那些個從茅山出身,自認正統的小道士,大多都投靠了大夏國的懷抱,怎麼說圈養的就比散養的幸福吧。
不愁吃穿,不愁資源,哪裡像我們,買鞋符篆都要到處找資源。
我看華叔有些尷尬的表情就不屑的冷哼一聲,這幾個老傢伙哪一個不是最爲厭惡那羣圈養的傢伙,現在倒是好,直接開始合作,還跳過了我們。
或許除了四大家族的幾個族長,其他的人都還被矇在鼓裡吧。
“其實,也沒有聯絡上,只是現在已經知道了怎樣聯繫的方法,具體的還是要等那十殿閻王迴應我們發出去的信號。”
華叔試探性的看了看張老,見對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面孔,這才嘻嘻哈哈的將這些事情如同倒豆子一樣的說了出來。
我和連晨還有張續對視一眼,認認真真的聽了起來。
原來張老他們在我們第一次殺了一個惡靈之後,就被大夏國政府的人給找上了。
那些人提出的要求也挺簡單的,無限度的提供我們各種資源,並且爲我們留下的爛攤子收尾等等,不過我們要幫助他們和陰間建立聯絡,也就是我們主打武力,他們主打文的。
“那些蠢貨,不會現在還以爲十殿閻王是能夠說得通的嗎?哈,只要我們陽間不被滅亡,他就不會收手,”我冷笑一聲,更加比試那些傢伙了。
簡直就是不動腦子。
閻王的目的尤爲的明顯,一鼓作氣的將這個世界顛覆就是他想要的,其他的纔不會多管。
與他直接面對面交手過的我最有體會了,那種嗜血的陰狠眼神,絕對不是三言兩語的就能打發的。
“但是他們的意思是等十殿閻王有所迴應之後好好商量,也許能夠分一小塊荒涼的地域給閻王……”
張老猶豫一番,還是弱弱的說出了這句話,此言一出,不僅僅是我,連晨和張續也是氣的不輕,尤其是脾氣不怎麼樣的張續,直接抄起手邊的花瓶摔了過去,穿透聯絡法陣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粉碎。
“……大清朝皇帝御用的花瓶,上個月剛從墓裡挖出來……”
連晨在他身後涼涼的說到,我聽了也忍不住渾身打顫,默默的給張續點了根蠟燭,少年早死早超生吧。
“連晨,你帶人去盜墓了?!”張老吹鬍子瞪眼,抖着手指向正渾身冒冷氣的連晨。
“……沒有,撿來的,不值錢。”渾身寒氣一收,連晨笑眯眯的說到,時不時瞥向張續的冷刀子表達了她此時心中的不爽。
“我聽見你說挖來的……”張老極爲執着,一張臉充血,通紅通紅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氣色紅潤身體好呢,其實是被氣的。
“我騙張續的,就是撿來的。”
連晨面色不變,死咬着不鬆口。這二人頓時就隔着聯絡陣法槓上了,我能看到對面的華叔抿着脣努力遏制的模樣,想必他一個放鬆就會一巴掌拍在張老的面門上吧。
喋喋不休什麼的,華叔最是受不了了,打不到連晨,小小的教訓一下張老他還是做得到的。
我爲張老捏了把汗,剛要開口岔開話題,連晨和張老再一次掐起來了。就因爲張老不死心,視線一掃整個會議室,又看到了幾件貌似古董的東西。
好吧,我和張續兩個完全成了旁觀者,和華叔一起強勢圍觀這兩個一老一少的無聊對話。
我眼角不住的直抽抽,將目光轉向華叔,認真道,“你們真要和大夏國的人合作?要知道閻王不是好相於的,陰險的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捅一刀,再說了,本來這傢伙的話就不能相信。”
“哼!你以爲我願意?!這些自認爲高人一等的傢伙,壟斷了整個道家市場,要不是有這些人的應允,你手裡的符篆買不買得到都是個問題。嘖嘖,你真以爲老子和那幾個老傢伙一條道兒的?哼,無知。”
華叔似乎積攢的怒氣也不小,噼裡啪啦的就是一頓說,聲音甚至改過了和連晨吵得不可開交的張老,立馬這倆貨就極有默契的一起閉了嘴,一直到華叔說完都沒有再掐起來。
而我則是有些難以置信。
本來在陽間,鬼神之類的事情大多數的人就是不相信的,基本上都是在暗地裡完成,沒有道士會將這種事擺在檯面上,畢竟信服這些的人還是極少數的。
不過顯然我太過單純了,沒有想到大夏國居然不知不覺的掌握了那麼多的資源,甚至能夠影響到我們手裡的材料。
“這種手段真虧這些人也拿得出手,”張續不滿的說到,眉眼間帶着幾絲陰鬱,“早晚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在他們的手裡。”
他說的不錯,和十殿閻王對話本就是不明智的選擇,難道他們不知道這很有可能是閻王正在拖延時間的動作嗎?
怪不得最近外面的小鬼尤其的多,原來是閻王趁着我們動作暫緩的時候下黑手,無奈那羣傻子看不清局勢,還妄想以一己之力剋制十殿閻王,難不成其他九位閻王被禁錮會是假的麼?
愚蠢之極。
我冷笑一聲,直勾勾的盯着張老的雙眸,認真說到,“張老,閻王的手段如何我們心裡最清楚,木靈的死你們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