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周希陶《增廣賢文》
“天現異象,百花凋零,有些事終究是強求不得。”風無趣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聽得我一臉懵逼,我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門外,風是停了,雲也散了,可平日裡爭奇鬥豔的花,卻是盡數凋謝。
“公告!公告!您有新的公告!”這時電腦裡突然傳來一個機械的聲音,我趕忙湊了過去。
是冥網上的公告,冥網是一個專屬於冥界的網站,除了冥界的人或者亡靈誰也進不了,然而,這一次冥網上的全民公告,竟然是紅字公告,看來事態之嚴重已超乎了我的想象。
只見公告上寫道:花神涉玥,不顧禁制,擅闖冥界,欲將忘川之眼毀之,冥王盛怒之下,斷其經脈,遣送回天界,以儆效尤,望天界自重!
“我去!咱冥王大人真霸氣!不過,爲什麼這麼多人打忘川之眼的主意呢?”先是妖界,現在又是天界。
“忘川之眼是忘川河的泉眼,而忘川河是則是整個冥界的命脈,自是有諸多心懷不軌之人,虎視眈眈。”
“非也,非也。”我反駁風無趣說道“妖界下毒那次,可能還是這個原因,不過,這位上神今日之舉我看並非如此。”這廝明明就知道,還來忽悠我。
我忽然記起,咱們這還有一位上神呢,回頭望去,卻見書弦仍舊佇立在門口,凝視着遠方,好像在思考着什麼,又彷彿只是在發呆而已。
片刻後,只聽他說道:“經脈被毀,修爲盡失,百花哀悼,涉玥這一生怕是毀了。”說完,他便轉身進了裡屋,再不看屋外一眼。
涉玥這個女子,過於偏執,她生來便是神,睥睨一切的神,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的好皮囊,定是所有人都捧着她,供着她,從來沒有人否定過她。在她眼裡,世間萬物皆爲螻蟻,只要她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愛着簡昳,還是僅僅只是想要佔有他,也許,她只是不能接受這個世界上還有她得不到的人或物,也許,她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竟會輸給一個已逝之人,又或許,她是真的愛着簡昳吧!但是,這些除了她自己,誰都無從知曉。
涉玥的事,畢竟是給了天界一個下馬威,天界和冥界這樑子算是結下了,不過,這事終究是涉玥錯在先,天帝便也不好發作。然而,這事在冥界卻已是人盡皆知,想要傳到其他幾界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更何況簡昳並沒有要將此事掩蓋下去的意思,故而,南宮燁礙於面子只好對涉玥做出懲罰,將其禁足於嫺花閣五十年,花神靈力盡失,世間百花凋零,爲其默哀,整整十日,天地間顏色盡失,至此,花神一事便告一段落。
不過,南宮燁也挺會投機取巧的,這涉玥都已經經脈寸斷了,還禁個屁的足啊,你就是想要她出來,她也出不來啊!真是個心機boy。
值得慶幸的是,十日後,我的向日葵竟然又奇蹟般的盛開了,這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同時,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十天都過去了,繪嵐卻連甦醒的跡象都沒有,彷彿她就要這麼一直睡下去了似的。
終於,在第十二天的時候,書弦耐不住性子了,匆匆跑去了冥界,希望簡昳能有個什麼法子,可這一去,就去了三天,也沒見回來。
哐噹一聲!裡屋傳來瓷瓶被打碎的聲音,我從睡夢中驚醒,睜眼一看,果然,我又是在風無趣的房間裡。由於後屋只有三間臥房,一間是風無趣的,一間是我的,一間是烏夙和饕餮合住的,當然現在只有饕餮住了,而我那間便讓給了昏迷中的繪嵐,於是乎我就只能睡沙發了。
可是風無趣這傢伙,每日早晨,趁我入睡之後便會把我抱到他的房間,自己則去了書房,然後,又在傍晚時分將我抱回到前屋的沙發上。他估計還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每日當我睡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會醒來一次,因爲,翻個身就能嗅到他的味道,他還真是個彆扭的傢伙。
這不,我又在他的房間醒來了,不過這次卻是被瓷瓶打碎的聲音給驚醒的,如果沒聽錯,那聲音應該是從我的房間裡傳出來的。我急忙翻身起牀,趿着拖鞋就朝我的房間奔去,不料卻與正巧趕到我房間門口的風無趣撞了個滿懷,他的胸膛很結實,剛好撞到了我的鼻尖,疼得我眼淚花子都出來了。
“你們……還好吧……”一個聲音試探性的問了問,我側目看去,竟是繪嵐醒了。
他看看我們,又看看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說道:“抱歉啊!楚官,我不小心碰到這個瓷瓶,然後它就……”
我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連連擺了擺手,隨即走了進去,扶着她在牀沿邊坐下,笑着說道:“無妨無妨!一個瓶子而已,你醒了就好!”
繪嵐笑了笑,突然疑惑道:“對了,我不是中了崑崙山地宮裡的機關嗎?怎麼會在這?”
我將那日她昏迷之後,書弦爲了找她被打散的魂魄尋遍六界的事,都一一告訴了她。她聽得目瞪口呆,一言不發,但那雙清澈的藍眼睛裡卻閃爍着點點燦爛的星光,我暗自竊笑,擡頭朝門口看去,卻發現風無趣早已離開。
書弦回來時,身後還跟着司白和司墨二人,而當時,我和繪嵐正在吃着零食看着電視劇,當他們仨出現在我們面前時,電視劇剛好演到一個特別好笑的地方,我嘴裡那口飲料愣是沒忍住,噴了司墨一身,還好他穿的是黑衣服。
不過從他那憤怒的眼神中,我已經察覺到了危機感。於是我趕緊往繪嵐身後躲去,誰知連繪嵐的衣服都還沒碰着,她就朝書弦懷裡撲了過去,書弦這次竟也破天荒的張開了雙臂,將她緊緊摟入懷中,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司墨還是一臉怒氣地瞪着我,彷彿靠眼神便能瞪死我一樣,司白則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看着擁抱在一起的書弦和繪嵐,那眼神中的意味深長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