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反擊的決心
“你姐姐說得挺對，你確實不用想太多。”
做壞事也需要理由嗎？
或者說，就算有理由，那這件壞事就值得被原諒嗎？
“我一直以爲，身邊的所有人都挺好相處的。姐姐一直說大飛（綠毛）阿良（白毛）阿明（紫毛）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覺得除了有時候說話粗魯了點，其實大飛他們也是好人，會幫姐姐洗碗，還會幫我們招待客人……雖然總是做不好……”
——他們也是……好人麼？
“今天晚上，姐姐讓我躲在廚房裡不要出來，可是我聽到聲音還是偷偷看了幾眼。”
蘇秋雨低着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兩下：“嘿嘿。雖然我這麼說……但當時我還是好怕……好怕姐姐被打，好怕自己也被打，所以就躲在廚房裡面……明明知道外面只有姐姐一個人……”
蘇秋雨的聲音忽地明亮了一些。
“林謙哥，你說，大飛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然後，又低沉了下去。
“明明……可以大家一起好好相處的……明明……打架會讓所有人都受傷……”
林謙有些無奈地抓着頭皮，雖然聽出蘇秋雨似乎有些心理障礙，但卻不知道癥結出在哪裡，更不知道該說啥安慰。
“大概……人都有……兩面性吧，就算……那個……有好的一面，也不能掩蓋壞的事實。”
林謙斟酌着用詞，說些誇誇其談的空話。
“那我……是不是也有壞的一面？是不是我什麼時候……不小心地……傷到了別人呢……”
“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意思是……我不是人嗎……”
林謙有點崩潰，求助似的看向黑貓。
——黑貓！幫幫我啊！
瘋狂用眼神向黑貓傳遞這樣的訊息。
“別眨了，我說你念——”
“那個……蘇秋雨，其實‘大家都不會受傷’這種世界，是不存在的。受傷是避免不了的，可能只是一次碰巧的偶然，或許是無意間的話語，但還有一些是被強行施加的。縱然有再多理由，也不是受害人可以原諒的，如果今晚受傷的是你，你還會認爲，他們本可以和你好好相處嗎？”
“如果……如果是因爲我的話……”
“因爲你的話，你就願意被打進醫院嗎？”
蘇秋雨沉默了，然後，又像那樣小小地笑了一聲：“畢竟……我只是個渺小的女生，就算受傷了……也……”
——黑貓！你行不行啊！
“秋雨！該回去了！”
樓下突然傳來了蘇秋梨的聲音。
“啊！？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蘇秋雨忙擦擦溼潤的眼角，迎了上去。
“剛來。”蘇秋梨注意到妹妹擦眼的動作，“——你出去太久了，來找你。”
“我就和林謙哥聊了會兒天。”
“嗯。我們回去吧。”
蘇秋雨乖巧地“嗯”了一聲，就先走下樓去了。
“你都聽到了？”林謙可不像蘇秋雨一樣好騙。
“嗯。——她的話，你當做沒聽見就好了。”
“這……是讓我別放在心裡嗎？”
“癥結不在那裡。”
林謙知道她意思是“癥結”不在蘇秋雨說的話裡。
“是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嗎？”林謙試探性地問道。
“家事。”
“……意思就是，我不方便打聽唄？”
蘇秋梨沒有說話，只瞥了一眼林謙，便轉身離開，忽地又停下補了一句：“記得擦藥。”
然後就下樓離去了。
“我好像聞到了秘密的味道。”
“和你又沒關係。”黑貓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開始修煉吧。”
林謙點點頭，盤坐到了牀上。
雖然沒有相處得很久，但林謙還是能明顯感覺到，蘇秋雨是個怎樣的女生。
像一團蓬鬆的棉花，溫柔到蒲公英落上去都會被輕輕彈開，脆弱到一片羽毛都能把她砸傷。
這樣的女生，都在害怕會不會傷到別人。
而有力量的人，卻總是對“傷到別人”這種事不以爲意。
但是，一直像那樣害怕的話，最後傷到的人一定會是自己。
——所以……我能做那樣“有力量”的人嗎？
——只要自己不會受傷的話，連“傷到別人”也在所不惜。
——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自私了……
——但是，那些一直以來，在背後欺壓我的人，不就是抱着這種想法麼？
——肆意玩弄着我的生活。
——把我的命運當做笑話一樣操控着。
——如果是他們的話……如果是他們的話，如果是他們的話！
——那我，就算失去憐憫這種東西……
——也要向他們……
“修煉時亂想容易走火入魔哦。”
——打出最有力的一拳！
林謙最後，像這樣想到。
……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啊陸少！我們二三十個兄弟，全被那小子一個人撂翻了，毫無還手之力啊！”
“是啊是啊，我們親眼看到的，不是我們跑到快的話，恐怕也得遭那小子毒手啊！”
“陸少，我們其他兄弟都被警察帶走了，你要是不信的話，明天就有新聞發出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然後道：“這件事我知道了，大飛你們先去休息吧。”
“可是陸少，警察還在抓我們幾個……”
“對啊，要是進去的兄弟把我們供出來……”
“我們倒是沒事，要是連累到了陸少……”
“這個我會處理。”
說罷，陸少就掛斷了電話。
“難不成，在他身上？”
陸少揣摩了一陣，然後撥出了一個電話：“幫我帶個人回來。”
“哦？是誰，還勞煩我們陸少親自給我打電話。”
“林謙。”
“嗯？林家那個乞丐麼？”
“是他。”
“會不會有點麻煩？就算是個乞丐，畢竟還姓林，林家那個老不死的真能放任我們動手？”
“東西在他身上。”
“……發生了什麼事？”
“明城那羣監視他的混混，大概二三十個，今天全被他一個人打倒了，聽說有幾個受傷還很嚴重。普通人怎麼可能做到這種事？”
“可是……怎麼會過了半年才……”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半年來我們不是一無所獲麼？或許就在他身上，這個早就被我們忽視掉的乞丐。”
“既然你這麼說……我會派人去的。”
“等等，順便再幫我抓三個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