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蘇秋梨的沉默
“美女，這個位置你坐吧！”
林謙還在思考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車裡忽地響起了一個聒噪的聲音。
不，其實聲音本身還是挺正常的。
但林謙覺得很吵。
因爲聲音的主人是在朝蘇秋梨說話，而且，他還是男的。
大概二十多歲的年紀，樣貌不是很帥，但棱角分明，很有運動氣息的樣子。
——美女就是好啊，做啥事都有人獻殷勤。
林謙心裡微酸，還有還一股不舒服的情緒。
——大概是因爲我認識蘇秋梨吧……
自己認識的漂亮女生被別人搭訕獻殷勤，多多少少有種……被挖牆腳？類似這樣的感覺。
當然也僅僅是有些不舒服罷了，林謙還不至於因爲這種事摻和進去。
不過林謙思考了這麼半天，車內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
蘇秋梨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不說話也不回答，只兩眼直視着窗外快速後退的建築，甚至都不看男生一眼。
運動風男生尷尬地站在那裡，站也不是，坐回去也不是，猶豫了一下，他又說道：“美女，這個位置你坐吧，我要到站了。”
蘇秋梨還是沒說話。
車內的視線都聚集到她身上似乎都沒察覺，反而默默地摸出手機低頭刷起了屏幕。
——誒誒……好歹應一聲啊……
林謙都開始替這個男生感到尷尬了。
嘎吱——
公交車這次難得地平穩靠站，蘇秋梨也只稍微晃動了一下。
上下車門開了。
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是不是那個男生要下的站點，反正，他就這麼朝車內繃着嘴笑了一下，便匆忙跑下車，解除了這無形之中的尷尬。
沒有人上車。
蘇秋梨還在刷着屏幕。
直到最後蘇秋梨也沒有坐到那個男生讓出來的座位。
下站的地方離警局還有點路程，兩個人便步行走了過去。警局並沒有明令禁止寵物入內的指示，因此黑貓也能帶上。
進了局裡，就看到警察們來來去去地很匆忙的樣子。
秋晏紫正抱着一大疊檔案袋從一個工作室出來，瞧見兩個人進了門，招呼道：“你們兩個先隨便找個地方坐一下！”
估計是昨晚抓了那麼多人的原因，所以今天整個警局都運作起來了吧。
林謙和蘇秋梨都不想站在那裡礙別人眼，四處找了一下，坐到一個靠角落的位置裡。
可能是因爲到了室內，蘇秋梨摘下了帽子和口罩，然後從包裡翻出個皮圈咬在脣上。
蘇秋梨微低着頭，把兩側的頭髮往後撥，脖子和臉也因此徹底露了出來。頭髮在腦後聚成一攏，蘇秋梨右手握住，左手伸回來拿走脣上叼着的皮圈，然後圈成兩圈地束住頭髮。
——這……
——這是什麼情況……
雖然林謙已經極力剋制住自己了，但視線還是會莫名其妙地被拉過去。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扎個馬尾，但卻有神奇的吸引力。
還好，路過的警察也有不少被吸引了視線，讓林謙放下了“只有自己有這種癖好”的念頭。
坐了七八分鐘的樣子，秋晏紫才匆忙過來帶兩個人進到一間辦公室裡。
抓的人衆多，昨晚招供的不少，附近也有監控，兩個人的證詞倒並不顯得那麼重要，因此就走過場似的問了幾個問題，筆錄也就結束了。
秋晏紫收拾記錄的文件的時候，忽地笑道：“對了，你們有沒有時間和我合張影？能登晚報上，局裡還說要給你們頒發勇敢好市民獎。”
“我不用了。”蘇秋梨斷然拒絕道。
林謙也想跟着拒絕，秋晏紫卻看着林謙笑道：“你可別說不用了，耽誤不了多久的，一兩分鐘的事兒！”
也沒等他說話，秋晏紫就拉着林謙走到一地空處，路上還招呼個人去拿攝相機。
都到這個份上了，林謙還真不好意思再拒絕。
秋晏紫讓林謙拿着一面錦旗，上面是“見義勇爲，弘揚正氣”八個燙金大字。
——等等，我變成“見義勇爲”的勇敢好市民了麼？
似乎和事實真相有些出入。
——不過，這樣貌似也不差……
林謙看着秋晏紫的側臉想到。
“看鏡頭，看我做什麼？”
“哦哦。”
“保持微笑。”
“咔嚓”一聲脆響，林謙和秋晏紫的合影就這麼結束了。
“好了，我讓他們後臺再處理一下。”
秋晏紫幫林謙卷好錦旗，又握着林謙的手擺了幾下，非常官味地說道：“感謝你的配合！”
“沒事……”
秋晏紫的手很快就鬆開回去，讓林謙感到遺憾。
“好了，我就不送你們了。大飛幾個還沒抓到，你們自己小心，感覺有危險就報警，我會最快趕來。”
秋晏紫給了林謙一個放心的微笑，就回頭忙去了。
“走吧。”
蘇秋梨一直在旁邊等着，直到兩個人說完話纔開口說道。
林謙點點頭，但兩個人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地有人喊道：“嘿！”
不帶主語的喊聲，將局裡所有人的視線都拉了過去。
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警，可能剛從哪裡畢業過來。
是朝着林謙這邊的，但……不是自己。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哦……
——是這樣麼？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聚集着目光的壓力。
——這樣，應該就不會輕易拒絕了吧。
——那麼，下一句很可能就是索要電話之類的聯繫方式，保證似的說任何事都可以聯繫他。
——相當單純的搭訕方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不過是一個男生在追求一個女生，知趣的人都不會出聲。
——那麼……她會怎麼回答呢？
林謙斜瞟着蘇秋梨，她依舊一臉平靜，直盯着那個男生，卻似乎沒有說話的打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局內莫名地漸漸安靜下來，連翻動紙業的聲音沒有了。
誰也不敢鬧出動靜，不然，目光的壓力會一下子聚集到他身上。
但氣氛也因此愈發濃重起來。
——誒誒，一個名字而已……
“你這小子，怎麼不見你問我名字呢？”
秋晏紫抱着一沓文件過來輕踢了男生一下。
“對啊，我們秋sir也是個大美女啊……”
“小東，還不快幫幫你秋姐……”
“秋局在等着你追呢，可別放跑了……”
氣氛一下子又活絡起來。
男生紅着臉摸着頭：“那秋sir你叫什麼啊？”
“工作欄上有，自己看。——還有，局裡這麼忙還敢偷懶！”
秋晏紫把手裡的一沓文件交到男生手裡：“罰你幫我送到檔案室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