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的時候,我渾身一陣戰慄。
入洞房?是入洞房嗎?可是爲什麼這話在我耳中聽起來,彷彿就是在宣告我的死刑一般?
就在這話剛說完的時候,身邊的人立馬拎起了我的胳膊,好像拎着小雞一樣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二話不說便拉着我往前面走。
周圍的喜樂聲仍未停止,就好像在幸災樂禍一樣,我拼命掙扎卻毫無作用,任由他人拽着我,將我往樓梯下面拖下去。
身邊拖着我的大概是幾個壯漢,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拼死想要掙脫,卻無奈身體被人拎着,兩條腿垂在下面,在樓梯上跌跌撞撞的,疼得我幾乎已經毫無知覺。
整個過程中,周圍的人都沒有說話,好像是一羣死人似的,我感覺自己被拽到了一樓,然後有人在前面開門,一直又在慌亂中,將我拖着一直往下面走,在一樓上面竟然還有個樓梯。
這裡應該是地下室!
樓梯也顯得比之前窄了許多,拖着我的大漢改成了一前一後,一個拉着我的腳,一個拖着我的肩膀。
這一次足足走了二十幾層樓梯,氣溫也驟然下降,兩人將我扔在了地上之後迅速離開。
周遭很快恢復了平靜,我懷裡的公雞早就掙脫開來,在我旁邊走來走去。
我等了差不多兩分鐘左右,確定身邊沒有其他動靜之後,我深吸了口氣。
腦袋上的紅蓋頭早就被弄亂了,纏在了我的頭髮上,我掙扎着將蓋頭從頭上扯下來,也顧不上這一下拉扯着我的髮絲,拽得我頭皮生疼。
我拽下了蓋頭之後環顧四周,對面的牆邊擺着一張桌子,桌上擺着一對紅色的蠟燭,搖曳的火苗之中,隱隱約約地照亮了周圍的情況。
燭光太過幽暗,四周彷彿都是沉浸在一片模糊不清的黑暗之中,就在我的視線左右搖擺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視線之中出現的一個龐然大物。
乍一看,好像是一口橫着的箱子,但是再仔細看看,這箱子的大小似乎不那麼對稱,前面比較高,後面矮一些,而且還飄飄搖搖地懸在半空中。
我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這個形狀看起來很熟悉,但是一時半會兒想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心中猶豫了片刻,我的腦袋裡面一下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起來,這個形狀,不就是棺材嗎!
如果說只是棺材也就罷了,可這棺材卻是懸在半空中的,我瞬間頭皮發麻,整個人都快炸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棺材,不知道它爲什麼竟然懸在半空,到底是一種法術還是什麼?
我以前從未見過這種奇怪的情況,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現在更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身子連連後退,步步緊縮地躲着那棺材,身子都已經貼上了牆壁,還是忍不住不停顫抖着。
棺材倒是沒有什麼異樣,我也不敢爬上黑黝黝的樓梯,反正他們是絕不會放我出去的。
那兩對蠟燭還在燃燒着,散發着淡淡的光亮,即便是火光,在這一刻也顯得無比慘淡,幽暗的光亮簡直好像我以前看到過的地獄燭火。
我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地看着那光亮,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始終是沒有信號,就和那山羊鬍子說的一樣,就連110都打不出去,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半夜十一點多,想到時間臨近午夜,我突然想到以前看到的很多恐怖小說,開頭,都是以午夜作爲時間段開始的。
我在腦袋裡面細細地想着,之前那個山羊鬍子說的是要讓我和這家的男生結婚,但是現在莫名其妙地把我送到了地下室來,和一口棺材共處一室,這是爲什麼?
思慮之餘,我的眼睛一直在觀察這個房間,牆上還掛着一些白綢作爲裝飾,說是裝飾,卻將這地方勾勒得更加鬼氣森森,別說,這麼一看,他們好像的確是將這地方當做婚房來裝飾的。
和婚房相比較的話,大概就少了一張婚牀……我突然想到了放在房間正中央的這口棺材,心裡不由得咬了咬牙,難道說,這就是他們準備好的婚牀?難道他們要讓我和死人結婚?
那個男人……該不會就躺在棺材裡面吧?
我此時恨不得想要上前去掀開棺材,看看裡面躺着的到底是不是那個男人,可是想了半天卻實在是鼓不起勇氣,渾身連一丁點兒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是爬起來去掀開棺材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叫聲!
那叫聲讓我渾身一哆嗦,身體一下便繃直了,好像個僵硬的塑像一樣,一動都不敢動,幾秒鐘之後,我才定了定神,順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才恍然記起了那隻公雞,之前差點兒就把它忘得一乾二淨的。
可是不看還好,看了之後我反倒更加緊張--那公雞本來蹲在角落裡面,無精打采的,但是這時候不知道怎麼了,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樣,不停地閃動着翅膀,好像在躲避着什麼。
都說動物的感官是最靈敏的,聽說動物都能比人更加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髒東西,比如說狗,又比如牛,還有烏鴉,總之類似的情況早就聽說過不少。
但是雞不一樣啊,雞難道不是能辟邪的嗎?
那隻公雞還在房間裡面四處跑着,甚至張開了翅膀使勁兒撲騰,似乎在試圖躲避什麼。
我的心跳加速,本來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現在那隻公雞四處亂跳,我更是被嚇得連氣都不敢出,躲在牆角里面一動不動,任由自己的身體好像篩糠一樣顫抖着。
而在雞叫了沒兩聲之後,我突然聽到房間裡面響起了另外一種聲音。
咯吱咯吱,好像是什麼東西正在摩擦,那聲音令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頭髮幾乎都快立起來了,我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棺材,隱約感覺那聲音就是從棺材裡面傳出來的。
好死不死的,那隻公雞竟然跳到了棺材上面……
不,我回想起那個動作,就覺得並不是公雞要跳上去的,那姿勢看起來十分別扭,簡直好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攥着公雞的脖子,將它硬生生地拎上去的!
公雞使勁兒撲騰掙扎着,但是身體也不受它自己的控制,只見攻擊被迅速拽到了棺材旁邊,然後,那棺材迅速翹開了一條縫兒,只見公雞被一下拽進了棺材裡面!
棺材裡瞬間傳來了公雞的慘叫和掙扎聲,半空中的棺材似乎也搖晃了一下,但是這一切很快便過去了,房間裡面一下恢復了寂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之前那一幕曾經發生過,然而滿地的雞毛卻似乎在提醒着我什麼。
棺材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個問題我想不明白,也不敢往下想,大腦好像一片空白似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盯着那棺材,腦袋裡面完全空了,好像是一團漿糊,木訥得沒有任何想法。
我咬着嘴脣哆哆嗦嗦地坐在原地,也不知道這姿勢維持了多久,總之整個身子都已經僵直得動彈不了了。
棺材不動,我不動,似乎連時間都沒有動,直到火苗突然搖曳了一下,我這纔回過神來,突然就覺得心好像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似的,只見那火苗動了一下,好像即將快要熄滅了。
蠟燭已經燒到了頭兒,蠟液都化成了一灘水兒,燭光也歪歪斜斜的,好像燭芯隨時都會倒下來,我的心繃緊了,此時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嚇得我跳腳大叫,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那最後一點兒燭火會熄滅似的。
然而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燭光搖曳了一陣子,終於恢復了平靜,繼續熊熊燃燒起來,我的心也終於放下來,可還不等我鬆鬆快快地喘口氣,卻看到那火苗竟然一下熄滅了!
不像是燃燒殆盡之後慢慢的熄滅,卻像是被人吹滅了一樣!
我瞬間陷入了黑暗的恐懼之中,渾身顫抖着,彷彿在這黑暗中即將有什麼出現,立馬手忙腳亂地想要爬到牆角,可誰知我剛爬出去兩步,突然覺得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的腳腕。
那隻手冷得過分,就像冰塊做成的一樣,手拉着我的腳腕不由分說便將我往後拽了過去,瞬間我便覺得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地被拖向了房間正中央,也就是那個棺材所在的地方!
就在我的身體被拖出去兩米遠的時候,那隻手將我的腳腕往高處拽過去,膝蓋、腿骨和腰一下下撞在了冰冷堅硬的棺材上面,可我已經覺察不出疼痛,只是害怕得大聲尖叫起來!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按理來說,棺材裡面應該是一片黑暗纔對,然而詭異的是,當我整個人都被拽進了棺材裡面之後,視力卻莫名其妙的清晰。
眼前的一切無比清晰,我的身子直勾勾地躺在棺材底兒上,身體躺得平平整整的,而我的面前,一個人雙手撐在我的臉頰旁邊,身子挺着,伏在我的身上,那張臉就端端正正地與我對視着。
剎那間,恐懼似乎煙消雲散了--這張臉看起來和寒燁一模一樣,別無二致,看到他的臉,我又怎麼會感到恐懼?甚至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我竟然覺得心頭一熱似的。
然而只要仔細看看之後,我就發現還是有些地方不對,雖然眉眼五官和寒燁一模一樣,但是這張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在寒燁臉上見到過的,那是一種詭異的笑容,甚至還有點兒奸詐,臉也白得過分,多了一種青紫色,嘴角還沾着新鮮的雞血。
我深吸了口氣,聞到了他身上的腐爛氣息。
“呀,這就是蘇天淺……”男人突然發話,“沒想到居然還真把你給弄來了。”